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北扭头看了看,身后正是一路狂奔而来的燕小七。
以陈望北冷漠的性格,很难让他喜欢一个人活着讨厌一个人。经历过一世历练后,他对于周围的人或事习惯性的抱着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燕小七,你还真是个傻子哟。”陈望北摇头笑了笑,随后转身继续前行。
喘着气的燕小七直接一个飞扑,用一只手环住陈望北的脖子张牙五爪的说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给钱!”
这样的燕小七,很难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陈望北轻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上官笑道。
虽然燕小七看上去要比陈望北高上不少,年龄上也想差甚远,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逗比。
燕小七疑惑的看了一眼陈望北,“你说话算数?”
本就没用多大力的手缓缓松了开来,看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陈望北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就是燕小七,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汉子,偶尔喜欢口花花,但却不惹人嫌。
“上官,带银子了没?”陈望北有些无奈的求助起不远处的上官。
显而易见,以人家上官的身份出来何必带着银子,一把金丝软剑就够用了。
陈望北无奈的摊了摊手,“燕小七,银子暂时没有,倒有个好差事要不要?”
眉头微微一挑的燕小七撇了撇嘴说道:“咋的,看不起老子的职业不成?”
陈望北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燕小七。
月明星稀,今夜长安城的上空好似笼罩着一团云雾,只有那皎洁的明月悬空而挂。
“陈老弟,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燕小七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那表情,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突然酒醒了,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干的蠢事后那种欲哭无泪,但又毫无办法的表情惹得陈望北一阵苦笑。
这丫的,就是个天然呆。
楚中人,又是个精神分裂。
这俩活宝,咋个就不能凑一块呢。
陈望北冷哼一声道:“怎么个说法?”
燕小七围着陈望北走了几圈,摸着自己的下巴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
“你不会是刚才大理寺里面那个八字胡的私生子吧,这么看上去还有点像,个头都这么丁点。”
瞧瞧看,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噗嗤。”一旁的上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只手赶紧捂住了嘴,很快的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这一幕,把燕小七的眼珠子都快看掉下来了。
不过随后上官一个眼神过来,燕小七便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往这边瞅上一眼。
陈望北终是没想到,完全是高估了燕小七的智商,这丫的能在长安城活着么久,靠着卖小黄书养活自己真是不容易。
真怕那他走在大街上就被人家用蛇皮袋套住扔到护城河里喂鱼了。
这也太欠揍了。
“燕小七,你可以滚了。”咬牙切齿的陈望北上去就是一脚。
燕小七也不怕疼,挨上一脚啥反应都没有,反而露出一副你也太弱了的表情。
贱,完全一副贱痞子的样子。
“陈小兄弟,你踹人的技术还有待提高啊。”
什么时候让人生气,别人挑衅你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最可气,那就是别人一直再用小学生一样的方式辱骂你,但你就打不过人家的时候。
陈望北现在是真恨不得用前世那一百种手法让燕小七挨个爽一爽,奈何自己这具身子武力值基本为零。
简单的打闹,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起码在陈望北眼里燕小七已经不再是一个只会卖小黄书的市井贩子了。他完全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用那张嘴把敌人硬生生说死。
“燕小七,刚才给你说的事好好考虑。有想法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拿着这块玉牌来大理寺找我。”陈望北将腰间的玉牌轻轻一抛,在空中滑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下意识接住玉牌的燕小七,古怪的看了看玉牌,“有个问题。”
陈望北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你真的不是那个八字胡的私生子?”燕小七满脸疑惑。
这个天,真的没法聊了。
陈望北二话不说,直接迈开步子快速离开了,头也不想回一下。
留燕小七一个人待在原地,只见他默默的将玉佩放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咬了一口。
“真他娘的硬,看来是个好货色。”
皇城中,立政殿内,陈望北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整理着头脑中的思路,面前是一张白色的宣纸。
每当想到什么的时候,便写上几笔,不多时白色的宣纸上已经布满了人名和横七竖八的箭头。
宣纸上,最中间赫然是女帝武明月的名字,其旁边是陈望北自己的名字,标了一个双向箭头。
“如今,算是真的和那妮子绑在一条船上了,想下看来也下不去了。”
陈望北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宣纸的右上角。
那是楚中人的名字,被一个大大的圆圈圈了起来,一条箭头指向了女帝,一条箭头指向了清河郡主。
皱了皱眉头,陈望北又提笔,多画了一条箭头,指向了自己。
“楚中人,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傻,还是装在傻”
冷笑一声后,陈望北又看向了右下角。
那里只有一个名字,襄阳候徐邳都。
一个当初仅靠八千轻骑,硬生生把先帝从大楚国五万藤甲兵中带出来的男人。
白衣银枪,鲜衣怒马。
八千徐家军,最后只剩得十八骑,但徐字大旗却硬生生插在了大楚的边界线上,无人敢动。
宣纸上,他的名字并不大,但却有些刺眼。
那种沙场之上的风流,谁能懂得。
陈望北将箭头指向女帝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清河郡主与他连了起来。
“为了避嫌,就把独女留在帝都。合理,但不合情!”
剩下的名字,是陈望北根据脑中的记忆和上官要来的资料列出来的。
有太师庞青云,有首辅张巨鹿,有刑部尚书李密等等。
皆是当朝重臣,要么便是一方将领。
看似一个个毫无关联的人,却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是情报太少了啊,到底谁才是凶手啊。”陈望北捂着头有些苦闷。
是世家为了打压寒门学子,杀鸡儆猴?
但也可能是保皇派顺势而为,意图栽赃。
就连军系的诸位大佬陈望北都考虑了进去,之前刺杀的那些弓弩他可是记忆犹新。
杀人,前世的陈望北很在行。
但也仅限于杀人而已。
“静初,睡了么?”门外的声音让陈望北飘然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陈望北急忙站起了身子,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换算时间相当于晚上快十一点,孤男寡女的是不是有些影响不好。
“我呸!想什么呢,你丫的又不是变态。”陈望北不由得鄙视起了自己。
真是禽兽,人家武媚儿还是个十岁不到的萝莉。
想归想,陈望北还是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媚儿,有事?”
女帝如潭水一般眼睛闪了闪,她喜欢他这么叫他。
与陈望北擦肩而过,很自然的直接走进了立政殿,丝毫没有想要与主人打声招呼的想法。
桌面上的宣纸提起了女帝的兴趣,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字,还是那么丑。”女帝皱着小鼻子小声道。
陈望北有些无奈,毛笔终归是拿不顺手,前世也曾经学过一段时间。奈何得了一位国手老师傅这么一句点评,“老夫见过那么多人写的字,只有你的字最像老鼠爬的,很好。”
自那以后,陈望北就直接放弃了学习毛笔字的想法,杀手的手就是应该拿刀的。
女帝指了指宣纸上的箭头疑惑的问道:“静初,你这些符号是何意思?”
陈望北抖了抖肩,“就是彼此有关系的意思。”
还得给小萝莉做科普,这皇后当得也是没谁了。
经过陈望北的解释,女帝很快领悟到了这张宣纸上的奥秘,“有些粗糙,不过还能看。”
女帝的样子就像是当初的国手老先生,刺痛了陈望北脆弱的心灵。
“那就别看了。”脱口而出。
刚一开口,陈望北肠子都悔青了。那可是女帝啊,大周的天子,一个不高兴自己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啊。
青梅竹马怎么了,当初汉武帝还金屋藏娇呢,结果如何?
果然,女帝的脸色马上就不好了,一双大眼睛盯着陈望北浑身发毛。
“你变了!”
“嗯?”
“拿出来。”
“啊?”
“还给我!”
“什么啊?”
宇宙级钢铁直男陈望北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也不知道武媚儿咋个脸色说变就变。
“朕给你的玉佩,你凭什么送人?”女帝指着陈望北冷声道。
原来是个玉佩啊,陈望北吓得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那不都已经是我的了么?”陈望北挠了挠头。
女帝愣了愣,她没想到陈望北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好,很好。陈静初,朕记下了。”
说罢,朝着门口走了去,人家小萝莉气的直接打道回府了。
留下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陈望北只能对着桌子上的宣纸苦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帝竟然悄悄的在宣纸上两人的箭头庞分别写了夫,和妻二字。
夫字,对应的是武明月。
妻字,自然对应的陈望北。
陈望北撇了撇嘴,还反了你了,二话没说又画了两个弯箭头,将两个字对调了一下。、
这样一来,夫字便对应了陈望北,妻字便是武明月了。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后,陈望北便躺回了床上。
至于凶手到底是谁,明天再说吧。
而我们正在气头上的小萝莉武媚儿,此时正站在一名红衣貂寺面前,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
“那个小王八蛋,造反不成,明个我就去踹烂他的屁股。”年迈貂寺冷冷的看向南方一眼。
委屈兮兮的小萝莉只小声的说了一句,“踹可以,别使劲。”
年迈貂寺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
无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