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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西泽森林(1)

西泽森林内的水气总是十分富饶,就像密布的植被林,彼此生生相息,形成了一个高效的生态链。那些远低于空气密度的水汽,它们汇集在一块,涌入灰雾蒙蒙的天空。天空之中,灰白色的云朵总是招摇着,它们大部分遮掩住了阳光,又将一小部分零零碎碎金色的光投向了大地,总有一部分植被能享受到阳光的青睐,它们疯狂地进行光合作用,刺激着生长密度,就像命运一样。

清晨,枯草以及花茸混扎成的草地席上多出了一道扇形的光斑,倾斜的阳光将草地照射地暖洋洋,屋内的温度明显升高了许多。梦童是一个被上帝所青睐的男孩,阳光就像是大自然给予他的礼物,在这个紊乱不堪的星球内,这一束平凡的金色的光成为了自由生活的另一种恩赐。

他慵懒地躺在木床上,在此期间,他已经做过许多美梦,可美梦之中总是穿插着那些阴暗的、他所排斥的诙谐。美梦的背后都象征着同一种美好的本质。可诙谐的插曲却有千万种不同的释义。在此,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这颗孤独星球内所发生的一切。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森林极小,小的不是面积,而是文明等级所带来的的差距。如果走出去,那些想象不到的厄运就会降落在他身上,可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他总是以上帝的视角避开了威胁,就像在拍一部电影,他拥有着主角光环。睡梦中,那高傲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

“小番薯,你说这老爷爷真的是什么未来人嘛?”折桑眨着眼睛朝她撇了过来,雅地干部落仅剩的几个小苗子,正在痴痴地望着躺在木床上痴睡的梦童,他们就像几个小矮人注视着满是故事的白雪王子。

小番薯握紧双拳,她蹲在木床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木床上的梦童,这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有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扑闪扑闪,特别有神。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但眸子里闪烁着兴奋,兴奋之外就是无边的想象。她正想象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能瞬间变成一个浑身肌肉、满头秀发的年轻人,就像那些古茵族的豹子头们,骁勇无比地带领着他们战胜布鲁克以及那些贪婪的红土人。

“小呆子。”折桑自顾自嘶声道。

“小石头,那你觉得他像超人嘛?”折桑赌着气又问。

“不像,我看着倒像是个老爷爷,就是皮肤白了点。”小石头轻声说,他又朝折桑吐了吐舌头。

“这就奇怪了,储心姐姐打包票说他的头发会变色,可现在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样,我看多半就是个混吃骗喝的老头,这下布鲁克人该高兴了。”折桑人小鬼大的说。

“要不,我们叫醒他,让他给我们变得色,证明一下,我也好向我的妹妹吹嘘吹嘘?”小石头挠了挠头,灵机一动。

“你们轻点声,当他是耍猴的啊,我们可是偷偷跑进来的,储心姐姐可不让我们打扰这位天神。”小番薯终于说话了,她朝两名小伙伴嘘声道,顺道用余光撇了他们一眼。

“那可怎么办,我还期待他带领我们打败布鲁克那群大混蛋呢。”折桑紧握着拳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算不上高的男孩从小就没了父母,双亲都在守卫家园的战役中死去。抚养他的是部落中一位年长的老婆婆,将他取名折桑,象征着百折不挠的白桑花,雅地干人们骨子里天生就很善良,他们待折桑就像亲生儿子般疼爱着。

“我们要相信储心姐姐。”说着,小番薯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储心的话仿佛对她就是一种信仰。

梦童的眼神迷离,可在几分钟前他就苏醒了。脑海里流淌着孩童们之间的对话,就像一部留声机般一字一句,毫分不差。耳蜗还在随着空间中的细微音量不停地震动。这几个小孩的谈话从一开始就被他聆听着,脑海内正过滤着有用的信息,他静静地闭着眼睛。那些“布鲁克”“复仇”字眼被他重点抓取了过来,他心里明白这个森林的内部正在争斗,而且势力盘织交错以及仇恨已经上升到世代恩怨的地步,可他并不想参与这类战斗。

“这几个小孩真是天真可爱,总觉得我们会帮助他们取得部落之间的斗争。”

“但是神明的身份算是暴露了,就是不知道这战斗演出费高不高,要是高的话,我倒不介意帮帮他们。”贾克斯调皮道。

“我们是来拯救这个星球的,不是为了乱上加乱。”瑞玛淡淡道。

“可有时候争斗不也是文化过渡的必要活动嘛?”贾克斯压低了声音。

“问问梦童吧,他是我们之中唯一自由的个体,而我们可没什么神力可言。”瑞玛正色道。

梦童没有参与能者们之间的心灵交流,他悄悄地睁开眼皮。柔和的阳光正穿射定格的小木窗从东方探了进来,那束光像是一位照看他安好的友人,无声之中拂过一丝丝温暖。如果不是见识到了红海的一幕,那么阳光在平凡以及自由的日子里,不过是一种人间常态。可在这,他忽然觉得那是一种久违的礼物,是贫瘠生活下所剩无几的馈赠。

此时,他正被一团青葱的花朵所围绕着,那些幼小的生命正注视着他。他仿佛想起了在森林奔跑时,那片绿野茫茫的大自然,它们也是这么静悄悄地注视着他,两者之间像是存在着某种微弱的联系。

但那时储心带着路,所以他没有想太多。可现在不一样,他深刻地接触到了这些幼小花朵的内心世界,透过孩童,他大致能感受到雅地干人民的真实意愿,而美好的本质总是相同。

他率先接触到了小女孩清澈的眼眸,那是小番薯的眼睛,她挨着梦童最近。其次就是另外两个小男孩,分别是折桑以及小石头。梦童麻利地从木床上翻了个身,席床而坐,那对幽兰色的眸子闪烁个不停,像是在说话。奇幻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顿时将这三个孩子吓倒了,他们一屁股坐在了枯草帘上。折桑和小石头落荒而逃,像是遇到什么魔鬼。而小番薯坐在了地上怔怔地说不出话。

几分钟后,她站起来,拍了拍脚上的枯草,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这间蘑菇屋,只剩下梦童独自一人望着窗外。

“怎么突然向这些孩子投去冷厉、不好的目光。”瑞玛疑惑道。

“我不想他们对我抱有什么期待,你们也听到了,孩童们希望我们参与部落之间的战争,为他们赢得胜利。”梦童顿了顿,“可我觉得域主交代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目前更需要找到一个强有力的伙伴合作改善这该死的星球。”说完,他落寞地低下了头。

“瑞玛,我说的没错吧,争斗有的时候也是文明过渡的必要手段,只是梦童选择了强有力的一方。”贾克斯乐呵道。

“不,我不是。我是怕他们如果看到了,就会一直期待善良的我们。”说着,梦童伸了个懒腰,他朝着定格的小木窗看去,窗外是一片鲜艳的砖红色土地,偌大的光斑在那儿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图形。窗外,虚镜般的一切隔绝了梦童内心深处的诸多疑惑,他朝着屋顶上方的弓弩握去,在弓身上摩挲了好一阵。

这时,破落的木门发出了咯吱的声音,屋内进来一个人,她的服饰整洁,看上去像是换上了一件新衣裳。但干瘪的手里正端着铁盆,她轻轻地将那刚好赛上一个头的面积的脸盆放下。

桑塔婆婆,雅地干部落最为年迈的老人,瘦削的脸颊,面色有些黝黑,那淡淡的眉毛下,有着一双慈善、炯炯有神的眼睛,可年龄从来不是她的限制条件,她曾是个老练的战士,她是雅地干上一代的格斗教练,而她的儿子,伟大的丛林战士木塔也在那场自由之战中阵亡了。

桑塔婆婆对着木床上的男子笑了笑,接着说:“刚才,那些顽皮的孩子,没打扰到你吧。”

她的样子十分温柔,那双柔和的眼睛像是在注视稚嫩的孩童般紧贴着梦童。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梦童轻轻地摇了摇头。要说打扰,大概是他打扰倒了孩子们那纯真的内心。

“我们雅地干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铁盆内承载着恒露湖最干净的水资源,代表着雅地干对待真诚朋友的礼节。”岁月的痕迹如同凌厉的刀疤般镶刻在她的脸上,她又笑了笑,看上去特别朴实。

“其实你们不必这样,我只是一个过客。”梦童面无表情的说,但他又被老婆婆慈爱的目光注视地红了脸。

“干净的水质在这个星球中比黄金还珍贵,你好好享受吧。”老婆婆义正言辞的说,她将铁盆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望着清澈的水团,那没有丝毫杂质的水流像是一面透亮的镜子,水面上倒影着他的容貌。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尊容。三千多根烦恼丝凌乱地分叉,那双幽兰色的眼睛配合着苍白的脸色,格外鲜明。

“我看上去就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嘛。”他凝视着水面上的影子喃喃道。那平凡又清澈的水没有回应他,只是一阵刚好从小木窗流进的微风,把那一头的白发吹佛地更加离乱,像个疯子一般。

“年轻人,这里放置着一把剃剪刀,我相信你会需要的。”桑塔婆婆接着说“哦,对了,储心会在恒露湖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去找她。”虽然已经身形佝偻,可是菊瓣似的笑容从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着。

梦童抬起头,他望着老婆婆的背影,忽然松了一口气。

“善良的老人家。”瑞玛说。

“情感贿赂。”贾克斯冷冷道。

“她让我想起我的外婆。”梦童对着木门的方向笑了。

不一会,他把脸埋在了水团中,那富含氧气以及各种矿物质的水团仿佛一瞬间让他感受到了那恒露湖水的纯净,以及水流的运动状态,还有那湖水苍古变化下的由来。

“为什么之前感受不到红海的由来。”梦童有些惊讶,真切的感受就像是在洗涤他的灵魂。他又迅速拿起了剪刀,试着将一根根凌乱的白发修饰地短了许多,可每次剪短的头发总会在落发后的几分钟内悄然生长,看上去就像是一种诅咒。他放下了剪刀,再也不去理会那凌乱的白发。

雅地干地界,一处处青葱果木所堆砌成的蘑菇房,而支民们正有序的劳动着,囱烟篝火,朴实自然。

梦童从那间残破的蘑菇房走了出来,那些在夜晚孤单燃烧的柴火堆消失了,他猜多半是族人给清扫去了。他又朝着四周眺望,幽兰色的眸子中倒影着雅地干族人的身影。空地上满是追逐嬉戏的孩子,从三四岁道十一二岁不等,他们穿着整齐部落服装,围绕在那些少壮以及年轻的姑娘的周围,他们载歌载舞,像是要举行一场盛大的活动。可荒凉的天气毫不作美,郁结下的压抑氛围包裹着雅地干。

砖红色的土地上看不见阳光投射形成的光斑,近似灰蒙蒙的天空中布满了灰白色的云团,它们紧挨在一块,灰白的阴影笼罩着整片鲜红色的伤疤。炊烟在东方的土洞窑上方徐徐升起,像是几道粗大蜿蜒的巨蛇汇入了云团。

“这地方看上去要举行什么活动。”

“会不会是欢迎我们的。”贾克斯嘿嘿一笑。

梦童没回话,他自顾自地朝着西北、西南方来回眺望着,只见那一头无不是湛蓝色的天空,阳光毫不吝啬地投下了一片片金黄的光,把森林大地照耀得格外朝气。青葱的绿色植物摇曳着,像是在吐露森然的芬芳。森林像是一片巨大的地毯从山上一直铺了下来,横贯八方的河流,仿佛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长龙。

“这地方倒是挺两极分化的。”梦童来回望着天空中格外分明的阳光分布。

“是啊,看上去雅地干就像被上帝遗弃了。”瑞玛淡淡道。

“我需要去恒露湖一趟,听说那姑娘在等我。”他淡淡道。

真实的雅地干人欢快地舞蹈着,他们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沉闷天气的缘故而显得格外生分。梦童有些好奇,他想要去看看那盛大的活动。

“年轻人,来这边。”这时,土窑洞那边的人影朝着这头呼喊着。

梦童循声望去,才看清是一位精瘦的老人,他正在忘情地呼喊,时不时地朝这边挥手。

梦童多半能猜到那人的意思,他小跑了过去。东方的土窑洞内传来一阵阵烤肉的味道伴着果木的香气。

“年轻人,来这边先吃点东西。”老人微笑道。只见他身穿一套褪色的部落服饰,足登一双棕色的的草鞋,看上去十分朴素。

“听说有人会带我去恒露湖,对嘛?”梦童面无表情的说。

“是的,等下折桑会带你。”老人笑了笑,将一整块烤肉递了过去。

梦童也不看他,其实对于身体状态,他已经了解大概。这是一副上帝打造的瑰宝,人类生理状态上的饥饿感已经无法困扰住他,只要巧用肾上腺的能力梦童就能进行所谓的生物充电。可美食还是吸引着他,因为那是作为人类最美好的欲望。

他开心地大口吃着碗里的肉,可又忽然想起折桑那孩子的话,幽兰色的眼眸中像是掀起了一阵阵涟漪。他有些下不去嘴了,轻轻地放下手头的烤肉。

“怎么不吃了?”老人家疑惑道,像是有些摸不清这位客人的心绪。

“没事,我有些饱了。”

“老人家,折桑那孩子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快了,刚刚因为偷偷跑去打扰你,现在正被他奶奶责罚在土窑里烧柴火呢。”

“没打扰,我睡得可香了。”梦童不好意思道。

“奇爷爷,我来了。”梦童话音刚落,那折桑小孩就笑着出现了,只见他的脸上有些黝黑,像是刚抹上了几道炭灰般。

“好,下次注意,千万别这么调皮。”老人语重心长地摸了摸他的头。

“知道了。”折桑笑着对那老人说,他乖巧地站在一旁,十分恭敬地等待着梦童。

“天神,我带您去恒露河吧。”他的声音有点颤抖,看样子梦童之前的恫吓还是让这少年有些心惊。

梦童朝少年点了点头,幽兰色的眸子中温柔了许多,但他沉默着。

西泽森林,西南方的阔叶林内部缤纷,这儿栖息着各种生灵。树木像帐篷一样支盖着,梦童跟着折桑缓缓走着,他们一边欣赏大自然,一边呼吸着森林内纯净的空气,热带雨林的氧气是这个星球的支柱。

群居的大象们在沼泽地之间左右来回,像是在欢迎着他们。梦童想着这要是放在昨天遇见,也算得上是奇观了。可惜昨日一路跟着储心奔跑,他也没什么功夫仔细欣赏着森林中栖息的生灵。有的时候动物总比人类单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梦童那个时代的人们都喜欢去野营,会想着与大自然融合在一块。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持破坏主义的人类,梦童总是把这一类人当做上帝弃子,因为他们从来都看不见大自然的美。

折桑领着前头,他慢悠悠地踩着枯枝、树蔓所围绕的土地。他们的左手边流淌大小不一的支流,支流上方覆盖着木质的管道。

“那是恒露湖引流来的湖水,通过木折子连接到了我们的部落,是经过几代人的劳作改造才有了现在的水木工程。”折桑自豪地介绍着。

可在梦童眼里这些粗简的工程看上去十分普通,说到底就是一种古时代引渠的供水系统。但在折桑的眼中,这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杰作。他朝着满脸笑容的少年微笑地点了点头。

“这说实话,确实落后了太多。”贾克斯跳了出来。

“行了,森林生活基本也就这样了。”瑞玛淡淡道。

“通过我们自己建造的木渠,大家伙都有了干净的水源,我奶奶那一辈的族人都是与动物争抢水资源,不像现在的我们,可以时不时喝到那干净的水。不过也快了,说不定很快就要被人占领了。”折桑说着话,他的样子忽然有些难过起来,就像只受伤的麋鹿般,眼神中带着迷茫与伤痛。他总是一惊一乍,久而久之就失去了那所谓的安全感。

“你指的是布鲁克的侵略?”梦童严肃地问。

少年点了点头,他摸了摸眼睛里的泪水,转过头继续带着路。

在梦童的印象中,森然的大地总是在四季中轮换着不同的角色。可西泽森林像是永恒的,它带着恒温的暖意从不更替。或许只有恒露湖的水才配得上它。

折桑领着梦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稀疏的阔叶林背后是清澈而又神秘的恒露湖,阳光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从来都是慷慨无比,它从天空洒向清澈的湖面,仿佛渡上一层黄金色的外衣。梦童朝着湖心看去,他仿佛可以看到它的深蓝,却无法体验到深蓝颜色下的深沉,他可以看到波光粼粼、金色闪闪,却难以体会靠近才能拥有的快乐与充实。

那湖边停驻着一位少女,她孤独地望着恒露湖。棕褐色的头发半遮着侧脸,宁静的湖面定格出了一副山水美人画,而那画中的姑娘看上去不再柔弱。

“储心姐姐。”折桑笑得小跑了起来,他朝着少女所在方向奔跑着,嘴里像是吃了花蜜般。

储心朝他们望了过来,她恬静地脸上笑出了两个酒窝。梦童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目光没有丝毫杂质,就像恒露湖的水,那样干净、明亮。

“梦童,你来了。”她笑得抱起了折桑,又朝着梦童望了过来。

梦童点了点头,他大概能猜到储心叫他来的目的。

“怎么样,昨晚还睡得习惯嘛?”她柔声道。

“还不错。”梦童眉眼一挑,在睡觉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报太大的希望。

“雅地干的资源十分简陋,作为原住民,我们的文明还有很多路要走。”储心将目光放在了恒露湖上,她牢牢地抱着折桑。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如此重视这个森林内部仅有的一切。”她淡淡道。

梦童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恒露湖,那是此刻最宁静的生活。

“你是未来人,肩负着某种使命,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我们来自未来,可眼下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帮助你们过渡文明,一开始我还不理解我们的域主为什么如此安排。”梦童顿了顿,“后来因为那片红海的缘故,我熟息了这个星球的处境。”

“当然,也十分好奇为什么这个破落的星球还存在着这么美丽的地方,像个诗人眼中的桃花源。”幽蓝色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另一番奇迹,他语气缓和,不禁赞叹道。

“你可以留下来嘛,留下帮助我们,帮助这群为和平生活奋斗的人类。”储心抚摸着折桑的头发,那少年还是那么爱哭鼻子。

“不,我不会参与你们的战斗,那将可能违背域主的本意,恕我不能答应你。”梦童淡淡道。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不值得被你们所拯救嘛?”储心变得有些激动。

“和这个星球的年岁相比较,人类只是一个尚在母亲怀抱中吸吮奶水的婴儿,人类的历史对于地球来说,犹如一滴水滴入大海,微不足道。”他喃喃道。

“我记得当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就像个老头。”他笑了笑,接着说“那个时代的人们总以为自己获得了改造自然,乃至掌控自己的神力,却忘记了,人类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可这一部分的历史早就掩埋了,活下来的只有我们。而我们正为了生命以及森林内的生灵在不停的奋斗。”

“可部落之间的争斗并不在我们拯救范围之内,我们需要能带来和平的人,或者是能引领着和平。”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许多。

“我想你误会了,雅地干从来不是争斗的发起者,我们的观念恰恰与你相同,我们信仰着天神,也同时明白道德与文明的真谛,在于克制。”

“但那改变不了一切,你们有想过森林之外的世界嘛?”梦童转过头,直盯盯望着储心。

“难道你觉得我们的生存只是一种苟延残喘?”储心的目光毫不退缩。

“不,我没这个意思。每个生灵都有活下来的权利,可人不能这么天真,关键是你们是否拥有这一项能力。”他面无表情的说,近似冷酷。

细藏在梦童胸怀的那支玻璃棒,剧烈的发着光,像个不合时宜又完美切入的队友。它滚烫地烧灼着,就差没把梦童烫伤着。说来奇怪,面对红海上百度的高温,梦童都显游刃有余,可在瑞玛面前,他就像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人。

“我说错了嘛。”他朝着瑞玛进行心灵感应,那只玻璃棒更加暴虐了,还好那看似平凡的玻璃罩住了它的盛怒。

“你没事吧。”

只见梦童的脸色格外的涨红,仿佛像是被红海滚烫的水汽给扑面般。

“没事。”他强忍着灼热,微微一笑。

“那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吧。”储心笑了。

“朋友?”梦童的心里沉甸甸的,他第一次在一个陌生星球交到了朋友。朋友是个非常古老的词,在人际关系中往往象征着一切美好、罪恶的起端。

“你能给我讲讲关于西泽森林的故事吗?”梦童突然将话题转移。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当然我可能了解地不是很全面。”储心轻揉了下眼睛。

“尽可能排除争斗的方面,让我多了解森林的历史。”

“当我见识过大海目前的环境时,我觉得这地方能形成热带雨林的几率实在是微小了。”梦童望着那宁静的恒露湖,那湖面仿佛被阳光刺穿一般,湖水是金光粼粼的,像是在反射着红色海洋的未来。

“如果是关于西泽森林的历史,或许只有最早的原著民才真正地了解。”储心淡淡道。

说着,储心将折桑放了下来,她顺势牵起那孩子的手。作为西泽森林的一份子,其实她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我们绕着湖边散会步吧。”她朝着梦童微笑道,三个人并肩走着。

天边的云团被流动的风所拽动,长短不一的光束有节奏投射着。林下集结的雨雾渐渐浓烈了起来,森林的气温正在大风的起落之中回升,这个星球仿佛在发出一声声叹息。可湖面总是宁静,它顾不上海潮般的松风。每一口纯净的氧气都平添了一丝丝不真实的感觉,或许只有这么一片纯净的土地才能让生灵忘却孤独星球的可怕。但很久以前,这儿是一片看似富饶却十分贫瘠的牢笼。

“我年幼时曾听祖辈们讲起,这里曾是一片热带沙漠,那是它贫瘠的一面。”储心顿了顿,“那时候的人类战争离不开这里的黄金,黄金指的就是石油能源。”

“这一点倒是跟我生活那个时代挺像的,不过我们用的都是清洁的核能,国际上也因此避免了诸多不必要的战争。”梦童笑了笑,笑声很轻盈。

“在二十一世纪人类和平生存的年代,总是有这么一片地方繁衍着可见以及不可见的战争,战争从来都是大国之间的游戏,他们驻扎军队进行着无法预估的军备竞赛。而这片国度上生存的中东人失去了最基本的和平。”储心一边走着一边感叹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梦童给出了一个定向性的评价。

“听上去有些嘲讽,争斗的起端似乎永远离不开这片大陆。”

“该如何避免人类在文明进步过程中的错误性抉择,从来都是一个划时代性的课题,就像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义,要学会照顾后代,要学会和平生活,还要学会敬畏大自然。”

“是啊,可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储心淡淡一笑。

“不晚,否则我们也不会降临在这个星球上。”梦童没有看她,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穹,如果不是域主的安排,他兴许根本不想经历这一切。

“破坏一个星球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当然如果你见识过的话。”他忽然笑着说,匀净的呼吸声令他想起了作为始能者时的经历,那颗半凹的斯坦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说这曾是一片热带沙漠。”忽然,梦童意识到了某个奇点般的诞生。他原地踏步,用脚尖踩踏着苔藓以及地衣,像是要在这些纤薄的绿色植被上挤压出来自土地深处埋藏的石油。他心想着,会不会是某位星客的到来,导致了这片花园的存在。

“没错。”储心朝他望了过来,清亮的眸子内晃动着摇曳的松林,耳畔响起了树叶的沙沙声。她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而折桑也跟着望了过来。

“热带沙漠怎么会变成热带雨林。”他停下了脚尖的动作,似懂非懂的问。

“不清楚,但先辈的历史观是不会骗人的。”储心皱了皱眉头。

梦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超自然的人事物,他已经遇到太多了。任何不可思议的事,他都会倾向于神学的天平。毕竟能在这么一大片热带沙漠的背景下投下一个个纯净的种子,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瑞玛的能力最为相符,但现在这位老伙计可像个幼稚的小孩,只知道天天捶打着他的忍耐力。

细雨落在金灰色交织的湖面,缤纷的落叶在空气中飘荡。梦童又伫在了原地,那对幽兰色的眸子忽然变得异常灰白,空空洞洞的状态像是离了魂。

“你怎么了?”储心轻声说。

那灰白的眸子像是听到了召唤,瞬息间变得异常清澈。就在刚刚,他的思绪像是一只泥土所捏成的土窑罐,仿佛在滚烫的火焰中烧灼着。直到余烟消逝,留下满地的残渣。

“没事,那关于原著民的故事呢?也是曾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吗?”说着,他那对幽兰色的眸子像是发着光。那一刻,储心像是看见了潮汐蓬勃的大海,那最纯净的蓝海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所吞没。储心将梦童的变化看在眼里,身旁瘦小的折桑一动不动,眼神既好奇又恐惧。她下意识地抚摸着折桑的柔发,温柔地化解了那幼小孩童的身心上的颤抖。

“那就要归集这个星球上的环境变化了。”她顿了顿,“你也是红海变化的见证者,应该已经切身地感受到了全球变暖的极端化。”

“对于梦童何止是见证啊,他都已经下海了。”贾克斯咧咧地笑了,那笑只暴露在梦童的脑海中。

“那已经不像是全球变暖了,倒像是火神在人间的小花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以前听所谓的专家讲起过全球变暖的危害,不过那也是我死亡后的几十年才可能发生的事件。”

“当然,那些专家的话可没有那红海来的生动。”梦童云淡风轻地笑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乐观的,无论现在是否拥有着超能力。

“红海的极端,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全球变暖。”说着,储心又拉起了少年的手。

“在你们的星球,难道没有所谓的全球变暖事件嘛?”储心反问。

“答案是肯定的,但在以前,那对于人类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全球升温的骗局,大家总是各忙各的,谁也不在乎这个星球的变化。”梦童的眼神有些飘摇。全球变暖的威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只是一个概念,一个没有实践力的概念。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生灵是在乎的,就像现在的你跟我一样。”说着,他将飘落在地上的落叶拾起,叠在了一块。

灰白色的云团渐渐翻滚而来,狂啸的风压在云团下方颤抖着,像是要遮天蔽日一般。宁静的湖面失去了金色的光束,静谧地只剩下沁入心髓的幽蓝。

“死去的人类就像是这团叠起的落叶,他们回归了自然本身。”梦童将叠起的落叶放在手心,渐渐揉成了一团。

“那时候,地球上一半的人类都生活在海拔100米以下的沿海地区,或者是较低的平原一带。而全球变暖导致了南北两极以及高原上的冰川不断融化了,地球的海平面上涨直逼120米,全人类将近1/2的人口失去了家园。海平面的迅速上升带来的还有海啸、超强台风以及剧烈的地震。”说着,她的眉梢黯然,眼神中有一股淡不出的惆怅。虽然那时候她还没出生,但同为人类所面临的悲剧,总是会透过相似的环境让人感同身受,就像诗人的诗画,里面总是包含着一丝丝共鸣。

“全球变暖可不像其他灾害那样鲜明以及果断,当然改变与否取决于全人类的共识,如果他们不在乎,那么就会选择漠视。”梦童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老者般安慰道。

“整个地球当时像是在经历一场历险记,可惜唯一的主人公变了,他不在是单一的人类,而是地球上的所有生灵。虽然这些生灵所参与的部分微乎及微,可惩罚总是逃不开它们。”她说的话听上去有些怜悯的意思,可在梦童看来,那像是在诵读古魔法般冷傲、森然。

“你话里的意思,听上去就像人类之外的生灵,它们参与的戏码全部属于躺着也中枪的重头戏。”他呵呵一笑。

“在之后那些传染性的病原体在虫媒携带者和动物间宿主之间来回交缠。病变的病毒出现在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在不破坏自身的前提下,那是地球所做的另一种惩罚手段。”听着储心的描叙,梦童深刻地感受到了地球当时的心情,仿佛它就是一个拥有灵魂体的存在。或许对于信仰神明的人来说,万物皆因为灵魂主导了行为,就连地球也不例外。

“而那些被全球极端天气给肆虐的人类疯狂地逃离原有的家园,他们有些提早做好了安排,而那些后知后觉的人则被淹没在风暴潮流下,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至少对比当下来讲。”

“而我们的祖辈应该算是幸运中的一份子,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民终于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新的家园。从那以后开始,神明成为了我们唯一的信仰。”她的目光发着光,那束光扫荡了整片视野中的一切。

“就像《圣经》中的诺亚方舟那样保存了人类的火种,只是这只巨舟是以天地最后的气运作为承载的平台。”

“听上去,九死一生的过程,而你们活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或许只有到了世界末日的时候,人类才会觉醒,才会出现真正的宗师保护我们的地球和环境。”

细雨在林间滴落,静谧的湖面泛起了涟漪。储心的步伐缓慢,她停了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梦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吗。”储心笑着看着他,银铃般的笑声仿佛静谧湖畔的清风。

“因为我的发色会变化?”梦童好奇道。他也有些想不通这冷傲的少女怎么会一眼就认可了他。

“不,是因为沙图。”

“那只巨大的蓝纹白虎?”梦童挑了挑眉毛。

“嗯,它是这个森林的生灵之王,身体内藏着最纯真的灵魂,它见识过红土人以及布鲁克人还有那群古茵族的豹子们。但前三者,它都是十分排斥的。唯独你,当它凝视你的那一刻起,内心更是毫无波澜。它给我的感觉变了,那对蓝色眸子仿佛在注视一位多年未见的伙伴。”

梦童睁大了眼睛,他想不到那只蓝纹白虎能够透过目光交流,映射到人的灵魂深处。

“虽然它上次没有表现得没有看上去友好,但我知道,能被他喜欢的,灵魂一定是圣洁、高傲。”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憧憬,甚至是欣赏,就像在看一座千古伟人的丰碑。

梦童楞了一下,作为始能者,他知道灵魂的重量。能者潜在的灵魂同源于大自然的气息,只有最圣洁的生灵才能感受到那股气场。

“梦童,看来你说的没错,那蓝纹白虎确实比机甲拉风多了。”瑞玛笑了笑。

西泽森林,东北方的高地,浓重的铁灰色云团渐行渐远,像是失去了色泽。落雨邹然停止,沉浸已久的猛烈阳光拔出云层,光鲜地洒向了湿漉漉的大地。粗大的古蔓在阳光的照射中争夺着水汽,它们飘向天空在最高的乔木上化为浅薄的雾。

大片的鹧鸪正飞往西方,它们途径林群,跨越山河,停驻在那森严冷傲的古堡上空。而那永不倦怠的鹰,张开了它暗黑的翅翼,疯狂地扑食着同为鸟类的鹧鸪群。成片漆黑的毛发飘落在冷石边,那些冷傲的鹰正雕琢着鹧鸪的尸体飞向那漆黑的古堡之顶。

布鲁克部落屹立在千丈高的高山上,一座座建筑在岩崖峭壁之上的奥宾古堡。它们正孤独地俯视着西泽森林内的一切,金色城墙见证了整个布鲁克人民的搬迁历史。宫殿城堡内还有一座残存了半个的高大教堂,今日,投射教堂的光线依旧神圣庄严。在那里你仿佛看到无数眼睛,飘浮在半空中,像一个个黑洞。种种疑问畏缩在莫名的恐惧里,隐匿其中的事件超越文字,已经无从表述,却刻进记忆和传说。

古堡内部发出炙热的光,白蜡燃烧着息油,火焰之中充满了神秘与诡异。

“他那愚蠢的哥哥居然轻信我的话,想要将雅地干最后的资源拱手相让。”这铁王座上的男子洛洛不觉地笑了,凌厉的眉宇间显露出鄙夷之色。

“真是一个善良的人。”石露在一旁紧闭着眼睛,笑容却如阳光般照人。

“这样的人连做我敌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做我的朋友。”石克冷冷道。

金赤色的天穹顶上闪烁着浮光,如水晶般耀眼的光束折射在古堡的内部,这是红土人的科技,能够大量地吸收无法采集的阳光。

石露睁开眼睛,她有些无法直视天穹顶上扑来的光。那束光太耀眼了,对于一朵习惯午夜盛开的幽兰花来说,只有被黑暗包围时,幽香才能沁入出她的人性。但在光明的笼罩下,她对生命的态度,往往选择漠视。她知道天道酬勤,可生存是森林的本质,铁血离不开黑暗的专治。

“哥哥,他或许已经成为一个被暴力所洗脑的侏儒,就像忘记了雅地干带给我们的屈辱。”石露淡淡道。

“屈辱,那是无法抹去的印记。”说着,石克一步步向着定格金色夕阳的铁窗走去,他信步阑珊,可谁也不理解他脚下的路有多沉重。

坚固而古老的铁窗外,天空被厚重的灰白色云层所遮挡,光线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混沌地洒向大地。

岩壁上,古奥威严的古堡始终比不上森林腹地的木屋,不是因为不够华丽,而是因为森林区域所分布的资源是不等比例的,高山之上从来都是资源匮乏。就因为这一点,所有人都被这座城压得喘不上气来。

当他在铁窗内眺望时,那远古的硝烟和厮杀声仿佛就在眼前。他又记起了自己的名字-恩格斯·石克。每个布鲁克人的身体里都流淌着北欧人的血液,但是历史上的北欧影子已经无处可寻。

在这个森林中,北欧人有了新的名字“布鲁克人”。他们总是喜欢群居高山之顶,在横立森林尽头的山崖上建起一座座属于自己的中世纪古堡。它们惊人的美丽,却有着血色的辉煌。布鲁克人以猎鹰为图腾,骨子内存放着高傲、崇尚自由的思想。可永不倦怠的鹰总要落地,总要学会为生活付出艰辛。

石克打开铁窗,静静地闭上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氧。那些被风雨所滋润后的氧气令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他总是很喜欢待在这个独特的地方,在这里能看到万丈之高的山崖。每当山风来临,他总会兴奋小跑到窗前,对着窗外的天空展开双臂,想象着自己是一只自由的鹰,浮云贯穿身心。他在无拘无束的天地中飞翔,那是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我们总是身处森林,却不在森林的中心。”他笑着睁开眼睛,铁窗外的石台上现出了一抹抹鲜艳的红,仿佛还残留着余温,空气中平添上了一股血腥味,那是斑鸠的血。他忽然想起了父亲的背影,那个高大桀骜的男子仿佛在对他说着话。

那一天,宝蓝色无云的天,倚身金色废墟之中,石克透过歌特式的残窗柱廊,看到了山涧绿意葱葱,金色树叶随风曼妙飞舞。天空中,盘旋的鹰一部分落地了。那是出征的日子,布鲁克的年轻壮士们身披铁甲,手持长矛,他们整齐有序地离开了古堡。离开前,父亲对他说了一句话,“无法向外攻击的城堡,无异于刀俎上的鱼肉。”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高崖上的风景很美,能看到一切他想要的美好。他还知道那些绿意葱葱的乔木背后以及狂河的湖畔边生存着另外两个部落,但他不知道部落的名字,只知道父亲每次通过密使与他们来回沟通。返信的内容有时会让父亲变得兴奋,有时又会让他非常愤怒。年幼的石克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他知道那两个部落里有着能够牵动父亲心绪的宝贵东西。

那天晚上,古奥的城堡里闪动着幽暗的光。身负重伤的父亲在挚友的搀扶下喘息着回到了城堡。年幼的石克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战士们的受伤的惨状令他想起了森林之中的另外两个部落。当父亲倒在他怀里那一刻,他还在对着石克高傲地微笑,尽管嘴角还时不时地涌出血来,但那笑是那么的高傲。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石克仿佛还历历在目。

“骑士要以攻克和守住城堡为最高荣誉,而非在野战中用长矛刺穿了几个敌人。”伤重疲惫的父亲冷冷道,他的眼神正不停地闪烁着,像是一束待熄的火焰。

“到底发生了什么?”年幼的石克冷颤不已,像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握紧了父亲的手,稚嫩地眼眶中满是泪珠。

“我们想要换取那森林之中的资源,可我们人丁稀少,地形又对我们不利,于是就中了雅地干的埋伏。”父亲紧盯着石克的双眼,他呼出了一口热气,颤呼道。石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紧紧抱着父亲微凉的身躯。

“有叛徒?”聪慧的石克灵巧地捕捉到了某种线索,颤抖不已的身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词。

“我杀了那几个叛徒,带着所剩无几的人逃离了回来。”父亲吐出了一口血,脸上却挂着弧线般的微笑。

“儿啊,人一但弱小,连你身边的朋友也会背叛你。”那笑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深深地望着石克那双闪动泪花的眼睛,像是在通过他眼神中的清澈,找回属于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为什么不用火药,我记得祖辈保留了制造火药的方法。”石克柔声道,他轻轻地按压着父亲的伤口,尽可能让他多存活几分钟,但年幼的他知道问别的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记住,在森林之中,这话就是一种虚言,没人会傻到毁掉自己唯一的家园。”说完,父亲缓缓闭上了眼睛,脸色如死透般苍白,可那弧线的微笑还是那般高傲,仿佛不会死亡。

黑暗隐没父子的身躯,石克紧握着双拳,他在漆黑之中撕喊、咆哮。

那一天之后,石克的性情变了,他变得不再自由,不再高傲,同时抹去了幼稚、赤诚。眼神中那股少年最诚挚的清澈目光消失了,换来了背负一切罪恶的黑暗。那些天空中盘旋的猎鹰也变得不在圣洁、高傲,鹰眸里沾着血光,它们用利爪扑食着同类,异常嗜血。

石克从忧郁的阳光中回过神,转身望着那座冰冷的铁王座,那王座上泛着粼粼银光。

“对于布鲁克的屈辱,我这辈子是不会忘记了。”他冷冷道,威严中透着一股冰冷,仿佛要将一切温凉的事物给抹去。

“因为父亲的死,让我至始至终肯定了森林之战已经完全不适合我们心中的信仰。”他面无表情的说。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促使了我与红土人的合作。”

“英国国王爱德华一世在征服威尔士的过程中,也修建了大量的城堡,虽然这让他债台高筑,但是毕竟让其最终完全控制了威尔士,你要记住殖民者能否在一个地区建立殖民地,往往就取决于能否及时修建出坚固的城堡,而格林卫成为了我们坚固的一个重要因素,只是可惜父亲那个年代里没有红土人的存在。”

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后,他的脸上又挂满了弧线般的微笑,喃喃道:“可看着雅地干从繁华走向没落,我的感受是那般舒畅,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我燃烧,为我的欲望买单。”

此刻,山崖狂风吹来浓郁的清氧,森林尽头的上空挂起了一轮巨大的彩虹桥。灿烂的阳光正从所剩无几的云团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以前的雅地干是一片如何繁华的景象?”问话过程中,石露始终闭着眼睛。石克一步步走回了铁王座,冰冷的王座上,那些闪烁的光点仿佛将他拉回了操纵阴谋诡计的岁月中。他回想起那个曾经繁荣无限的部落,又想起了他们是怎么一步步被他所打败。

“曾经的雅地干部落,他们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从不需要为所谓的资源匮乏而烦恼。”他冷冷道。

“从我记事以来,他们就一直居住在森林的东南方。”

“相信最初,他们也是与我们相同,都是因为全球变暖的事件而逃亡到这个森林家园。”

西泽森林的东南方有着一片密集的乔木林以及阔叶林,如山高般的植被覆盖在那片丰饶的土地上。参天大树、缠绕的藤萝、数不尽的繁茂花草大面积生长在那块潮湿热带的地区。那里还生存着各式各类奇特的生物,曾是一处人与生灵和平共存的城区,象征着整个西泽森林的瑰宝地带。

“雅地干的族人喜欢在阔叶林那一带居住,他们建筑起自己的木屋,将那块最富饶的土地划分到自己的领土。他们利用恒露湖的河流进行引渠,制造了一条专属于部落的干净的水资源供给。他们十分爱护这个森林的生灵,世世代代遵行着一个铁则,那就是从不猎杀森林内的动物。他们鲜少与这个森林内的其他部落进行沟通,食物的供给主要通过森林内的热带水果,自给自足。但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远比我们布鲁克人幸运。”石克的脸上有些嗔怒,但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那块地区上还流传了一个传说,是关于一只老虎的奇闻。听闻雅地干的先辈中有一部分人能与生灵沟通,而雅地干的历代族长可以凭借他们的灵魂,用以最圣洁的方式进入那些圣灵的眼眸,操控它们的思想。

“有一天,雅地干族长储干,在恒露湖的彼岸看到了一只雪白的老虎,它的身体上布满了蓝纹斑点,就像一只身披星辰纹身的圣兽。那一刻,他朝着宁静的恒露湖跪下,金色的光束仿佛在为他加冕。当他从地上起身时,对岸那只蓝纹圣兽已经消失在了彼岸。当他转过身时,那只蓝纹白虎神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听上去就像神迹一样。当然,其中说不定存在杜撰的戏码。”

”之后,储干毫不畏惧向那只蓝纹白虎走了过去,他的眼里泛着虔诚的光芒。他用双手抚摸着白虎的毛发,而那只蓝纹白虎像是他多年未见的朋友,双方竟以拥抱的形式进行了一段美好的灵魂交流。”

“最后,储干将那只蓝纹圣兽带到了自己的部落领地,所有的雅地干族人齐齐地向那只蓝纹白虎进行下跪,而当时的储干正身骑圣虎,像是一位耀眼的国王。可最神奇地地方就在于蓝纹圣虎并不是很喜欢雅地干的所有人,它只喜欢储干。这也流传出了储干族长身附森林之魂的传说。他们一代传一代地信奉着白虎的图腾,蓝纹白虎也成为了他们在西泽森林的守护兽。

“所以雅地干的繁华是由那只蓝纹圣虎所带来的?”石露睁开眼睛,光束从她的头顶略过,她的眼里满是好奇。

“嗯,但那仅仅只是一个华丽宝藏的开端。”

“那时候的雅地干领土面积其实还不算大,他们只局限于在恒露湖附近进行开采以及部落生存,但那只蓝纹白虎的到来,仿佛为他们带来了春天,当然在西泽森林内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这不足以惊喜。”

“直到某一天,储干在恒露湖带领族人修建水渠的时候,他又在对岸看到了那只蓝纹白虎的身影,所有人在接触到那白影时,均是虔诚地下跪。我相信面对森林之中唯一看着像圣兽的家伙,没人会对它起什么歪心思。”石克冷哼道。

“那后来呢?”石露忍不住好奇心,追问道。

“蓝纹白虎对着恒露湖彼岸发出最神圣的长啸,声音中蕴藏着的王者之威。那一刻,储干的脑海里仿佛听到了森林之魂的声音,于是,他不自觉地起身,沿着恒露湖的方向无意识地走着,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但雅地干的族人仿佛在染了尘埃般夕阳光影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他依附在白虎的身旁没有下跪,而是捧着白虎的脸静静地贴了上去。”

“那就是灵魂对视的桥段?”石露笑了笑。

“嗯,雅地干所信仰的神明正在夕阳的光洒下与储干进行灵魂对视。那只蓝纹白虎闪烁着最纯洁的光芒,通过那对如湛蓝色天空般纯净的眼眸直视着储干的内心,白虎正对着他说着话。彼岸的族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神圣的一幕还是让建造水渠的族人们不由地惊叹。后来储干告诉他的族人,蓝纹白虎告诉他关于西泽森林珍宝的故事。”

“就这样嘛?”石露显得意犹未尽。

“不,那一刻,储干骑上了白虎,夕阳洒下的光影淹没他们的身躯,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可后来的一切就都明白了。”

“那一天,储干身骑白虎,他将自己疲惫的身心交给了白虎。蓝纹白虎带领着他穿梭于丛林之中,它们绕过漫山高的乔木林,踏过连接着西泽森林全境的狂河流域,来到了一处仿佛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净空的世界,没有栖息的生灵也没有葱绿的苔藓以及地衣,仿佛就像森林内的一个镜像世界。清澈见底的湖面下流畅着紫色的裂缝,那裂痕的中央仿佛蠕动着紫色的血液,如璀璨星辰般闪耀着。而湖泊的中心生长着一株高大的树,它万叶开枝,紫色的花瓣不断的飘落与水流共振。”

“蓝纹白虎轻轻地将身子匍匐,储干瞬间恢复了自己的意识。白虎的精神在与他的对视中共鸣,他朝着白虎进行下跪,像是在感谢它的礼待。他凝视着那株巨大的紫色花树,几分钟后,他下意识地迈入了湖泊。清浅的湖水只是没到了他的颈部,他将身子浸泡在水中。疲惫的身心仿佛又回到了青年的状态,他痴痴地望着湖水中的倒影,那宝蓝色的天空仿佛置身于眼前。他又捧起漂浮着紫色花瓣的湖水,一饮而尽。”

“那一天,他的心灵仿佛得到了洗礼。”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或许那是一种灵魂密码。”石克望着窗外的彩虹,面无表情的说。

“灵魂密码?”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某个开启宝藏的钥匙。”

“那雅地干的人民有去过那个生长着紫色花树的湖面吗?”

“没有,就是因为这样,这才是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当然面对这种类似虚构杜撰的故事,我们所认识到事实就是那只白虎真正带来的宝藏。”

“真正的宝藏?”

“事实上蓝纹白虎与储干的故事在我看来,就像一个美妙的谎言。它可以流传在西泽森林之内,但谁也不知道那编织谎言的背后有多少验证性的假设。”

“那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石露听上去迷醉,但她想要将这个美丽的传说抛查到底。

“因为这个森林中确实拥有着这个星球上唯一、也是最大的药房。而那个最大的药房却没有传说中的紫花树来得那么缥缈,它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地点刚好就在雅地干地界的附近,在狂河的中部流域以及挨近恒露湖的某处支流内。

“因为一座巨大的药房?”石露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那座巨大的药房生长着各色的奇花异草,它们不同与森林内的常见的植被丛,那些葱绿色苔藓以及地衣,还有乔木、阔叶林在那片土地上就像是介草一般,平淡无奇。”

“如果说紫花的存在是一种传说,那么药房就是一处活着的传奇。那里的奇花异草确实能够治愈人的伤痛,抚慰人的心灵。如果不是因为红土人的帮助或许我无法了解到它们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点,雅地干成为了西泽森林中最强大的部落。他们拥有着最原始的“医生”,而古老药房的管理者,雅地干部落的首领储干,他是父辈时代的俊杰。由他所带领的雅地干在西泽森林之中成为了某种强大的存在,他们毫不惧怕与其他部落之间的斗争,最终他们走向了繁荣,雅地干也成为了这座花园内最自由的民族。”

“当时,年幼的我已经觉得布鲁克的领地够大了,那时候的父亲还没离我而去,古堡的生活已经让我觉得无比自由,天空的美好以及鹰的骄傲奠定了我的自信,到后来我才了解森林之中还有这样一个部落。”说着,石克有些哀愁,他开始怀念起父亲在世的日子,虽然那种日子看上去十分贫瘠,但还是让他觉得十分美好。

“可某一天,天空之中盘旋的鹰落地了,它们失去了高傲。当时我才十岁不到,父亲的死把我拉向了深渊。有时候我非常羡慕你们,一个刚过完十八岁生旦的姑娘,享受着我们为你们所拼搏来的一切,可我却四十多岁了,年轻已经离我而去。”

“那么叔叔的死,就是因为争夺那片宝贵的资源吗?”石露像个渴望一切真理的学士,她安分的外表以及不安分的心一直在颤动着。

“嗯,雅地干所在的资源是真正意义有利的资源。而存活在高崖上的布鲁克的境地是资源短缺,战士的目的就是要争抢药房的资源从而填补自身的不足。”石克冷冷道。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雅地干没有及时歼灭我们,一但战争打响,那随之而来的应该是不间断的侵略性战斗,这也是你教给我的知识之一。”

“他们自顾不暇。”说着,石克皱了皱眉头,这话让他有些不好受,像是某种苟且偷生般的压抑。

“难道是因为红土人的到来吗?“石露又问。

“不,是因为另一支强大的族群,那时候,红土人可还没有到来。”

“富饶的资源总会吸引来强者的争抢,那时候的森林资源分布就属我们布鲁克最为匮乏,而唯一能够对雅地干进行有效侵略,只有生存在狂河流域南部的一个部落,古茵族。”

“父亲死后的几个月,你的父亲,石鲁,他曾拜访过古茵族的首领。”

“可当时那群豹子比我们还高傲,他们善于丛林的生存,麾下的战士各个骁勇善战,连未成年的小豹子都比我们这边强大的飞鹰战士高出一截。”石克握紧着拳头,亮白的面容下透着一股隐怒。

“虽然当然他们有着与我们相同的目的,大家都是为了这个森林最为宝贵的资源,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大的药房。”他提高了音量。

“可豹子们的首领不屑与我们合作,他们嫌弃我们的战士太过脆弱,嘲笑我们在雅地干的战争中屡屡败绩。”

“当然,谁又会选择懦弱的友军。”

“所以那时候的布鲁克明智性退出了那场争斗。”他调整呼吸,轻声说。

“但真正盛大的争斗也因此开始。”石克眼中的精光泛滥无垠,像是要借着阳光将阴暗的一切都扫平。

“一场来自于老虎、迅豹之间的比赛,那才是西泽森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争。”

“这也是后来我从某个豹子那里了解来的。”石克的眼神中泛起了玩味,听上去这置身事外又能看狗咬狗的戏码,令他无比舒坦。

某一天,苍云仿佛受到了天地的牵引,它们围绕着整个森林上空进行盘旋。天空的裂光洒向人间,光束像是一道劈开万物的利刃直插于天地,金色的光覆盖在狂河流域以及恒露湖支流的中央,像是一处神圣的天启战场。

那群桀骜的豹子头身穿铁石打造的铠甲,带领着麾下几千名年壮的小豹子,一路行军至狂河尽头。他们齐声狂呼,偌大的声音如擂鼓般,颤抖着这座森林中的万灵。他们冷酷、嗜血地望着狂河彼岸的另一头,那群雅地干族人的身后是那巨大药房所带来的无限诱惑。

而储干身骑着蓝纹白虎出现在了恒露湖的支流上的某块草地中央。他的眼眸中闪烁着蓝色的光,仿佛与蓝纹白虎同魂。雅地干人民手握着由最粗大乔木所打造的弓弩,那巨大的弓施展着强有力的张力,顿时震慑住了那些小豹子。

“塔所尔,你这是侵略性的行为,西泽森林的神明是不会允许你这样做。”储干平静道。

“储干,你们雅地干未免也太过自私了,那是西泽森林共有的财产,你们凭什么独吞。”塔所尔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储干,他齐声高呼道。巨大的音量仿佛驱散了豹子们的颤抖,那些热血的豹子的眼眸中透着血丝,像是要把人活生生撕裂。

“这是西泽森林,神明的旨意,如果你想要,那就要服从神明的安排。”储干拍了拍蓝纹白虎的脊背,那只俊丽、圣洁的白虎朝着黑压压的人群长啸不止。

“我信服猎豹的神明,而你们雅地干信服是那只白虎,我们的神明可不同,他要我们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塔所尔冷笑不已。

“听上去,每个首领对于侵略的想法都很相似。”石露轻笑道。

成群结队的猎豹开始涌入狂河,他们踩踏着石块,疯了般冲向对岸草地上的雅地干人。而雅地干显然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豹子们来者不善,雅地干族人纷纷握起了巨大的弓箭,朝着那群桀骜的豹子们射出手中的利箭。冲锋在前的豹子们纷纷中箭倒地,河流内血染成瘾,仿佛那条河在吞噬他们的生命。而有一些强大的豹子靠着体内强大的血脉切入雅地干人所在草地,后面紧跟的豹子们踩着同伴的身躯涌入了雅地干人群,他们彼此拼杀,战场上一时难分胜负。

“猎豹的长矛对上老虎的弓弩,你觉得哪一个更强大?”石克问道。石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着说。

“那最后呢,古茵族胜利了吗?”

“没有,那群骄傲的豹子败了。”石克的嘴角扯起了迷人般的弧线。

“据说当时的猎豹看到了金色阳光下的蓝色光芒,那像是一件波光粼粼的铠甲包裹住储干的身躯,宛如呼吸般闪烁个不停。光芒的尽头,人们仿佛看到了一丝镜湖,异常的湛蓝、清澈地让人忘记了一切。”

“又是神迹。”她惊讶道。

“蓝色光芒吸引住了战场上所有人,他们冷不防地停在了原地。灰白的眸子像是被吸了魂,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在忏悔。可赤血的豹子只是楞了几分钟,他们又开始了无止尽地厮杀。储干在天神之光的庇护下,踩着白虎的巨背跃过狂河,直直落在豹子所在的领域。他的目光冷厉,如天穹般清澈的眼眸中倒影着豹子头塔所尔的身影,那一刻,被神明的光所庇护的储干就像是古神话中的战争之神奥丁,他直直地冲过人群。带着蓝纹白虎咬断了塔所尔的一只手臂。塔所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可古茵族的首领不是还活着吗?要是按这么描述他应该已经死在那场战役上了。”石露不禁问道。

“塔所尔倒地不起的那一刻,储干并没有趁机夺走他的生命。相反储干停下了动作,他高喊着,那只蓝纹白虎也同时发出了啸鸣,仿佛两者共用着身躯说着同样的话。而当时那些桀骜的豹子一个个已经失去了主心,他们慌乱不已,纷纷回撤。”

“这就是为什么森林内流传着关于蓝纹白虎以及紫花的传说,从来都是那么圣洁,不染尘埃。”石克淡淡道。

静坐的石露有些出了神,她仿佛进入了那神话般故事之中。但她始终无法相信神明的存在,因为红土人常常教导她,要信奉科学。

“之后,森林部落流传着一句话,雅地干的血液中流淌着大地之魂,而那只蓝纹白虎是这座西泽森林的神。”石克竟然有些累了,但现在才是中午时分。

“那如此强大的雅地干部落怎么会败落呢,照理说他们也是拥有神迹的部落,虽然我们拥有红土人一部分科技的力量,但按约定好的协议,和平的红土人是不会对原著民发起任何侵略性行为。”石露紧接着问。

“万事没有绝对,何必在意一个敌对部落的兴衰历史。”他顿了顿。

“当然,知己知彼也是知识之一。”石克闭上眼睛,他感受着折射光束所带来的温暖,那感觉对他来说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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