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绸连绵山峦,白烟仿佛长龙。小屋内早早燃起了火烛,奇花异草的香味飘散在空中,略带苦涩。
塔所尔身居正中,他静静地望着那两个儿子也不说话。此刻,他的心绪如同披满了荆棘,那荆棘时不时刺痛微弱的神经,他最放心不下还是那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父亲,你的身体可有好转?”塔里木轻巧地摆弄着土石烧灼成型的茶具,又一步步将烧灼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中。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困乏,总是提不起劲。”塔所尔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父亲,故乡若是缺什么东西,你尽管跟我和大哥交代一声就好。”三人同时饮下了茶水,父子间的对话唯独少了星星。
“关于三弟的暴血问题,他解决了嘛?”塔里木淡淡道。
“还不清楚,不过相信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塔所尔笑着说。
“我倒希望暴血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起码还能做一个没有烦恼的人类。”塔里木忧愁道。
“不,那样改变不了古茵族的处境。”塔所尔收起了笑意,面无表情道。
西泽森林的上空环绕着青灰色的云团,青白相交仿佛筑起了一道隔绝阳光的防线。白雾在乔木的顶端飘然,冷不防地铺起第二道防线,大地仿佛又回到了冷暗的冬天。
两人一豹在山林间穿梭,归家的路就像是一张网格,网格内纵横着熟悉的交叉口,他们在路径中作出最明智的选择。星星一路跟随在泽星身后,肚子内的咕噜声像是一排准时的警钟,连响个不停。
“早饭没吃?”泽星忍不住转头看着他,少年下意识地点了点。
“只要暴血没成功,老爹是不会让我吃饭。”
“快到家了,在忍忍吧。”泽星淡淡一笑。
十分钟后,泽星与星星回到了古茵族的故居,天公不作美,阴阴的天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好的预兆,族人们在环境的变化学会了自我取暖,空气中飘散着瘴气独有的青木香,再就是屡屡不觉一股鲜美鱼香,惹得星星一肚嘴馋。
“大祭祀,快过来品尝下这鲜美的鱼汤。”族人们眼见泽星的出现,忙招呼道。
泽星嘴边含着笑,他朝着族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示意他也去那边坐下。星星点了点头,人影就像是一阵风般溜走了。
安详的气氛令人感受不出这地方族人的凶狠,想想这原本是一群热血豹子的巢穴。此刻,倒更像是一处知乐、热爱生活的部落。
“这是什么鱼汤?”星星坐在一旁,笑问道。
“你就告诉我你的暴血问题解决了嘛?”族人挑眉,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解决了。”星星想也不想,饥饿感支配了他的动作。
“行,那你今天还有机会品尝这鱼汤。”族人挑起一碗,轻轻放在他的眼前。星星看的两眼发光,端起碗来豪饮个不停。
“这是什么鱼汤,如此鲜美。”星星猛地放下石碗,心想着能不能在捞到一碗。
“那是巨骨蛇鱼,你二哥从狂河东部打上来的。”另一名族人笑着咧开了嘴。星星曾听扎鲁讲起,狂河东部的流域,水流速度不比南部,但东部盛产许多美食、河鲜,物产丰富性远远超过他们的故乡,那是一个令他无比向往的地方。
“我刚才喝的太急了,总觉得这味道有些怪,我能再试试嘛,顺道给你们点意见。”星星无邪地笑了笑,惹来一阵族人的白眼。
“要是还觉得饥饿,就将我这碗也喝了吧。”泽星将他那碗缓缓地推了过来。星星杵在原地着,内心挣扎不已,但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
“对了,我二哥人呢?好久没见到他了。”他转移了话题,目光顿时虔诚起来。
“在族长的屋子内,塔里木也在。”族人开口答。
“等我吃完一起去找他们。”泽星用手摩挲着少年的柔发。
塔所尔所居住的木屋内跳动着烛影,此刻房门紧闭,像是困伏着几只猛兽。流动的狂河在不停歇地冲刷着两旁的岩石,只是今天河水很暗,不像往常。
几分钟后,泽星带着少年轻轻地推开塔所尔的房门,屋内,居正中的人影向着这位大祭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落在了那名少年身上。塔里木将桌上空置的石杯内倒满了茶水,他微微一笑。扎鲁则不以为然,只是静静地望着杯中水,像是出了神。
“星星,暴血问题解决了吗?”塔所尔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但语气却格外强硬。
“不清楚,但是比起以往的跑动能力,现在要好了很多,可我还不能飞。”星星绕了个弯。
“会飞就不是我儿子,成布鲁克猎鹰了。”塔所尔被这孩子的话逗笑了。
“父亲,还有奇花吗,我想要吃点零食。”星星天真无邪地跟着傻笑,塔所尔摇了摇头。
“今天你们都在,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些真相。”
“真相?”星星瞪大着眼睛。
“关于疾病的真相。”
“父亲,你找到原因了?”塔里木的拳头紧握着,疾病的问题令他的心身逐渐走向没落,可他知道那不是暴血所带来的隐患。导致过度衰老的一定另有其原因,只是到现在他也找不到这个灾害源头。
“我想应该不会错,老大已经深受其害,而老二还处于刚刚开始,至于星星嘛,我倒希望你能够度过这场厄运。”塔所尔来回看了看他那三个儿子说,“应该是这个森林神的诅咒所导致的。”
“又是神明的诅咒?难道这暴血的诅咒还不够我们古茵族承受的嘛?”扎鲁愤愤不平道,他不想走上一条跟大哥一样结局的不归路,可他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再也回不了头。
“这都要怪我年轻时太过贪婪,导致遗忘了自身的渺小,现在想来我们不过就是这星球上的居民罢了。”塔所尔面露惆怅。
“父亲,你发现了原因,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你说的诅咒嘛?”塔里木的面色稍稍放松。
“是啊,一定会有什么法子能解决。”扎鲁续上话。
“老大,你还记得那座花园的前主人嘛?”
“雅地干人,储干。”塔里木郑声道,他的脑海里闪动着那个男人伟岸的身影,对于见识过战争的他而言,储干的勇猛以及坚韧,宛如一尊登峰造极的神像。
“他是被天神厚爱的使者,可从前的我从没有畏惧神明的习惯,主要我们信仰着繁星,这一点与他们格格不入。”塔所尔嘶哑地说。
木桌前,三个儿子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储干劝诫过我,千万不要想着争抢那座药房。”塔所尔用嘴抿了一口茶水,“我总是将这位敌人的话当成一个笑话,可现在看来,这句笑话恰恰应验了一个诅咒。”
“塔所尔,其实这一部分原因也要归结于我。”泽星忽然插话,只见塔所尔摆了摆手。
“豹子的身体里流淌着好战的鲜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扎鲁说,“可那座花园的争斗又不是仅仅因为我们才变成那样的。”
他是经历过森林第二次战争的豹子,那一天,他见识到了传闻中的储干,那个男人的传说却在他的懵懂中落了幕。
风在松林中穿梭,仿佛鬼啸,整座森林淹没在低压的狂风声中,此刻天地寂寥,这间木屋仿佛坐落在正中央。
“我觉得我们没有错,森林内的资源本就应该共享。”塔里木撇过头,脸色冰冷。
“当时的森林之魂选择了储干,而我们的出发点可以算得上是师出无名。”塔所尔说,“再有,古茵族历代是信仰繁星的,所以命运的天平多数不会倾向我们。”
“父亲,可那些奇花异草不正在我们手上保存着吗?”星星灵动地眨着眼睛,一脸好奇。
“香嘛?”塔所尔对着他的第三个儿子柔声道,眼眸中充满了关爱。
“星星你知道我手中花草是怎么来的嘛?”塔所尔从木桌下拿出了几朵新鲜的奇花递到了星星的手中,那紫色的茎叶在少年的手掌中央闪动着紫芒,像是发着光。
星星摇了摇头,他不以为然的咀嚼了起来,脸上笑意盈盈,仿佛品味着春天的气息。
“你记住了,这都是族人用命换来的。”塔所尔的笑容凝固到了一块,像是一块方形冰块。
星星的嚼噘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渐渐地,他的嘴巴不动了,那些咽下的花草像是卡在喉咙里,令他说不出话。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地步,作为旧时代的残党,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挽救古茵族的未来。”塔所尔说,“你们三个兄弟是古茵族最好的希望。”
泽星一展愁眉,作为大祭祀以及塔所尔身边最亲密的挚友,他最了解塔所尔的身体状态,但他知道这个族长的脾气,他总是强撑着,积极地表现出一副没有抱恙的样子。
“储干是某个神迹的拥有者,你们需要像他一样成为森林之魂的使者才有可能接触诅咒。”塔所尔将茶水一饮而尽。
“父亲,有什么方法可以像储干一样。”扎鲁脸色平静,但心中像是埋藏着一团火焰。
“父亲,你是说成为森林之魂的使者就能解除古茵族的病魔诅咒嘛?”塔里木的眼神有些震惊。
“没错,你们应该听说过关于药房中神树的传闻。”
“塔所尔,那不就是一个传说嘛?”泽星疑惑道。
“父亲,什么是神树,还有传说?”星星听得一头雾水。
“星星,那时候你还未出生,更没听过关于那座药房的传闻。”塔所尔说,“紫花树的传奇要从那座药房讲起,药房以西为狂河中部,偏东以恒露湖为邻,那时候的西泽森林一片祥和,每个部落的人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领地。大家自给自足,部落间鲜少往来。”
“某一天,古茵族人在对狂河东部的探索中发现了那座药房,那时候对于我们来讲无异是一种惊喜。”塔所尔笑了笑,“可这惊喜出了一些意外,但是即便如此,强大的古茵族也从不屈服于力量,我们勇敢地向那群所谓的主人发起进攻,目的就是为了能使他们与我们分享那座花园内的资源。”
“这没有错,像大哥说的,资源本就应该共享。”星星淡淡道。
“可上帝总是不公平的,它像是偏爱了那个种族,说的就是雅地干。”泽星感慨道。
“在战争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关于药房的秘密。”塔所尔说,“那些奇异的花朵并不是那座药房的真谛,真正的瑰宝其实是关于紫花树的存在。”
“那是什么?”星星急切道。
“不知道,或许那颗紫花树就是药房神力的来源,它支撑着药房内花草的生长,就像西泽森林的圣魂。”
“父亲,那传闻中的圣物可有什么方法找到?”塔里木激动道。
“有的,但需要那只蓝纹白虎的力量。”塔所尔面露凝重,“所以我们目前迫切需要雅地干的力量,在这次联姻之中,说不定我们就能得到那只蓝纹白虎。”
“塔所尔,会不会仓促了点?”泽星说。
“时间已经不等人,布鲁克以及红土人的联合效应已经严重破坏了部落间的平衡,现在我们唯有联合雅地干人,同时找到传说中的紫花树才有可能解除这该死的诅咒,恢复我们的战斗力。”
塔所尔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像是给予了星星某种希望。少年白净的肤色天生与古茵族人格格不入,繁星状的疤痕像是一团冰冷的记忆包裹住了塔所尔。
“父亲,那成婚的人选你心里有定论了嘛。”扎鲁的眼神中漫着炙热的光。
“不急,还不到时候。”塔所尔冷冷道。
塔里木以及扎鲁品味着桌上的茶水,各自眼眸中闪动着异色,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星星,我还未告诉你,每个成年的豹子都需要去一趟黑铁石窟拿到属于自己的黑铁石。”塔所尔收回了目光。
“黑铁石窟,那是个什么地方?”星星疑惑道。
“可以称得上是古茵族的兵室。”泽星解答道。
“是啊三弟,你已经成年了,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武器了。”塔里木忙应和道。
“这样吧,就让泽星带你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塔所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泽星。
“那就让舅舅带我去吧。”
空置的石杯里不在续上茶水,塔里木以及扎鲁还在木屋中交流着,他们在商讨关于如何对付布鲁克的方案,塔所尔闭上眼睛,看上去有些疲累。
星星跟随着泽星离开了木屋,那只矫捷的幽豹不时的串了出来,像是一只哈巴狗不停地舔着舌头。
屋外的天气始终阴沉沉,像是极烈的灰色装饰了大地的面孔。由于阳光从未过境,冷灰色的暗影伴着青葱的树林,仿佛笼罩着一层生命衰败的迹象。
泽星的心情渐渐被天气所扰乱,他摸了摸少年栗色的顺发,试图找回了某种支持心中信仰的希望。少年则温柔地抚摸着身旁的幽豹,阴沉的天气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去黑铁石窟的路上就不要带着它了。”泽星轻声道。
“好吧。”星星收回了目光,那只幽豹依依不舍地围绕在他的身边。
“等我回来再找你玩。”星星笑着说,接着那只幽豹屁颠屁颠地匍匐在地上,像是一只可伶的小狗。
“行了,我们要争取在暮色之前回到部落。”泽星望着天空。
离开古茵族的腹地,泽星与星星一路踏行,他们往西边的方向一路穿行。据说黑铁石窟处于西边的一处高山峡谷内,那里埋藏了许多黑铁石。黑铁石是古茵族炼制兵器的主要来源,因此也成为了古茵族朝圣的地方。
石窟的入口在高山裂缝之中,每一个成年的豹子都要学着征服近百米的山峰。他们在白色的高崖上攀爬着,只要一个不小心,这处天险之地就成为了他们的墓地。好在古茵族拥有着暴血的能力,即便面对命悬一线的真实感受,他们也能利用强大的身体素质进行克服。
对豹子而言,黑铁石窟的意义并不下于赞卡瀑布,那是一处传承的圣地,圣地里埋藏着圣豹的意志。
天险之地的背后酝酿着讽刺,传承要在衰败与初生之中过渡。那些将要离开部落的族人,黑铁石窟的存在是唯一能让他们产生归属感的地方,就像是家乡的含义。
泽星的奔跑速度近似于猎豹,可他的视野不够完整,单眼闪烁的眸子中映出了一片高山峡谷,他的凝重感稍稍减少了许多,而身后的星星距离他不下百米,这个刚初生的小豹子还在适应身体内燃烧的暴血。
泽星回过头,那只单眼仿佛在说着话。
“舅舅,没想到你的速度也这么快。”星星的身影越来越近,像是要贴到泽星的眼前。
“比起一起,这已经算慢了。”泽星嘿嘿一笑,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也变得自由了很多。
“过来。”泽星推搡着星星的肩膀。
少年在不知意中看到了树林背后的山谷,宛如一座沉重的堡垒。
“看到那里的山峰了嘛,我们需要攀爬到那附近,然后进入黑铁石窟。”泽星用手指着,那山峰上除了陡峭的高崖,最明显的就是那道看似天然的裂缝,宛如紫电惊雷的路线轨迹,让人望而生畏。
“会不会太高了?”星星有些胆怯。
“记住了,从攀爬开始就要利用暴血的能力,这样你的注意力才会集中,切记攀爬不是儿戏,它随时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泽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死亡从来都不可怕,就像豹子的奔跑那般平常。到最后你会发现的都是心中的恐惧在作怪,所以千万不要让恐惧操控你的思想,进而禁锢你的肉体。”
“知道了。”星星淡淡道,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说完,泽星便朝着那座山峰前行。这条路上刻满了岁月的伤疤,他太过熟悉了,至今清晰记得刚刚成年那会,同为伙伴的豹子带领着他攀越这座奇骏的山峰,虽然故人已逝,可每次想起在这座山峰内经历的一切,他的单眼便有些湿润。
山崖下,泽星轻巧地贴着石壁,他仿佛在聆听山峰的夙愿。下一刻,那灵动的步伐跃上石岩,他的身体内燃起了暴血,涌动的激流冲刷着血液,白净的皮肤表面逐渐散发出血红的蒸汽。他转过头,单眼球中的血丝遍布了整个眼眶,像是要滴出血来,只见他沉重地说:“跟上。”
星星在这股催动下,疯狂地刺激着大脑的意念。那意念像是跳动的火红音符在脑海深处留下了鲜明的印章,它们涌动起来,那刚满十二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朝空气中吐出一口气。他的双眼通红,可瞳孔中并没有呈现出野兽般的欲望。那猩红中仿佛带着玫瑰般的春色,那是新生豹子特有的色彩。
泽星顺势用手牢牢抓住高处的石块,他的速度很快,双手像是一对吸盘不停地来回,最终身影固定在了上峰,攀峰的行径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场游戏。
“星星,抓紧跟上。”他朝着身后的天空大喊。
星星没有回答,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而每个跳动的节拍背后都是不停跃进的身影。他稳稳地抓住陡峭的岩石。这段时间,暴血所带来的兴奋感大多数都用来对抗背后那股刺人的春风。春风仿佛无形,可在星星的心中,那就像一把生冷的利刃。
宛如闪电交错的崖缝内,庞大的面积足足容得下将近三、四人,泽星置身没入了裂缝,暗影隐没了他的行径。
石窟内部闪动着幽亮的光泽,四周到处都是发着微光的矿物。泽星不由自主地下跪了,眼神中带着崇高的敬意,难以想象古茵族的部落内拥有熔炼这种矿物的设备,或许是用于最古老的方法。
“舅舅。”泽星的身后响起了星星的声音。
“过来跪下。”
少年赶忙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他效仿起了泽星的动作。仪式就是一种礼拜,背后呈现了族人对待资源的敬意。
幽暗的洞穴上空遍布着漆黑黑的蝙蝠群,那些极具阴暗的生物并没有充当此处的近卫军,反倒是光洁稀有的矿物成为了隐隐幽川下的主角。
“千万别惊动那些吸血飞虫。”泽星的声音不大,言语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按照族约,你可以选取其中的一块矿石带回到族内。”
“随便选吗?”
“按照心意便好了。”
星星起身,他来到矿物的中央。仔细来回查看,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根看似树枝的矛杖上。那矛杖平平无奇。
星星走进一看,粗大的树杈表面浸满了铁黄色的斑驳,只见树杈的末端已经腐烂,一种泥土腐烂的气息迎面而来,腐烂的一头牢牢地镶嵌着其中某块矿物。看上去就像一根折断的枯枝,矛杖如弃物般闲置在一旁,星星看的出神,内心中仿佛充满某种渴望。
泽星低着眉头看着他,却没有阻止少年的行径。那是储干的武器,被泽星作为战利品收藏在了黑铁石窟内。
幽暗的洞窟内,星星握起那根矛杖。身体内部顿时接触到了某种能量,那股能量正不停刺激着他的血液。眼神红通,像是一轮血月高升。
高山之中总会时不时朝洞窟内吹呼冷风,少年冷颤的手脚终究扛不住两股瘆人的寒意,他半跪了下去,像是经受千万年的风雪,那样孤寂、寒冷。
少年的身体内部正在无形中产生了某种变化,寒意在某一刻止步于此,暴血便奋起反抗,树杈上圣洁的寒意不停被冲刷殆尽,只留下烫人的温热。二者之间在不停地来回,像是一种物竞天择的战争。泽星看着有些惊讶,他无法想象星星此刻在经受着什么,他只能等待。或许是天意,也或许是属于星星的机会。那根曾被储干用来征战的武器,此刻已经高握在少年的手中。
仿佛圣物的表面传动着灵动的气息,星星滚烫的身体内部压制着切肤的寒意,二者相斥相融,内部正不停地呈现出一片胶着的状态。
不一会,星星的眼神中血意全无,取而代之是一片祥和的柔美,那目光仿佛一团茫茫的白雪,冰与火揉和在了一起。他的暴血更加松动了,仿佛活跃整个身体,逼近纯血的状态。
幽暗中,星星朝着空气挥舞着矛杖,他乐不思蜀地表现了一番奇新的状态。他的变化、感受像是变得了一个人。
“我的暴血好像成功提升了。”
“是吗?”见证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变化,泽星仍旧平静。
“恩,那比在瀑布下的感受还要真实。”
“所以你的选择是这根矛杖吗?”
星星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这根矛杖是曾经敌人的武器,你确定要使用吗?”
“敌人?”
“储干的武器。”
星星没有说话,他有些惊讶,但同时握紧了矛杖。
“既然你选择了,那就忠于自己的选择吧。”
说完,泽星朝着石窟内轻轻地跪拜。
随后,他离开了石窟内部,星星紧跟着他的步伐,离开了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