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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孟津故事

从盐岛到雒阳城,需经过一海,一河和一段路,大约十七天的时间。

东海上,先航行两个时辰左右到达黄县海岸,然后沿着海岸向西航行大约三天的海程到达青州乐安郡蓼城县境内黄河入海口,换乘河船。

黄河上,需要大约十二天左右时间经过青州平原郡,兖州兖州东郡,冀州魏郡,司隶校尉部河内郡到达孟津港。

陆地上,需要不到两天的时间从孟津港换乘马车通过平县,抵达雒阳北面,经谷门进入雒阳城。

为了赶上赵福和张慎,与之在洛阳相会。张志一行人一路上少有停留,只在白马港停留半天,购买一些生活物资。索性有辽东郡赵郡守所开的行书,加上宦官的威慑,一路上倒也顺顺利利的抵达了孟津港。

“公子,终于上岸了,我快被憋坏了。”裴巨上窜下跳,不断的舒展着身躯。

张志其实也快受不了了,好在离雒阳城没多远了。

“元福处理船只货物,租用货车,安排客栈。元绍陪我进城转转!”说罢,张志不理睬徐前和周仓略显幽怨的眼神,跨上乌骓缓缓而行。

乌骓也是闷坏了,在船上时,每天张志都要花时间陪陪乌骓。有灵性的马儿就是这点不好,主人不陪它,马儿会闹小孩子脾气,这也算幸福的烦恼了。反正现在是乐在其中!

张志控制着乌骓的速度,给乌骓一个适应期间。

孟津只能算是一座因为河运兴起的小城,多为流动人口,市场多商户,比一般的县城尚且繁华些。

待走到人多的地方,张志干脆下马左看看,右逛逛,乌骓也是聪慧的跟在身后。

这还是张志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第一次如此轻松的什么都不想四处乱晃。不一会张志的手中就多了一大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不过大多数是些果脯,反正确认是吃的无遗。

甚至,张志还发现了葡萄,红彤彤的,毫不犹豫的全部拿下。高兴最重要。

可能乌骓是不爽张志不理睬他吧!走到路边一处酒肆,“嘶,嘶”直叫,看到没人理睬,直接用头顶开了酒缸上边的酒盖,直接就是一通马饮。

这时的酒肆主人终于在客人的提醒下后知后觉的来到门外。然后他就惊呆了。

乌骓痛快地豪饮了一番,大概是喜欢上了酒的感觉。接着又是一阵嘶鸣声!原地不断打转,然后继续喝酒!

酒店主人已经不知是该拦还是不拦了,毕竟乌骓一看就不是一般马,其主人肯定不是寻常人。

至于裴巨裴傻子已经不知迷路在何方了。

听到乌骓的声音,张志就知道又出问题,急忙往回赶。相处数月,张志很明白乌骓的那种长鸣声是在表示不满,宝宝很生气,需要被安抚!

等到张志找到乌骓时,乌骓已经马饮了近三十斤酒。整个马完全兴奋起来了,耳朵前翘,尾巴上翘,高抬着头颅,身上的毛发也微微竖起。

看到张志终于来了,乌骓一个飞跃,落在张志身旁,使劲的拱着张志。张志仔细一看,娘的,这死马兴奋的眼白都露出来了!

看着乌骓一副求抚摸的样子,张志只好放下手中的的杂物。轻轻的抚摸着鬃毛,小声的在乌骓耳旁说着安慰的话!

就这样,过了盏茶时间。酒后的乌骓终于暂时恢复了正常。

“这位公子,可否打扰片刻!”一位衣着麻衣的看者出声问道。

张志心知对方是为了乌骓的事情,也没有推迟。何况对方等到现在才来找他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可以,我家马儿给店家添麻烦了!”

“哈哈,愚已经五十有六,在这孟津卖酒也有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这匹乌骓一样能海饮三十斤酒的宝马,而且还如此又灵性!”麻衣老者开怀大笑道。

麻衣老者是个心胸豁然的人,一辈子不知见过多少人。一眼就看出来张志不是个跋扈不讲道理的世家子弟。心里的担忧尽去,其坦然的一面顿时展现出来。

“多谢长者夸奖!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乌骓还会喝酒,而且还是海量!”张志苦笑着看着乌骓。

乌骓则灵性的眨眨眼,以作回应。

“能得到如此宝马认可,公子是个又福气的人!”麻衣老者一直注意着乌骓的一举一动,感慨着说道。

“长者有此体会,志便知道长者也是个同道中人!”张志笑着说道。

一般人总会认为,马跟随人是马的幸运;真正爱马之人方知道从来都只是人的幸运罢了!

不是你选择了马,而是马选择了你。

“唉,说不上同道中人,只是有些经历,有些体会罢了,公子若是愿意听,不妨到小店一做,我也好久不曾回忆这些往事了,再过些年也许就忘了。”麻衣老者感叹着说道。

“如此当是志的幸运!”张志小声的安慰乌骓几句,慢慢走向酒肆。

“公子,莫要乌骓马留在外边了,一同进来即可,里面也没有几个人。”麻衣老者是真的喜欢乌骓的灵性,这已经马王中的王者才会有的灵性了,说来还是他这破酒肆配不上如此宝马!

“乌骓还不谢谢长者!”

乌骓听不懂人语,但是却能感受到好与坏的分别。

乌骓小跑着追上麻衣老者,低下头轻轻的磨蹭着麻衣老者的胸口。

老者则有些颤抖的看着乌骓,轻轻的把手放在乌骓的头上,瞬间老泪横流。这是个真正有故事和阅历的人。

和这样的人交往,也许什么都得不到,也许能收获甚多,前提是没有功利心,因为老人的双眼早看透了生活。

张志默默坐在一边,也许这就是他的明天。

“公子,我可找到你了!”裴巨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若不是在路上听见了乌骓的趣事,裴巨能把自己先弄丢了!

“嘘!”

张志赶紧提醒,老者还是回过了神。

“让公子见笑了!”老者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也许今天过后就真的放开了。”

“小马儿,小马儿!”

“祖父,马儿来了,有什么事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跑了出来。

“今天家里来了贵客,去后院桑树下,把我埋的酒取出一坛!记住了要取最靠根部的。”

“祖父,那坛酒可已经三十年了。”小马儿急得直跳脚。

“小兔崽子,你还敢翻天啊!还不快去!”老者黑着脸就要给小马儿一巴掌。

“哦!”小马儿低垂着头,慢慢走回后院!

张志站起身体,躬身一礼,“长者如此招待,却是让志惭愧了!”

老者摇摇头,“这酒啊,也只有对的人才能喝出味道,公子你说是不是!”

“还是长者洒脱!”张志又是一揖。

盏茶功夫,老者再次出来,却是多了几盘菜。

一盘韭菜,一盘葵菜豆腐,一盘狗肉,还有一盘煮豆。

“公子,都是些家中小菜,莫嫌弃!”

“无妨,志也是至小吃农家饭长大的,近些年生活才好了些,况且这狗肉可是好东西!喝酒绝配!”

这时小马儿也走了进来,可以看见脸上还带着泥土。显然是刚刚挖出来,就赶忙过来了。是个听话的孩子。

张志无聊中随意看了看小马儿的天赋,“我操,居然一点青丝,娘的什么时候二流人才这么随意了。”

“马儿过来!”

老者摸了摸小马儿的头,“小马儿非我亲孙,是我收养的老友的孙子!也是我将要告诉公子的往事。马儿你也听听,你的亲祖父是个什么人!”

老者打开酒坛,“唉,不知不觉就三十年了,酒越来越香,回忆也越来越重!”

“公子喝酒!”

“长者请!”张志看着马儿跃跃欲试的样子,端起身边的葡萄放到马儿怀里。

“那时候还小,大概就是十六七岁吧,我和马儿的祖父结伴出去闯荡做了一个游侠了。那时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游侠,为什么要闯荡?反正大家都这么叫,这么做,我们也就这样了。”老者稍稍停留喝了口酒。

“直到我们游荡到了北地郡遇到了一个人皇甫公,皇甫威明。直到现在,我都不知该怎样形容其为人。”

“长者说的可是凉州三明的皇甫威明,皇甫公?”张志惊讶的看着麻衣老者,谁想到如此普通的一个老者,会和名震大汉的皇甫公扯上关系。

老者点点头,“那时的皇甫公还很年轻,我和马儿的祖父只是幸运的遇到了访友归来的皇甫公。那时我们正处于迷惘中,看到皇甫公一副儒士打扮,便开口问道,何为游侠?”

老者又喝了一口酒,“谁知道皇甫公非但没有责怪我们,还为我们讲起了众多游侠的故事!从季布一诺千金,到栾布收尸彭越;从朱家脱季,到剧孟定倾。林林种种,十数位游侠的经历,直到皇甫公回到家中,我们作为护卫想要报答皇甫公。皇甫公却说,真正的游侠不是学出来的,而是闯出来的。让我们有所得时再去找他。”

“唉,谁想到,这一去就是三十年。”老者无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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