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若是不弃,就在本宫这用完膳再回去吧。”颜沐说着,根本不给季芸笙反抗的机会,直接唤书烟去准备,“书烟,传膳。”
季芸笙好以整暇的看着颜沐,倒想看看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那茶,她是断然不会再碰的。
绫罗金殿,轻纱飘舞间,宫婢们鱼贯而入,呈上美味佳肴、佳酿,又纷纷退下。
颜沐挥手,书烟也退了下去。
而后用汤勺为季芸笙盛了一碗汤,搁于季芸笙面前,道“这宫里厨子做的膳食,唯有这百鳝汤,最让本宫念念不忘,郡主不妨尝尝?”
季芸笙舀了勺,面无异色喝下,像是细细品尝了一番,道:“入口滑而不腻,口味上乘,虽含涩味,但余齿留香,确实不错。”
面上平静,心底却起波澜。
颜瞳体质特异,不能沾染鱼鳝之味,否则全身长疮,痛痒三日不止。
其生前也是最讨厌吃含涩味的东西,如今颜沐让季芸笙品尝这百鳝汤,显然是她在怀疑季芸笙就是颜瞳。
虽说不信鬼神重生,但可信颜瞳当年并没有死。
一膳下来,丝毫不见季芸笙有何不适,颜沐敛下神色,问:“这些膳食都是按本宫口味所做,不知可还合郡主口味?”
季芸笙忍了忍口中苦涩滋味,想笑都有些勉强。
“悦康厌苦。”
即使重生换了一具身体,不再惧鱼鳝之味,可她仍是厌苦。
还记得颜沐小时候很调皮,把沾了黄连的糖葫芦给颜瞳吃,结果颜瞳吃了一下午的蜜饯、哭了一下午,还和颜沐冷战了小半个月。
“是本宫疏忽了。”颜沐微蹙眉头,有些抱歉。
她也不是很喜欢百鳝汤这类含涩菜肴,只因颜瞳之死,为了记住那痛,这三年,时时刻刻食涩味。
“无妨,悦康该回去了。”季芸笙缓了会,有些想吐。
说完站起身就想走,再不走她不知颜沐还会做些什么。
颜沐经刚才那番试探,也有些失神,回过神后,将季芸笙送至宫殿门口又返了回来。
这时书烟也跟了进去。
“她可有异常?”颜沐问。
书烟想了片刻,还有些不确定,“悦康郡主说想见见雪獒,至于其他倒无可疑。”
“让人看着镐阳沿街所有糖糕店铺,尤其注意悦康行踪。”颜瞳厌苦,即使重生,也不会改变。
若季芸笙就是颜瞳重生,那刚刚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
书烟应了声退下,颜沐让人把衍沐宫收拾了一番,就躺在软榻上小寐片刻。
也许别人不信,但她信,这世上真有重生。
话说另一边,季芸笙上了马车,就猛灌熟水,欲将口中微苦消除得干干净净。
离涯在一旁看不下去,有些担忧,“郡主,要不,属下去买点蜜饯回来?”
“不用。”季芸笙躺在软榻上,有些难受,“先回驿站。”
离涯是知道季芸笙不食苦味的,正因知道,才困惑季芸笙为何不拒绝颜贵妃。
可他即使困惑,也从不会问逾矩之事。
季芸笙倒不是说惧怕颜沐知晓她买蜜饯的事,若是怕,又为何直言她厌苦?
她只是有些不安,她要记住苦涩的滋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初有多么痛苦。
回到驿站,季芸笙让离涯退下,自己则想回屋睡一会儿。可一推开门就发现桌子上摆了一盘蜜饯。
那蜜饯红亮亮的,光泽难得明艳,空气中隐隐还散发着属于蜜饯的甜甜的气息。
惊疑之下,季芸笙展开压在盘子底下的纸条,上面只有清俊飘逸的四个字:汝汝,是我。
今生会叫她汝汝的人只有一个,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蜜饯的?难道……是巧合?
季芸笙放下纸条,拾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甜香绕齿,淡去仅存的哭涩味。
看到纸条的字就轻易的吃了蜜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竟是如此信任那人。
“汝汝如此信任为夫,为夫之心甚蔚啊。”一道满含戏谑的低沉嗓音自梁上传来,不用看人就知道是谁。
季芸笙脸色一黑,一颗蜜饯自手中飞出,去势凌厉,直指梁上君子。
厉谨墨偏了偏头,手指一夹,轻易接住蜜饯,而后一个纵跃跳至季芸笙面前。
“你怎么……”来了……季芸笙话未说完,厉谨墨就直接将蜜饯放到她唇边,她一愣,竟乖巧的吃了蜜饯。
他轻笑,眉目间全是傲然风采,“吃东西就别说话,小心噎着。”
季芸笙“……”他又轻笑一声,随后身子一倾,倚在一旁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