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这个充满投机意味的名词,在我从小到大的各种经历中其实并不少见。我家里人更习惯称之为狗屎运,我奶奶曾说,在我刚出生后不久,就有一位算命先生说我这一生都会常常被幸运眷顾,会莫名其妙地撞大运,但也会莫名奇妙地遭遇一些坎坷。这也算是应了那句福祸相依。
但今时今日,我鬼使神差地将这枚硬币投进了狐狸像嘴里,一时间也难以分清这究竟是幸运,还是坎坷的预警。因为正是从这件事之后,许多令我始料未及的情况都如暴风骤雨般突然向我席卷而来。
“恭喜你啊,小姑娘!”
在我周围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山神庙的管理人员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
我错愕地看看他,又看看香炉顶端的那只狐狸,突然涌上一股冲动,想要飞身爬到香炉顶上从狐狸像嘴里把那枚硬币给扣出来!
“小姑娘,这位是你男朋友吧?”一位看样子有五十岁左右的工作人员满面笑容地热情问道。
他看起来非常兴奋,仿佛刚才将硬币投进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迟瑞立即揽过我的肩膀抢着回答。
接下来,这位持续保持着莫名兴奋的工作人员将我和迟瑞领进了山神庙的后殿。我一脸懵逼地跟着,迟瑞却像是被那位工作人员传染了兴奋的情绪,走起路来双脚都快腾空了,还一颠一颠的。
林可可他们也好奇地一路跟了进来。
当工作人员把一个狐狸形木牌放到我们面前时,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请问这是奖品吗?是个钥匙链?”
“当然不是,这是我们特地为将硬币投进狐狸像嘴里的情侣准备的。把你们的名字写在上面后,我们就会把这木牌挂到前殿那尊山神像前的架子上。这样可以为你们的姻缘祈福。”
“挂在架子上?那你们这庙这么多年建庙以来,得挂多少的木牌啊?可我刚才好像没注意到哪里挂着木牌啊”我实在回想不起,刚才进殿时有看到哪里有架子和木牌。
“是这样的,我们的架子是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牌子的,被换下来的牌子会被放进一个木箱里保存。由于近期没有人将硬币成功投进去,所以上次清理完硬币后,新的还没挂着几个,就不太起眼。”
“那么这个您所说的这个‘近期‘大约是多久呢?我的意思是木牌被替换的周期”
“哦,这个周期就比较长了,是十年。”不同于先前的兴奋,这位工作人员此时竟说得十分云淡风轻。
“十年?!”我和周围众人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所以说啊,小姑娘你非常幸运!我还以为我退休之前都看不到这一幕了呢!”
眼看着迟瑞在白纸上写下我们两人的名字,又递给工作人员用来在木牌上刻字。我突然开始不安起来,虽然我此前并不相信投币求姻缘的这种把戏,但现在我却开始有些动摇了。十年间都很少有人成功的小概率事件,如今竟被我误打误撞投进去了,这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当工作人员将我们两人的名字在木牌上刻好,并描上闪亮的金漆时,我脑中不知为何会突然闪现出当年大雨中那个被丢下的自己。仿佛这块描金的木牌就像一道封印,要将那段痛苦的回忆彻底尘封起来,以后都是崭新的开始。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或许真的是一道封印,作用却与我想象的完全相反,它更像是用来开启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大门的一块通关腰牌。
当刻有我和迟瑞名字的木牌被挂上高高的架子时,我的心仿佛一路跟着被悬了上去。在山神和山神奶奶威严的神像前,我看着迟瑞双手合十虔诚参拜的样子,心内突如其来地涌起一阵悸动,好像一些被埋藏多年的心事开始蠢蠢欲动,急欲死灰复燃。
返回酒店的路上,迟瑞轻快的步伐和不时望向我露出的神秘微笑,令我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被山里的精怪附体了。莫非因为他生得美貌,被这山中的妖精看上了,要收他坐压寨丈夫?
“果果,你真的太厉害了!居然一下就投进去了!”都回到酒店门口了,迟瑞方才如梦初醒般由衷地夸赞道。
“嗯,是啊”我敷衍地回应道。
由于此时关关还在旁边看着,我尚且不能将自己真实的心路历程表述出来。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再次泡进温泉中,被温暖的水包围着全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我特意把林可可叫来和我单独在一起,为的是避开迟瑞,因为此时我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姐,昨晚没发生什么吧?”林可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当然没有!”我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我觉得今天迟瑞哥好像有点反常啊,你也不太对劲儿”林可可略显犹疑地说。
“他哪里反常?我哪里不对劲儿?”我警觉地问。
“先说迟瑞哥吧,他虽然勉强算是老大不小了,但我从没觉得他为找对象这事着急过,你看他奶奶给他安排那些相亲,他好像一次都没去过,咱们每次聚会,他奶奶不都一通抱怨吗?可这次,他居然一个人换了那么大一堆硬币,着魔了似的站在那里一直投,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认同地点点头。
“但最诡异的事,还是那些硬币可是印着你们俩指纹的啊!他要不是中邪了,那就一定是对你有所图谋!”
林可可最后得出的推断让我差点滑倒在池子里。
“所以说啊,姐,我才想问你们俩昨晚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是不是你无意间解开了他被封印多年的七情六欲,让他忽如一夜春风来了?”
林可可这段颇为夸张的分析却令我不由陷入了沉思,因为话糙理不糙,迟瑞近期的种种反应的确令我有种——他的某些开关被突然触发了的感觉。
“再来说你啊,姐”林可可继续一脸认真地分析道“如果是平常的你,把硬币投进去后,肯定会想爬到那香炉顶上从那狐狸嘴里把硬币给扣出来的!”
我不得不承认,林可可对我一贯的个性还真的是了解得很透彻。
“所以说啊,姐,我就想是不是他昨晚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怎么把你变成这样了?”
是啊,迟瑞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我最近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已经在跟印南枫的谈话中,称说自己已经放下了,并一再警告自己迟瑞是我万万不能触碰的人,但为什么却总是忍不住被他吸引呢?
经过一番苦思,我得出的结论是——好色!这一切一定都是因为我太好色了,一看到那张脸就忍不住花痴。女人嘛,难免会犯一般女人都会犯的错,那就是花痴。有了这番解释,我的心瞬间透亮起来,因为花痴并不是什么绝症,在见到下一个花痴对象后,前一段的病情自然就会不药而愈了。
我于是又擅自安下心来。
夜晚再次带着神秘而迷幻的气息降临人间,我却仿佛又重返仙境。因为水灵灵的出浴美人又一次活色生香地出现在我面前,让人间与仙境的界限又模糊了几分。
“果果,你接到家里的电话了吗?”迟瑞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问道。
“嗯,收到了,说是明天下午去你家聚会”我忙举起手机假装摆弄着,其实是用来掩护偷瞄他的视线。
“那咱们今天早点休息吧,明早可能要早一点出发”
“哦,好啊”我一边回应,一边准备收起手机。
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却突然响了起来。来电人竟然是我们工作室的田虹宇,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所以这通来电让我的心莫名悬了起来。
“喂?虹虹,有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果儿,出事了!你快看咱们漫画QQ群的一号群,群里有个小姑娘要自杀!”
虹虹的话如子弹般带着呼呼风声径直射中我的大脑,然后轰然炸开,我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就是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信息,大脑仿佛已经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
“果儿,你现在马上上qq,大家都劝了她半天了,全都不管用,你快去试试,或许她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