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分,这个我在无意间从表盘上瞥见的时间,原本对于我来说不具任何特殊意义,可它居然就此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由此可知,这世界上的确有些事情是妙不可言的,比如命运,比如爱情,比如缘分,比如饿肚子的时机。
“我好像有点饿了,你饿不饿?”我摸着肚子问身旁的林可可。
“好像是有点儿,现在几点了?十一点多了吧?”
我抬手瞄一眼手表,又将表盘递到可可眼前,11点22分,距离早饭已经过去快五个小时了,还忙活了一上午,难怪会饿。
“可可,你等我,我楼上还有盒饼干,我去取下来咱俩吃,你到楼后等我,别让别人看见,马上开饭了,让我妈看见咱俩吃饼干,又该骂人了”我说着便起身上楼去了。
此时,除了在楼上下棋的我爷爷和迟瑞爷爷,以及陪同下棋的我奶奶和迟瑞奶奶外,其余几家的老人都正在院前凉亭里等待开饭。那些跟我和可可同龄的小辈们则在客厅看电视。
各位看客已经各就各位,接下来就会有一场大戏拉开帷幕,各位吃瓜群众不仅差点当场噎住,而且后续还会持续消化不良很久很久。
我刚一上二楼,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我奶奶的声音“你看你不听我的,又输了吧?”
“观棋不语,你知不知道?再说按你说的那么下,我输得更快!”这是我爷爷不服气的辩驳。
“看来是又输了”我摇头道,“可能是我们家人在益智游戏方面带有遗传性的不足,要不然怎么我们祖孙三代就没一个擅长的呢?”
肚子咕噜的一声哀嚎瞬间将我从对“遗传学”的感慨中叫醒,我忙从楼梯端左转,奔向自己的房间。可就在我的右手刚握上自己房间门把手的一瞬,我忽然听见有人在小声叫我的名字!
“陈率果?陈率果!”
我忙寻声向左转头望去,只见走廊最里端的洗手间门裂开一条缝隙,一个人探出脑袋,正在朝我招手。我定睛一看,此人竟是——金瓜迟瑞!
“陈率果,你过来一下”迟瑞压低声音,焦急地招呼道。
我先是一愣,随即迟疑着凑上前去,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极难为情地望我一眼,低头小声说“我裤子拉链坏了,怎么都拉不上,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条裤子换上?”
我木然地瞪视他足有五秒,才回过神来,心里却已经狂笑不止,但表面还要强制自己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没事,你别急,我这就去帮你找一条我爸的裤子”
“等等”迟瑞忽然叫住了已经转身要离开的我,“我不要运动裤,麻烦帮我找一条西裤,最好要新的,颜色要黑色,跟我身上这条一样颜色,我不想让人发现我换了裤子。你要也小心别被人发现”他紧张地小声嘱咐。
“好的”回答完,我不禁暗暗在心里翻了白眼,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要讲究这些?
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看到金瓜如此窘迫的样子,我心里还是颇为满足。我蹑手蹑脚地溜进父母房间,生怕被不远处书房里的老人们发现,毕竟要尊重迟瑞的嘱托,尽量不要被人看见。
打开老爸的衣柜,经过一番仔细翻查,终于发现了一条还没有修裤边的黑色新裤子。
当我回到洗手间门前将裤子递进去后,刚转身要离开,迟瑞却再次叫住了我“哎~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下?我想等下把自己裤子的拉链修好,再把裤子换回来,能不能去你的房间修?找个剪刀之类的东西,别一下应该就好了”
“嗯,好吧”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帮人帮到底嘛。
当我带着迟瑞如做贼般偷偷溜进自己房间,并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时,我瞬间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儿。
“帮我找把剪刀或镊子之类的东西吧”迟瑞拎着裤子,在我的示意下坐在了一张靠床尾放着的小沙发上。平日里那么高大、高冷的金瓜此刻深陷在松软的粉色沙发之中,局促不安的样子竟格外呆萌可爱。
“这是剪刀”我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剪刀递给他,“要不要用蜡打一下?有的时候就是拉链不够光滑,也会卡住”我说着,便回身去找蜡。
谁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呼,我连忙回身,发现迟瑞竟被剪刀划破了手指。他的右手拇指和中指都有伤口在不断渗血,我瞬间慌了神,忙抓来一盒纸巾让他按着伤口,自己手忙脚乱地去翻医药箱。幸亏我由于长期练习格斗术,经常受伤,自己屋里就备有医药箱。
迟瑞当真不愧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用了那么多纸巾居然也没按住伤口的流血。
“有垃圾桶吗?”迟瑞抓着一把带血的纸巾问。
“你就先扔地上吧,我等下再来收拾”
接下来,我凭借多年的包扎经验,完美地将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包成了两个棒槌。
“用得着包这么厚吗?”迟瑞盯着手指疑惑地问。
“现在是春天,风大,包厚实点,省的被风吹到得破伤风”我自信地解释。
但从他的表情看来,似乎对我的说法并不认同。
“这是什么?”就在我将医药箱放回储物柜的时候,迟瑞走到我的梳妆台前,捏着一条我新编的手链问。
“五彩绳啊,还有一个月就是端午节了,我提前编出来送人的”
“那上面挂的是什么?荷包?看样子像个红苹果”
“对,是荷包,我的名字是‘率果’,所以就把荷包缝成了果子形。”
“嗯,还挺香”迟瑞将手链上的荷包凑到鼻前,仔细嗅闻着,“这个小红果做得也很好看”
“那香草是我自己种的!”我颇为得意地说。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送给我?”
我转头望向他,一时间真有些懵住了。原本一条手链是不算什么的,可这手链是我打算送给林可可的,我还给自己编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此时正戴在右手腕上。
“可以送我吧?”见我不吭声,迟瑞继续追问道。
他用那双大眼睛满是期待的定定望着我半响,于是,我终于没义气地妥协了。
“能帮我带上吗?”他一脸真挚地问。
“哦,好”我慢慢挪腾到他面前,将手链系在他的右手腕上。
他举着手臂瞧了又瞧,看来很喜欢的样子。
“那个,你刚刚裤子的拉链修好了吗?要把裤子换回来吗?”我从旁提醒到。
“哦,修好了”他像猛然回过神来似的答道,“这次也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吧,我怕等下我出门时被别人看到,误会咱们就不好了。如果没人在,你就敲敲门,我再出去。”
乍一听到他又要我守在门外,我心中甚为不满,我明明可以就此抽身离开了啊!可再一听他的解释,又觉得颇有道理,便答应下来。
我紧张地站在门外东张西望,生怕有人经过,心道,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正自心烦之际,门内忽然传来迟瑞的呼唤。
我闻声,忙推门而入,只见迟瑞身穿白衬衫的腹部位置有一大片水渍,一直蔓延到裤子的大腿根部。
这算什么?望着他浸湿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腹肌,我脑中乱成一团。
今天的迟瑞,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