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家两位少爷闯进来之后,大太太和三太太突然都住了声。
大太太忙拉住杜晟杰问道:“老爷也知道了?”
杜晟睿的目光从郁香身上移回来,支吾道:“只是听闻了几声,但是下人们来通传说是您和三婶因为悲痛过度哭闹。几位大人都被王爷和晟麟给拦住喝酒去了,至于几位夫人,都在内人那里说话呢。”
听了这话,大太太暂且安下心来。
三太太那里却一直在淌眼泪,絮絮叨叨和晟睿说着这库房的事。有亲儿子在身旁傍身,她不再做强悍状,反而极为委屈似的。大太太她那模样,不免又升起火气来。
杜若站在一面喘着粗气,在几人脸上各扫了一眼,语气有所缓和:“两位舅母,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外面还有许多朝廷要职的官员在,我们实在不好再这样胡闹。如今既已分了家,祝妈妈归了哪就让哪边去处置。郁香目前还是我的人,我自带回去问话去了。”
“唉,等等。”大太太几步行了过来,神情中自带了些怀疑,“郁香看来也和此事有关,姑娘年轻,怕是降不住她,还是交给我们处置吧。”
杜若神色一紧,动了动嘴角,“郁香不过是偷拿了老太太曾经送过我的白玉磬,和祝妈妈的事什么相干?倘若她果真和此事有关,舅母再来我这里要人便是了,我自然是配合舅母的。”说完,目光如电,让初雪和夏堇过去将郁香带了过来。
杜若面不改色的在岑妈妈搀扶下给两位太太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去。
而一直神情呆滞的祝妈妈,此刻竟踉跄的起身奔了过来,抓住郁香的头发就死命的摇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小蹄子,老太太给姑娘的东西你当真拿走了?拿给了谁,快说,你到底拿给了谁?你们能这么做,你们姑娘对你有多好,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话语间,几个巴掌已是扇在了郁香的脸上。
祝妈妈虽已上了年纪,但是这会儿力气却大得出奇。
郁香什么话都不说,嘴角渗出血来也紧闭着牙口。祝妈妈像发疯了一样厮打着郁香,场面混乱不堪,甚至连初雪和夏堇都没能幸免于难,挨了祝妈妈几下。杜晟杰见状,忙喊了人来拉住祝妈妈,见郁香给拉拽了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三太太突然窜了过来,拉住祝妈妈的手,疾言厉色的问道:“你说老太太给了姑娘东西,是什么东西?难不成那小库房里的东西都给了表姑娘了?然后再将这祸栽赃给我,是不是?”
“没有,什么都没有!”
祝妈妈惊声尖叫了起来,披头散发模样狼狈。
听了三太太的话,祝妈妈突然摇头像是拨浪鼓一般,眼泪扑簌簌流下来,“老太太什么东西都没给姑娘,是,是,是我,那小库房的东西是我监守自盗,我都偷着变卖了,都是我一人所为啊……”
“那钱呢?你变卖的银两在哪呢?你是何时变卖的?又是卖予了谁?”三太太咄咄逼人,丝毫不给祝妈妈喘息的时间。
祝妈妈惊慌失措的张了张嘴,六神无主地在三太太和杜若之间来回扫看着,突然又提了声贝,“我都藏在了禅月寺,在,在老太太专门供奉的小祠堂里,我所有变卖的东西都藏在那里了。”
三太太得意的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神情傲然的瞥着大太太。
“那就快带人去禅月寺查个究竟。”大太太瘪了瘪嘴,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太太甩开祝妈妈的手,春风得意的带着杜晟睿快步离了这旁院。大太太暗忖了片刻,忙唤了杜晟杰过来,嘘声道:“你快派人去禅月寺,要比她早些到,否则那些银两还不都被她捞了去!”
杜晟杰连声应了,临走时看了两眼郁香,从杜若身边走过。
“大舅母,郁香在我那里向来不安分,如今祝妈妈的事闹出来,我在这里想求大舅母,等会子找个人牙子来,将郁香带出去吧。”
杜若的突然出声让众人都措手不及,杜晟杰已经行过去的身子此刻又停了下来,回身紧紧盯着他母亲。而郁香大惊失色的看着杜若,跪着爬了过来,声泪俱下的摇着杜若的腿,“姑娘,姑娘,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您,您饶了我吧,千万别把我卖了……”
“既然这样,我平时看她也极为的不检点,既然姑娘发话了,那我等会子就打发个人牙子过来。”大太太捋了捋发髻,下颚微微抬着,神情又端庄起来。
杜若福身谢过,用脚甩开了郁香。
身边的岑妈妈和初雪夏堇都是噤若寒蝉,不知杜若今日为何这样寡情。就是连初雪也没有料到杜若会连问都没问就将郁香卖了。
悄悄拽了拽杜若的袖子,初雪不禁又心软起来,“姑娘,还是等回去问清楚了再打发吧。”
杜若神情漠然,头一偏,冷言道:“她自己心里自然知道做了些什么,此刻大舅母和众人都在这里,也不是我不念旧情,我及笄时老太太送给我的东西她都敢偷拿,还有什么不敢的。这样的人我不敢留,还是打发得好。”
“姑娘,不行呀,”祝妈妈伏在杜若脚边,声音细小难闻,“您把郁香打发了,那老太太的东西从哪里找?小库房的东西都在那房子里呀!”
杜若一怔,忙瞅了眼左右。幸好大太太并未近身,周围也没有外人,祝妈妈的话应该没有被别人听见。此刻虽心中翻腾不已,但仍旧扮着面不改色的模样,冷冷看着郁香,静观其变。
而郁香早已慌了神,根本没有去细听祝妈妈的话,而是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地朝着院口哭喊:“大少爷,大少爷,你倒是为我求两句情啊,难不成我们姑娘这样寡情,你竟也这样对我?我做了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众人都是一惊,连虚弱的祝妈妈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郁香。
而杜若嘴角一勾,甩开岑妈妈搀扶的手,步步铿锵的向杜晟杰走了过去。目光不再逆来顺受,也不再故意躲闪,她站在心虚的杜晟杰跟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凛然。
“将老太太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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