“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越招摇,他们越会以为我们是声东击西,将重点放到别处。”她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是这样吗?”愿挨疑惑,看见姐姐肯定地点头,自己也扯开嘴角。
其实红月也不敢肯定,就散下一刻轩辕北带着暗卫踹开门也不无可能,但即使这样也无关痛痒,有些事情一定要做,结局也不会改变。
伸手从愿打怀中接过孩子,轩辕明浩没有丝毫感觉地睡着。她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小小的嘴张着,一开一阖,像小鱼。越看越是可爱,不由朝着那小脸亲了一口。
这一幕落尽陈老板的眼中,化为深深的疑惑,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浩儿真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哭闹,有这么可爱,我想见到的人都会喜欢他的。你说是么,陈老板?”
突如其来的提问,陈老板猛的一个激灵,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小公子真是可爱。再看这通身的气派,想必出身不凡吧,不只这孩子的父母是……”
收住口没有问下去,因着女人投来的一个制止的目光。
这时愿打接过话来,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姐姐的孩子?”
“公子说笑了。”自己的?除非猪油蒙了心,这么漂亮的孩子,哪个母亲会舍得。
“陈老板,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红月温柔地摸着轩辕明浩的小脑袋,将稀疏的软发理顺,又在那小脸上亲了一口。
陈老板闻言,面上忽而闪过一丝动容,又被他迅速地首敛去,在要伸出手时,红月看见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荡开清淡浅笑,眸中含着如水温柔。然后她毫不迟疑地将轩辕北的孩子递了过去,好像一件物品般,将熟睡的孩子、稚嫩的孩子、无辜的孩子,也是她仇人的孩子,轻轻地递了过去。
轩辕明浩根本不知自己要迎来怎样的命运,他小小的身体将被投入滚烫的熔炉中,那是能将金银都融化的温度,他高贵的身份、无上的地位、天生的荣耀都会因为过早结束而化为最可怕的怨念,成为一个女人手中复仇的凶器。
刀,是杀人的凶器,最强的刀法,是杀出来的。
最凶恶的刀,亦是由最凶恶的感情锻造而出。
到这这个时候,息红月的心中竟然一片平静。
稚子无辜,说她恶毒?
曾经也有一个孩子,稚嫩的孩子,无辜的孩子,被整条有毒的荆棘穿过,而它尚在母亲的腹中,化为一滩血水,不知葬在何处。
如果有人经历过如她遭遇的事情,那么此刻就能理解她的心情。
陈老板抱着轩辕明浩小小的身体来到熔炉的旁边,用肥硕的手臂将他举起,升腾的温度几乎将孩子的衣角烤焦。
喉结蠕动了一下,他试图咽一口口水,却发现嘴里干的发涩,脸上的汗珠反而更多了。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打算停止这项工作。
“等等!”蓦然听见女子的低唤,陈老板几乎亟不可待地缩回手,以为对方改变了主意。
只听息红月清清淡淡地要求道:“我要亲自来。”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要求,他们已经成功了。
陈老板一时没有听清,女人已飘至眼前将怀中孩童小小的身子捞走。
红月摸了摸轩辕明浩的小脑袋,玉指先后抚过他的发丝、脸蛋、衣领、袖子,最后停留在孩童细细的脖颈间徘徊,孩子似有感应,深睡中不安分地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息红月很想一个慈爱的母亲,看在陈老板的眼中,愿打愿挨的眼中,却觉得脊背发凉。
“姐姐……”愿打喃喃着往前上了一步,只见从一袭黑斗笼罩的身影上忽然伸出一片素白,是女子宽大的衣袖,连着五根白玉雕琢的指,被炉火照的通红。
孩子小小的身子柔车欠地挂在她的虎口间,细短的脖子只需轻轻一握便可以粉碎,而女人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炉火将她的眸子烧得通红,缓缓轻轻松开五指。
一道凄厉的哭喊撕裂她的耳膜,眸光流转,落在一旁,似乎看着空气,凝为彻骨冰寒。
发簪上的琉璃长坠轻晃而过,反射的红光落在一张平凡但并不陌生的脸上。
“天、问?”咬牙冷笑,喉间因此蠕动,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立刻浮上一条细长血痕。
“姐姐!”愿挨“哇”地痛哭,眼看着的愿打倒落在地,单手扶着肩膀,那里已血如泉涌,喷薄而出。愿挨想要扑过去,被红月厉声喝止。
“不想被大卸八块就站着别动!”临近的炉火,是室内唯一的光源,光芒跳跃,忽明忽暗,而她面前看似空空如也的空气里蓦地闪过一道极细的光线,是一条银丝,晶莹闪亮,细的几乎肉眼看不见。
是蜘蛛丝,杀手组织“天诛地灭”的最强暗器。那是完全隐藏在阴影中的杀人武器,你动腿,它就切掉你的腿,你动手,就切掉手。你要是全力扑闪,你的力量会让你自己全身都被切成碎块。
不知何时,这间平静的铸剑室已经成了天罗地网。
“放下太子。”大祭司一袭白衣,面目淡然,口气凌厉。
“凭什么?”女人挑眉冷笑,忽而摆动玉臂,天问面色一凛,她果然顺利地将孩童收入怀中。不由得意地一笑。
拆了她的身体之前,先把这位太子殿下切成碎片好了。
暗红银丝从她的头顶刮过,琉璃长坠的发簪啪地断裂。女人依旧面不改色:“想要这小畜生?那看看大祭司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