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来时,我收到老妈发来的微信询问我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当即将手机放到桌上开启录像模式,打了一套军体拳发给她。
半分钟后,便收到了卢庄主咆哮的语音“你给我老实去床上躺着!”
鉴于对这样的咆哮我早就“耳熟能详”,所有我并没有遵照她的吩咐去休息,而是在吃了简单的一餐后,就换上我平日里去山庄的固定装束——胡萝卜配色的橙黄色T恤和绿色背带裤,两条麻花辫,头顶手工草编帽,挎上装满白开水的水壶,脚蹬帆布鞋。一副朴实的劳动人民形象。
就当我整装待发走在前往山庄采摘园的路上时,正在学校上课的虎子突然接到了来自程家两位老人打来的电话。
“虎子,我们想了想,冒然约那姑娘见面恐怕有点唐突,还是在那姑娘不知情的情况下去看她一眼的好,那样看到的情况也会比较真实。到时候我们也不跟她接触,就远远的看一眼就行”
两位老人的要求再次让虎子陷入为难,但他又觉得这样的见面也许反倒会让我减少负担。
“好,爷爷奶奶,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果儿姐在哪里,看今天能不能找机会让你们见一面”
十分钟后,程家两位老人就得到了虎子的回复,说我因为生病刚好请假在家,现在正在山庄的采摘园帮忙。让两位老人尽快赶过去,有很大机会能见到。为了以防止认错人,虎子还将我的照片发给了两位老人用于当场辨认。
于是,两位老人当即换上一身休闲装束出门打车,满心期待地前往白果山庄。
山庄采摘园的生意在这个季节一向是比较好的,除了节假日,平日里来的顾客也始终络绎不绝,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蹒跚学步的小朋友是工作日的主要客源。我到达采摘园时,园里才刚开门,工作人员见到我都一脸诧异,但当看到我脑门的纱布时,就纷纷换上了然于心的表情。
“呦!果儿,又打架了?这回看样子伤得不轻啊,脸色都不好了”园区管理员之一的董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是我辉煌的“战斗青春”的见证者。
“没有!这伤是不小心磕的,脸色不好是因为发烧来着,现在都好多了。但请了假在家待着难受,就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病了啊?那可比打架还稀奇啊!”董叔夸张道。
“行了!老董,别逗孩子了!你看果儿那脸色,一看就是病没好利索,你就别招惹她了,让她好好歇一会儿”董婶是这园区的总管理员,在家里也是家中的总管理员。
“没事儿的,董婶,我今天来就是帮忙的,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能先歇着呢?”我说着就端起一箱西红柿苗走向大棚,去帮种植人员的忙。
忙活了一个小时后,董婶便强行将我拖离岗位,让我去休息。说是采摘园的草莓园区今天新开放了一片,想让我去摘几个尝尝。对草莓一向毫无抵抗能力的我,当即提着篮子火急火燎地冲向草莓园区。尽管今天是工作日,但草莓园区有新区开放的消息已经提前一周就在网上公告了,所以眼前的采摘园才会展现出一片秋天丰收般的景象。
拎着果篮摘了半天,我自己篮子里的草莓数量却始终寥寥无几,因为大多数都直接进了我的嘴里。就当我看准一颗又红又饱满的草莓正在向我发出灵魂的召唤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声的叫唤!
“这孩子谁家的?太能祸害人了吧?把这每一片草莓都连根拔了,把大棚也抠出个窟窿!满手都是泥,还往我女儿的白裙子上蹭!有没有人管管啊?”一位年约三十出头,梳着利落短发的女士,正牵着一个五岁左右梳着波波头的小女孩,高声质问面前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那男孩两颗门牙都还没长出来,笑起来一脸无赖相。
小女孩雪白的公主裙上满是泥巴,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面前的小男孩正一脸坏笑地用脚踢地上的泥土,同时仍张牙舞爪地吓唬小女孩。他身边方圆两米内的草莓秧苗都被连根拔起,身后的大棚被戳出一个与他身高相当的窟窿。
园区的工作人员听到呼喊声立即赶来,见到这种情况就赶忙叫来了董婶,可董婶陪着那位短发母亲喊了半天,始终没人来认领这个捣蛋的孩子。问那孩子他妈妈在哪儿,他也不回答,就把手上的泥巴往人身上抹,还满口脏话。但从眼神和行为看来,这孩子都不像是智力有缺陷,况且他从头到脚的一身名牌也不像没人管的孩子。
当工作人员喊得声嘶力竭,无计可施时,董叔一把抓住那孩子的胳膊就要把他带出园区,可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男孩的母亲突然横空出世了!原来她一直就在旁边站着。
只见这位母亲身量苗条,妆容精致,年纪可能不到三十,身穿纯白的运动短裙,黑色的长直发一直垂到腰际,斜挎着粉红的背包,简直是位青春无敌美少女!可刚一开口,就立即漏了真身,原来竟是位泼妇大姐!
先是飙了一通出其流利的脏话RAP后,大姐便伸出一双镶着水钻的利爪去抓董叔的脸!董婶和一众工作人员见状,连忙上去阻拦,可女人竟如发了疯般撒起泼来,对着工作人员又踢又打,满嘴污言秽语堪比化粪池。
我本不想干扰董叔和董婶的工作,所以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可眼看着这女人竟如此疯癫,工作人员也不敢对她过于强硬,畏手畏脚间,很多都被她打伤了。我终于忍无可忍,扔下篮子冲上前去,一个过肩摔将她狠狠撂倒在地!
女人倒地后,如被突然摄住了灵魂般僵直地一动不动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倒是那个小流氓儿子率先回过神来,尖叫着抬起笨拙的小短腿来踢我。我一闪身,趁着他抬腿的瞬间,用手在他头顶稍稍用力一按,他立即劈着叉坐在地上,疼得鬼哭狼嚎起来。
流氓母亲见状,连跪带爬地站起身来,却不是去扶儿子,而是叫骂着再次朝我扑来。我见状,又灵活地闪身避过,同时伸出左脚将她绊了狗吃屎。这下她就如烙饼一样,正反两面都均匀了,浑身是泥,哪里都没拉下。
当女人再次爬起后,她终于放弃了和我硬碰硬,而是选择了打电话求助。在从包中掏出手机的过程中,还不忘吓唬我道“等我老公带人来,你就完了!你们都完了!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莫非他是苗圃的?能把你儿子拔出来这些苗都赔给我?要不就是垃圾站的?能开车来把你们娘俩收走?”我冷笑着反问。
这时,围观的人群已经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大笑,而流氓母亲则气得指着人群大骂,说是等他丈夫来了,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女人播出的电话被接通后,她立即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我们果园的所有人,言语间,颠倒黑白,歪曲事实的能力,简直堪比美国外交部发言人。
“老公你多带些人来啊!他们这里太欺负人了!把我和儿子都打了!你可得给我们报仇啊!”女人挂断电话后,立即换上了一副洋洋得意,成竹在胸的神情。
“告诉你!”流氓母亲指着我说,“我老公是工商局的!等下就带人把你们这果园查个底朝天!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工商局啊?我还以为是联合国的呢?我们这山庄从成立那天起,就始终遵纪守法,依法纳税。今天你丈夫如果来查不出什么错漏还好,如果查出来了,那就一定是栽赃陷害!那事儿可就真的大了!到时候,咱们就看看究竟谁要被法律制裁!谁吃不了兜着走!”我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流氓母亲被我的气势吓得一愣,立马抓起手机发了条微信,催到“老公,你快点来,他们太嚣张了!还在恐吓我!”
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随意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围观人群,发现有对老夫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端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此时,那位老爷爷也正用手机激动地讲着电话,可周围人群的议论声,却使我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这对老夫妇当然就是迟瑞的姥姥和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