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勾心摄魂
柳云的父亲看出势头,客气地笑道:“老弟啊,这有什么事,惹你生气啦,进屋里慢慢说,慢慢说,天大的事也不要在外面淋雨啊!”
“好”
寥秋的父亲这个‘雄把子’还是给老哥这个面子,毕竟天大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这事当事人柳云还没在家,兴师问罪也要找到柳云本人。
但看柳云家,气派足,这么一大群人挤于厅堂,却是来看兄弟残杀吗?当然这其中的蹊跷就是这些人。原来,寥秋的父亲还是镇上隐藏着的地头蛇,平日里,只听人说起过,镇上有帮派,只是一直未曾动静。这次是凑上事了,窝里娄蚁悉数出动。怪不得,一路上不畏风雨,想必也是手痒痒的多得多。
柳云的父亲,倒过来向弟弟请揖,这个规矩是不对的。所以,高堂之上,四屋之下,人人眼睛都是雪亮,这些礼数,岂有不懂。寥秋的父亲,铡刀一放,祖宗面前,破指含血而喷。顿时漂亮的神坛桌前,祭品上洒满血光点点,继而出言道:“祖宗在上,而今家门不幸,家女白遭奸人所害,祖宗显灵,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见这番举动,柳云的父亲脸上已经掉下冷汗,轻问道:“老弟,这是出啥事啦!要如此……”听这话来,柳云是没有往家里报丧事,家人是一直不知情,看来这事是柳云所做非假。记恨于心,柳云只等你早日去陪寥秋吧,兄弟反目,家人生仇,此样的人留下祸根,岂可容啊。
寥秋的父亲念咒完毕,方把寥秋遇害的事说出,柳云老爸脸上泛起黑云,响天雷击在渡桥,闪电一道,即时天际狂风大作,吹起大门小门咣咣响。好似这无岸的风雨,荡起千重天,迷糊迷糊地,看到风雨带临大堂。‘啊,啊……’柳云的父亲一口气未上,差点倒地,被人扶住;寥秋的父亲迅速手掐人中,算是给救活了。这是柳云作孽,留下冤魂,追着冤屈而来。
有意思的是,江锋挡在我的身旁,瞧瞧这些人的样子,可叫落水的鸡,水淋淋的,还得加上惊吓的眼神。本以为可以见见血光的一大群人,此时却在柳云家忙开了,在帮着四处打理,乱了的屋,泼进来的雨水都在往外赶,不然怕会水淹了。忙着弄姜汤的人都差点将煤炉的火给弄灭了。
“快,快,快点把门全关上。”寥秋的父亲吩咐道,继而叫道:“姜汤,好了没?”
若说,就这样把柳云父亲给吓死,那这仇报得不对路了。姜魂汤一灌,恢复神智的柳云的父亲一句话把大家给吓着了。
“老弟,你放了柳云吧,她还年轻,要命的话,就把我这老命堵上,你看成不?”银发盘丝海,柳云父亲年纪一大把,逼人上路归天,大家伙都成罪人了。寥秋的父亲,这个‘雄把子’再怎么也懂一个‘亲’字,如若这般,此仇无处可申,那倒不成,只是这老命不能要。
“油麻子,你去抓只鸡来。”话一出,柳云的父亲眼睛闭上了,他非常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毕竟是兄弟。可兄弟情可不能牵涉到血案,此情必要一个了结。
‘剁鸡头’说来并不是人情一部分,只因为,情义有难全两个极端。血债血偿是必然;可父母之情,护子之心也是情中之理;兄弟手足,情深义重,连母之情,祖宗之同人,此情更是情理之中。但如此殊多情义,若果,断然下手,于仁不仁,于义不义,于情不合,于理不通。所以,就有了‘剁鸡头’这一出,不为别的,斩断情丝,只有恩仇。这样一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举之后,大路两边,各行一边。
出得大堂来,寥秋的父亲,将鸡雄举起,大铡刀飞上天,就在柳云家大门前,‘雄把子’就是厉害,雄鸡被抛飞,一个腾空翻跃,擒刀飞下,一道飞弧溅上柳云家门的大柱上,雄鸡毛残落飘飞在空中,顿时空气凝固,看呆了,断然不见丝毫的异样,稍纵即逝。鸡叫不曾听,只叹如此神手,想当年‘燕飞三奇’其中莫非有他。这是寥秋和我说过‘燕飞三奇’的本事,以前还以为她跟我说大话,而今所见,真是长眼了,没想到寥秋说的全是她老爸的本事。怪不得,她常喜欢说,谁敢惹她,就把他踢飞上天,来个‘飞云拂秀’,想来这一招就是了!
“老哥,从今往后,她柳云与我无任何瓜葛,就求老天别让我碰到她,想我这把烂刀不认人。”如此作罢吗?当然不可能,想她柳云除非不是罗家人,这一出,让柳云的父亲再没有什么可以以亲情辨护的。兄弟情谊至此两清。寥秋的父亲也不为难他的大哥,因为这种情况下,兄弟各怀心事。如若较真,有失于德,这‘雄把子’能有气派,绝非等闲之辈。
柳云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堂弟如此手法,当年的‘雄把子’又再现他的脑海,如果不放手,继续劝阻怕也换不来什么好结果。这是上了刀架的梯,脱也脱不掉的刀锋口。
雄风依旧,甩手离去,撞见执伞回来的柳云她妈,一脸的疑惑,看着‘雄把子’没敢打招呼,杀气还在游荡。众人顶风雨离去,我不免回首看向柳云她妈,心想,罗家怎么生出柳云这个贱人,诺大的家,再风光,也不要那么肮脏的票子彰裱呀。感觉太黑了,心头一团黑雾淹没过来。
隐约中,听到,江锋的呼声:“你,你怎么啦!”渐渐远去,天际的鱼白充斥在我的视野里。
“这个傻孩子,真是的,差点就把命丢了。谢谢徐医师啊,你忙吧!”妈妈的声音响起。瞧见她,手上拿着的单子,好像有点高兴,我这是?哇,来这个地方了,天啊,我有这么禁不起风雨吗?要怪就怪,我这身子骨能跟‘雄把子’他们比吗?不过听妈妈说的,我差点上天堂啦,天啊,原来天堂是白板一个呀!还听人说天堂有多美,这白板一块,有什么意思,以后看来,打死也不上天堂了。
“你醒啦!”
大帅哥真是细心,从我侧身喊出声来,出口不当,以为又是听到鬼的声音,会被吓到的。不过这个事情,谁都知道啦!从妈妈的眼睛里可以看到那关心。
“小玉啊,你啊,也真是的,那么大的雨,去凑啥子呀!好在大家送医院及时,不然看你是想舍下妈妈啦!”妈妈的笑语,这是安慰吗?看来我没有那么糟糕啊!
“吃点这个吧!”香蕉递上来,江锋帅哥人好,人情别浪费。
吃着香蕉,冲妈妈笑道:“妈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意欲下床,被妈妈骂道:“看看你,休养一段日子先吧,你看看你,这么虚弱了,还……”此时我望见门口冒出俩脑袋,俩傻瓜脑袋,林君瑞与陈湘书,提着花篮的林君瑞,嘴里亲切地朝我们打招呼。
妈妈迎上他们,热乎劲十足。倒是惊奇的是,林君瑞望着江锋,感想发现奇宝,笑道:“这位是?”
“你好!我叫江锋,我们见过一面了,在车上,我坐在小玉的旁边,还记得我吗?”江锋怕林君瑞记不起他吗?故意凑近我,是套近乎——还是?
可叹陈湘书,可怜的人,为什么这一圈回来,你与我变得好陌生。你的目光还是呆滞无神,且带着另一种不解。
林君瑞笑笑地点头,想来也是不用说太多,一切都明。与我打招呼,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眸时,有多少委屈,很想很想跟他诉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与我一块相伴长大的他,他的一切都那么亲,心中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了。
“你们这是?我没有那么骄气吧,来看我,还送这个呀?”看到那一篮子花,心里虽说高兴,可总奇怪自己,宁可自己送人花,而不喜他送这花,只为花的背后是一种多么清纯的美,而我?心中不免在难过。心的深处是多么想自己还是那灿烂的一朵花。
“什么骄气不骄气的,今天才回来,累了吧,这花是好东西,可以让心情变好,你啊,对自己可以好点,别那样冷板凳了,知道不?”林君瑞也是一个妈妈型的,关心也就够啦,倒成数落我不成。不过这一说,故意笑笑,头撇一旁,感想你就别妈妈型啦,够呛我啦!江锋在一旁看着笑,妈妈脸上洋着的笑意有点令我不解。这是为什么?妈妈不是知道我的情形,她的笑脸何以如此轻松,看来,我真的生病还真好吗?大家都把脸上带上花啦!
“小玉,你可以陪我玩吗?”陈湘书手上拿着一个魔方。在左一扭右一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看来他的傻呆,心也只有此番智能了吗,不愿多看,这个牵挂的人,我几时愿意将自己的目光从你身上移走啊。不免此时,心砰砰地又在为他流泪。
“小玉,你啊,该高兴高兴一番啦,你看这个东西。”林君瑞顺手拿过湘书手上的魔方,对我笑道:“我在书上看到记载说,心智的一半是需要激发的,也就是潜能,而这个东西,我想一定可以派得上用途,借问医生,都说可以一试,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帮上湘书呢?”
天啊,林君瑞真的是三岁的智商,所以他这种三岁的想法,也想启发人,想他智商也高不到哪里去,跟陈湘书这对‘拜把兄弟’还真配成一对好兄弟。笑笑至之,不过打心底里,又多么希望这个愚蠢的法子真能帮上陈湘书,因为我总相信爱,相信爱的奇迹,期望湘书有奇迹的一天。
幽暗的山,抛下寥秋而飞的柳云,她的魂不曾安静。可笑的大胡子,这个‘魔王’却朝与柳云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想必是要完全脱离这命案,这个曾经一度荒秽无度的家伙,他身上的病体其实早已经吞噬了他一半的躯体。可就是那种临死无惧的心态,让他害了小玉与寥秋。
可叹在抛尸前,本还以为那个‘方脸魔王’会在家里等待,等回到家,才知道那个欲望过度的家伙,席卷了柳云的不少金银财宝,不翼而飞。
柳云望着被翻飞的家,就连可怜的床都没有逃过一劫,被割烂得飞絮满天,怕是魔王还赚洗劫不到位。不过还好,藏压在床底板下一张存折没有被找到,算算损失也不算大,可看这破败,气,气,气极败坏。
她,柳云,贪财如命,如今此番境地让她也恨透了坏男人,可叹这个贱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有什么想法,心还在担惊着寥秋的魂,会来索命,已经着手,打理一番,准备换营。被急成的样子,好似飘飞的鬼魂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捡一样东西,回首看一眼,满屋的灯是开得贼亮。一点点风吹影动,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呼拉拉,呼拉拉,风飒飒,脚轻飘,柳云的身影奔跑在巷道,怕是下一秒,摄魂的双手随时都可能追赶上来。看到了的士,伸出了手,却未见停,飞驰而去,感想再多呆一秒都随时可能。脚步在移走,不想转一转就到了十字大路口,可算碰到一家小店开着门,可却不敢靠近过去,路灯下,每个店铺都是紧闭,独此一家,感觉就是地狱的入口,柳云轻步游走在路旁,期望着有一辆车能经过,停下。
人,人影,很熟悉的人,是,是大胡子,对,是大胡子。柳云好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样,喊出大胡子的名:“娄山,娄山……”。走到路中央的‘大胡子’娄山听到了柳云熟悉的声音,愣是怔住在马路中央。‘轰咚’一声,赶夜的货车撞上一个皮球一样,飞出的弧线成一团黑影,那是速度,是风的速度,听不到娄山的呼叫,他的灵魂被收进了地狱。由于太快,不忍再睹,睁眼看到,货车停了一下,血色的飘魂气息又赶走了这辆货车。
走,快走。柳云不敢多逗留,摄魂来了……
柳云游魂一样漂了半个月,剩的那些财宝也所剩无已。
仗着那点本事,她的勾当又要重施。可缺的周转的本钱,想了想,她决定回家一趟,魂灵不得安宁的她,给家里打电话时,都是半个字咬半天。倒把柳云她妈给急得不得话,电话一头大嚷道:“傻妹子啊,你现在哪里啊!寥秋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
本不想打电话,就是怕听到‘寥秋’两字,她的秋妹,她亲自带出来的人,也是她亲手送进阴沟的人。她的魂此时听到妈妈的问话,手不自觉地将电话给挂了。可睁眼瞧瞧楼里的姑娘,醉红楼的妈妈,她的金钱欲再度升温,开始她的转攻计,“妈妈,寥秋怎么回事啦?她不是跟小玉跑了吗?妈妈,怎么啦?”
“云哈妹啊,你跟妈说清楚,寥秋到底是怎么啦!莫跟妈甩性子啊!”妈妈的话是听来不对味。柳云却更恨了,为了自己,开始抵赖道:“妈妈,寥秋的事我不清楚啊,跟妈说啊!她啊,是跟着小玉一块跑了。吃不了这个苦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家来呀!这我都是帮不了忙了,钱都被花得差不多了,妈,你千万莫信人家乱说啊!”
柳云的妈妈听得有点激动,前些天的事,让她心里堵得慌,问起柳云老爸,全把恶事添到柳云头上,委屈不用提,是走到哪里,都被戳脊梁骨,连打麻将都找不到人,感想镇上人,全没好脸色,这个事传遍了大街小巷,那条小河的水,看在她的眼里都是污秽的水,每日里洗脸都让她丢尽了人,洗不净一身的污染。听到柳云的胡说,心里的石头,脸上的面子一下子让她活脱了,高兴地叫着:“老头子,快过来,听下云哈妹讲的,听下,听清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