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着脚尖确认女儿离远,甘露火烧眉毛般,急匆匆地拿出藏在自己宝物盒子里的无线电台。
联系某个代号为“过去”的东来人,用设定好专门用来彼此谈心的加密语言发出:
“过去,大量猪皮人往东来城方向去,请逃离!”
(加密东来语)
发完这条消息,甘露按住自己红通通的双手,全身好像沉入蓝晶海一样无助,心里烦闷难受。
她可以用梵力压制一时的“梵天之怒”,却没法帮助自己的好朋友,按照自己朋友的性格,肯定会拼死抵抗。
想到这里的她,拿起又放下手中等待回报的收音机,静静思考。
与此同时,捡起孔雀硬币的侍女,东来人与婆罗人的混血儿,已经悄悄把猪皮进攻的情报传递出去。
一个穿着黑脏短袖的中年人,带着其他在天臂城里的东来人辛苦攒下的干粮,冒着生命危险擅自离开天臂城,不敢走大路,行走在蛮荒与野兽之间,藏好事关东来城存亡的重要情报,往东南边奔去。
肆意奔跑冲撞的蛮牛,孟加拉虎的吼叫,黑暗阴影的爪牙,只能在他身上留下血痕,并不能阻拦他的脚步。
东来城。
甘露通过电波传来的远方声音没有被收到,林信把无线电台封存在大长老的家里,电台被用来钓鱼儿上钩。
方怒接收电波的特殊装置很隐秘,不只是放无线电台的罗破军没注意到,没有把意识铺开的林信也没注意到。
林信在外面琢磨着怎么抢救萧求海的生命,陷入沉思当中,在思考如何救助并且利用小女孩的黑洞意识。
思来想去,没个头绪,他叹了一口气,随意问:
“为啥叫求海?”
收好无线电台,走出来的罗破军听到这句话,误以为是对自己发问,解释道:
“和萧长老想要探索海洋有关,求海,求的是未知大海尽头有东来人安居乐业的居所,萧长老的远航计划一直在执行……婆罗人给的压力越来越大,长老们并不是不思进取,都在图谋求变。”
探索和结盟猪皮人也是这种压力下的无奈选择。
被搁置、否决,各种浪费珍惜资源、宝贵人手的特殊计划,为了东来人的生存、自由和独立,一个个被重新启动。
相当多的人才被派去执行这些特殊计划,使得现在的东来城实力有一些空虚。
刚上任两天,不完全了解东来人各项事务的林信心生不妙,因为沿岸的地盘都被婆罗人占领,或者有各种凶恶怪兽和奇异变种人类,哪里有什么可以探索和任由东来人建城居住的地方?
该不会是想探索大海的另外一边,开启大航海时代吧?
这可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这群有野心的东来人想仿照远古传说中,和猪皮人面貌相像,现在已经消失不见的某种人类开启大航海时代,发现新的大陆,形成众多新的贸易路线,掠夺黄金白银从而更加强大强盛。
但林信知道这不是远古传说,是真实历史。
不过这和东来人没有关系,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
大海的尽头是什么?
是无垠虚空!
东来人有这个实力,有这个科技探索无垠虚空么?就凭几艘破木船,想要在太空中飞行,这无异于自杀,甚至比自杀还不如,连个尸体也没能留下纪念。
“你给我讲清楚远航计划的具体内容。”
在林信的催促下,罗破军急忙把自己知道的内容告诉大长老:
远航计划,是一个被古代东来人放弃,三百年前重新提起又被搁置的计划。
二长老萧得生一开始对这个计划的态度,和几乎所有东来长老一样,是不置可否,直到十多年前他往东边探索,回来后态度大变,开始推行这个计划,甚至把自己的孙女都起名为求海。
当然,其他长老并不打算把资源人力投入到这个看不到前途的计划里,迫于婆罗人态度变得恶劣,才改变态度,不得不同意萧得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说法,重新启动远航计划。
远航计划有很多困难,如东来城不善于造船,没有航海图,防治坏血病的蔬菜不够等等,其中最重要的困难是,东来城并不靠近大海,中间隔着婆罗人的摩罗国和不丹妖人,这两家都不是善茬。
东来部落早先是天臂城和摩罗国的缓冲,东来城西边的莱蒂城正是隶属于天臂城的小城,东来城是摩耶夫人二十年前许可建城,按道理讲是天臂城的隶属势力,摩罗国的态度可想而知,不可能瞧得起东来人,借道过路什么的都是不可能的。
更别提不丹妖人了,过路的人被逮住就等着被清洗干净上锅。
亏得执行远航计划的东来人本事非凡,历尽艰辛成功偷渡到不丹妖人东边的大海旁,途中不知道流干了多少东来青俊豪杰的鲜血。
历时五年,在东来城和散布婆罗城市的东来人支持帮助下,船的龙骨、防水隔层、抗蓝晶底板和动力等问题被一个个解决,蔬菜土豆就地耕种,硬生生建起一座临海港口。
昨天东来城事变,负责人方怒紧急用塔金兽通知临海港那边,让他们自行负责。
“自行负责……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因为东来城的意外,为了避开危险,选择出发探索大海?”
“有这个可能。”
“方怒,让他们回来!”
“是。”
林信、罗破军和方怒三人赶紧到东来城东北方的联络站,把要传递的话用粪便写在树叶上喂给塔金兽。
塔金兽,此兽头如羊、角似鹿、体如牛、尾似驴,活脱脱是个“四不像”,草食为生,最奇特之处在于它一头二脑。
不丹妖人祭祀它的两个脑,将其中一个脑让食脑虫吃掉,再将食脑虫取出,从此可借由这条食脑虫与被吃掉脑的塔金兽通过喂食树叶传递信息。
塔金兽很快排泄粪便,粪便上形状就是收到的内容。
果然,临海港的舰队带上全部人,昨天已经出发,前往东方探索未知的新世界。
“舰队带着食脑虫……那再发消息,说目前安全了,让他们回来!”
林信可不会让这一波东来精锐自我毁灭。
越往海深的地方开去,回转的难度越大,幸好昨天发出警告到现在时间不多,舰队应该走得不远,马上返回还有机会。
但是等来的蓝海舰队回应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