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会议现场。
每个月的一号,领导层就会在这座巨大的建筑舱内检阅自己的士兵,任风吹雨打,这项习惯是永不会改变。巨大的落地窗前反射着白衣大军的身影,他们一边等待着上司的调度,一边等待周会的开幕,现场热闹非凡,每个人的嘴角弥漫着笑意,他们的动作像是在欢庆节日的到来。
窗外,细雨蒙蒙落在了山中,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漫山遍野的春色一览无余,森林的美好在透明玻璃前出落如此深沉以及古老,可今天的天却格外阴沉,像极了暴雨即将到来的征兆。
“在场的人请保持肃静。”领导层中出现了一位发话的学士,名叫德力西,他轻轻地敲打几下播音的麦克风,试图使所有吵杂的声音迅速消失掉。
石克端坐在领导层的一席上,他是布鲁克的首领,理应出现在周会上。他的手里拿着关于此次会议的具体内容,醒目的标题呈现在薄薄的纸上,这场会议极其重要,以至于他们需要妥善安排好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往常的习惯,今天过后将会是我们又一个美好的工作日。”德力西学士朗声道,随即鼓掌。
顿时,全场的人同时跟着鼓掌,节奏像是同步吻合,声浪一环混一环,像是在狂欢。
“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先听哪个。”德力西学士挥手示意,全场的人都笑了。
“好吧,那就先从好消息开始。”德力西手中拿着便签,他在照着稿子念出来。
“对于天河计划的安排,我们已经变得轻车熟路,可轻车熟路的前提是没有任何外界滋扰的困扰。很不幸,我们的计划出现了某种不可想象的变端,这就是好消息之外的坏消息。”
全场肃静,气氛冷到了极致,能让德力西学士说出这番话,可见外界的滋扰已经成为了一种威胁。
“在我们与布鲁克合作之前,我们一直秉持着森林友好协助的意愿降临到了这座西泽森林,可糟糕的情况总是数不胜数,就像这贫瘠星球随处可见的挫败不堪,可惜的是我们美好的向往都变成了砺石,它仍旧驱赶着我们的行为,鞭挞着我们的思想,到最后,还要证明我们是错的。”
德力西讲到这就说不下去,他尴尬地挥了挥手,示意全场跟着他鼓掌。
“但是,我说但是....”.德力西提高了音量,“总有人会与我们站在一起,证明我们是对的,就像布鲁克的民众,他们是如此的明智,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这座森林应该趋向何种发展,我希望他们一如既往,双方也总会在梦想的终点前找到一座友谊的桥梁。”
几分钟内,全场掌声雷动,那些白衣学士以及白衣布鲁克像是虔诚的信徒,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伴随着领导层的喜怒。
“接下来,将由布鲁克的首领石克来为我们介绍接下来的森林行动,我将此次的行动定义为爱与和平之行。”德力西凶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虔诚的信徒顿时效仿起了他的动作,恨不得把心窝子给掏出来。
石克悄悄地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向麦克风,期间他的目光扫视了一边落地窗,他的心情仿佛得到了宁静。
“亲爱的学士以及布鲁克的民众,大家好。”他站上了舞台,高声朗诵。
“美好的愿景促使我们走到了一块,就像德力西学士所讲,我们是秉持着爱与和平的愿景,以人类最后的希望为动力所成立的一支崭新即古老的团队,我们的任务艰巨,我们是新一代的人类仅有的希望。”
“另外,我并不像德力西学士那样诗情画意,我的口袋里总是缺少好消息。”
全场鼓掌,人声鼎沸,气氛像是被石克幽默的话语给引爆了。
“请大家保持肃静,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石克闷闷不乐道。
“我想大家都清楚,森林内部之中存在着激烈的斗争,而我们的对手已经开始有了新的行动,他们正走向联合,联合的目的就是要摧毁我们所建立的一切,这其中包括了学士们最在乎的天河计划,以及这块地区的大本营。”
此刻,天空阴沉的不像话。那些细小的雨点像是成群般拍打在了落地窗前。不一会,水声弥漫,暴雨来临。
雨声淹没了人声,好在石克的话是通过麦克风播音而出。舞台上的他再次看了看薄薄的纸张,那个上面印刻着三个人,一个是储心,另一个是星星,最后一个就是梦童。
“储心,想必大家都有印象吧,作为储干的女儿,她拥有着与其父亲相同的森林之魂,也就是那匹白虎,而随我出战过的英雄们,你们哪个不是亲眼见到了她父亲所展示的神迹。”
台下的布鲁克人略略点头,他们小声细语的交流着,交流的内容永远逃不开那场神迹的评价。
“另外一个就是塔所尔的儿子,名字叫星星,我不看好这个人,他的名字都取得奇奇怪怪。”
石克的话又引爆了在场的气氛,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幽默,但似乎每个善于游说的领导都离不开人格魅力,他们是天生的气氛烘托者,总能轻轻松松地娱乐大众的气氛。
石克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森林即将迎来一件大事,这件大事牵动着我们布鲁克的未来,而古茵族以及雅地干的人民即将举行联姻,届时,我们的对手又平添了一个古茵族,经过调查,他们的婚礼将在三天后举行,地点是在那座花园。”
“学士们以及布鲁克的战士们,事情来来回回总是绕不开一个轮回,几个月前,我们在花园击败了储干,几个月后,我们再次回到了这个载满丑恶之地。”
“接下来,我们需要进行完善的人员调配来应对两个部落的联姻。”
“我们需要在他们的部落婚礼上送上一份大礼,这份大礼还需要要大得让人惊心。”
“关于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我不清楚他的名字也从未见过他,他就像是一个外来者。”
石克拿起了手中的遥控器,那硕大的屏幕随着布帘放下,直直地掩盖住了落地窗,屏幕上投射出了视频。
画面中,红海正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巨变,沉重的流星炮击打在海面,那些海怪在无声中销毁,海面上,一名男子在深红的海水中游着泳,像是在逃命。
几分钟中,画面定格在了这名男子的身上,火红色的背景像是一幅末日的图画插播在了一侧。
顿时,现场议论纷纷,学士们惊叹着这名男子的异造身躯,而布鲁克的民众则将矛头指向古茵族的豹子,认为只有古茵族的豹子们才能拥有这样一副身体。
“所以,这最后一个乱入者,谁也不清楚它的目的。他既不像古茵族的豹子,也不是雅地干的族人。”石克说,“我们可以将它看作成某个异类,只有异类才能在近200多度的高温海水中存活着。”
“异类!”全场高呼着。
“希望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石克淡淡道。
接下来,人员调令在石克的口述中完成,他轻轻松松地宣布了人员的配置。留在西泽森林的学士目前约有100多位,那些崇尚科研的学士不适合做打手的买卖,所以石克将大部分学士安排在了大本营之中,而布鲁克的族人们身穿白衣,他们宇彩飘飘,未来的归处是即将发生暴动的花园。
.....
梦童从木床边翻过身,他呆呆望着窗外,听着窗外的暴雨声,雨声充斥着每个角落,像是整片天地在怒吼。
他从早上无聊到现在,从阳光明媚到暴雨蓬勃。期间,储心来过几次,目的都是为了给他送吃的。没有人会想到梦童的生活是如此的慵懒且惬意,就像在酒店度假。可他已经无聊惯了,加上暴雨的侵袭,他甚至连门都没出去过。
散发着余温的地瓜放置在木桌前,雅地干的储备粮食就只剩下地瓜了,梦童的一日三餐都要靠这东西解决,可他实在没什么胃口,所以他总是动用着自己的神力,用肾上腺补充自己的能量,但每次行动都会将屋内弄得乱七八糟,留下一个个稀缺古烂、欠收拾的境况。
梦童停止了行动,疯狂地行动总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说不定他就要凭着生力拆解掉这座蘑菇屋,虽然那种情况的出现反而会是储心他们喜闻乐见,可这也恰恰证明了梦童是一个真的天神。
梦童拿起地瓜往自己的嘴里塞,漫无目的的生活令天神都有些困惑。他实在不知道这期间还能做什么。
吃下了整整一箩的地瓜,他又躺在了木床上,暴雨的声音极骤,中间似乎还穿插着雷声,暴跳的雷声闪怒无常。
“梦童,别瞎得劲了。是时候好好想想,该如何去守护这座森林了。”瑞玛忽然说。
此时,他心里还觉得储心这个女孩蛮可伶的,明明做着守护森林的事,却要成为被伤害的一方。有的时候,梦童也很感谢这女孩这么信得过自己,两者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见时早已有了无形的默契,可他说不定会辜负了这个落荒少女的希望。要是他还拥有始能者的能力,他就要为储心造一堆钢铁飞侠,然后拯救世界,可现在他的大脑仍旧昏沉,而神力也被域主所剥夺,只剩下这么一份匹夫的赤诚。
“瑞玛,我是没什么想法跟手段。”梦童缓缓地说,“但是,你们可以多思考如何守护森林,帮助雅地干。”
“玩什么捧杀啊,梦童。”贾克斯激动的说,“我们三个中,就只有你是人首人身,你不出力还指望我们两个废物奋斗嘛?”
听到的贾克斯的埋汰,梦童笑而不语,他在心里嘟喃,就是因为你们太浪了,所以域主拿走了你们的自由,让你们得把记性。
“反正这场婚礼,我是要陪同下去的,至于今后如何,凭心而论,凭力而行,管他三七二十一,干就完事了,癞蛤蟆跳悬崖,还得装成蝙蝠侠呢。”
“得力,就冲你这句话,我们这个朋友没白交。”贾克斯说。
“一边去。”
“瑞玛,你怎么看?”
“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念头,那就是在这个森林的某个地方,有东西在召唤我。”瑞玛说,
“难不成你在这也有失散多年的亲人啊,不对啊,你是植物本身,没什么亲人啊。”贾克斯说。
“我怀疑是那座花园的灵魂!”
“讲起灵魂,我就不陌生了,万物有情,念兹在兹,说不定你还能在这座森林内找个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止不定就是域主给安排好的。”
“有这可能!”瑞玛严肃的说。
“我开玩笑的。”贾克斯咧咧一笑。
“行了,不说这些什么了。过几天就是那个女孩的婚礼了,我们应该去做什么,伴郎嘛?”
“这事交给我,我对伴郎在熟悉不过,我生前还当过三、四回伴郎呢?”
“梦童,我这就好奇了,你作为人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经历跟她们一样的磨砺吗?”
“我可没有这种经历,我安生的很呢!”梦童提高了音量,“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类讲究和平相处,才没有动不动就大战一场,至于我是怎么被挑选成为能者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成为一个人类看看,体会人类的生活,感受他们的过往。”瑞玛憧憬道。
“瑞玛,虽然你是一个不同于人类的物种,可你的内心善良,人性甚至超越了我所认识的人类,你就像是为美好而代言的,可惜不长眼的域主却要亲自安排你下凡来历练。”
“像贾克斯这种能者,我就好奇他是如何被挑选的?”
“少埋汰我,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处境。”贾克斯哼的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梦童跳了起来,他拿下了那只月牙似的弯弓。
随着各自的捧杀以及埋汰,不知不觉中,暴雨变得没有那么急促了,那些闪动的暴雷也渐渐温顺了下来,像是一只只被驯服、乖巧的兽。
....
暴雨停止了,天气又回到了阴沉沉的地步。
“梦童,梦童,你快出来。”储心在门口叫喊着。
“怎么了?”梦童抢步上前,在门口遇到了储心。
“你待着也无聊,不如一起随我们去花园转转。”
“好啊。”梦童的眉头一挑。
梦童心想自己独自生活也是无聊中兼具无聊,倒不如陪同他们一起去做点有意思的事,但他都想好了,要是途中发生什么危险,自己也会出手相助。
“那就跟上大部队吧。”
雅地干的族人们手里拿着齐活的架势,走在前头的少年们手中拿着鲜花,后一排的族人则拿着一些装修用的器具,像是要去改造森林。
“三天后,就是我与古茵族联姻的日子,他们那边已经传来消息,由最小的儿子担任豹子王。”
“所以你是要嫁给塔所尔第三个儿子嘛?”梦童齐肩与储心走在一头。
“恩,听说塔所尔去世了,他的遗愿是让第三个儿子成为豹子王。”
“好吧。”梦童呆呆地说,他的话语看似随意,内心却有着一丝忧伤。他在担忧这场联姻,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场交易啊,谁都看得出来,储心是要奉献自己的幸福用来换取族人的安全。
“你爱他嘛?”.梦童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拿什么谈爱情。
“不爱,但是我们都爱这座森林啊,有着共同的理想,”储心眨了眨眼睛,她接着说,“这座森林已经经受不住红土人的摧残了,大灾难面前,没有人有资格谈情说爱,那是奢侈品,是我们胜利后那些子民所能拥有的东西,至于我们嘛,唯有成功拯救森林之后再谈人生的理想与自由。”
梦童轻轻地恩了一声,他不再问话,心思一门地跟随着大部队走入了森林,离开了那座满是红砖色伤痕的土地。
阴沉沉的天,令森林仿佛冻结在永青色的背景下,宁静的恒露湖静躺着美好,大部队越过恒露湖,.来到了那座花园。
花园内,各色的奇花异草芬芳开簇,那些动人的花朵带来了一阵阵诱惑。
“梦童,我总觉得这花园内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瑞玛冷不防地上线。
“止不定就是这些奇花异草引起了你的共鸣。”
“说不准。”
“梦童,忘了告诉你,关于森林之魂的事。”储心忽然开口。
“森林之魂?”梦童扫视了四周,他心想这不会就是瑞玛所说的心理感应吧。
“在我父亲还存活的那段时间里,他总会向我讲起关于森林之魂的故事。”储心接着说,“他说那是他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日子,某一天,他驾驭着白虎闯进了某个领域之中,那片领域内毫无一人,只有一颗树,我们都称之为紫花树,父亲说那颗紫花就是森林之魂。”
“紫花树、森林之魂。”这些字眼飞快地在梦童的脑海中飘过。
“这都是父亲给我说过原话之一,但是具体怎么进入那处领域,我就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白虎就是森林之魂的使徒。”
“那匹白虎还有这样的用处。”梦童默默地点了点头。
四散的族人们在花园中轻轻地装饰着,他们采来一些鹅暖石轻轻地铺在地面上,他们的工作十分仔细,摆好的鹅暖石没有压塌到奇异的花朵,不一会,地面上就筑起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又在花园的四周架起一道道围栏,像是宣告了这座地界的使用权。
花园成婚听说那是雅地干的习俗,每一个族人在成婚之前,要在花园的内部举行婚礼,这样是可以得到森林之魂的祝福。
“这片花园曾经是属于我们雅地干的,可我们战败后就归于了古茵族。”
“联姻之后,我们雅地干就算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这样这座花园就成为了古茵族与我们共同存有的地界。”
“这样挺好的。”梦童的心思放在了观察这座花园之中,他随口一说。
“是啊,起初他们还不同意,”储心接着说,“可到后来,他们也想通了,这么打下去只会便宜了红土人。”
“弱势之中,联合总是一项明智的计谋。”梦童从胸口拿出那只炙热的玻璃棒,那根玻璃棒像是在自燃,温度极其高涨,可见瑞玛的热情到了如何恐怖的地步,但是他为什么这么热情高涨,梦童就不得而知了。
“瑞玛,你怎么了?”梦童着急地问。
发光的玻璃棒持续暴热,瑞玛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散发着高温,梦童一时将它拿在手中,光亮像是与这座花园交相呼应,颜色一起一落,像极了呼吸。
直到梦童再也经受不住玻璃棒的高温,他被烫地松离了手,最终那根玻璃棒掉在了土地之中,像是一名陌生的闯入者,几分钟,那颗玻璃棒终于不再暴跳地闪动,他的呼吸一闪一闪,终于冷静了下来。
看样子,多半是土地深厚的温暖平息了他的怒意与不安。梦童轻轻地将那根玻璃拿了起来,放在胸怀,此时的玻璃板失去了温热,像是一块死物。
“没事就好。”梦童冷不住颤抖地说。
储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的内心激动,像是看到了一束光明。
就在刚刚,梦童差点以为瑞玛要当场变身,要是当场变身,说不定还会引来雅地干人民的膜拜,因为那也是一个神迹。
“梦童,我刚刚那是怎么了?”瑞玛淡淡道,听它的语气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迷途了,全身暴热,像是要烫死我。”梦童拍了拍胸口处的玻璃棒。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瑞玛说,“可我就像是昏了过去,这期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萎靡地不像话,像是被抽走了某些力量。”
“没事,那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