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锣鼓唢呐打破山间的宁静。老村长入土,全村的人都来送别最后一程。
这片墓地的修缮称不上奢华,清明才来,没想到这么快再次见面。
老村长很早便想走了,只是诸多事情放心不下。
吴鼎成拜首叩头,棺椁入墓。
“爷爷放心走吧,您终于可以去找奶奶了。一直都想跟您说,奶奶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村民们吃过午饭纷纷归家,小分队一行人也决定在今日离去。吴鼎成致歉,出了这些事,还望多留几天好好招待。林樱推诿,最后只能任由一行人离开。
“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执拗不过吴鼎成,林樱最终收下那袋钱,此次任务及演出的酬劳。小小的钱袋,拿在手上异常沉重。
事后,林樱将钱分成多份交给众人,大家都不愿意收下。
“这是戏团的规矩!”
车开了两天,离别山野,大都市的繁华让一行人目不暇接。小县不至于落后,同样未能感到震撼。
进城只能步行,安置妥当,小分队步行入城。
城内并不喧嚣,行人慵懒地走着。做生意的商铺不见吆喝,伏案的掌柜正在打盹,脸上洋溢着满足。
爱小、敬老,一副其乐融融之景。对待小分队这行陌生人,躬身作揖微笑颔首。
林樱向着前方那名带路老者询问,“马管家,今年为何邀我等入城?这些年雇主给钱办事,还未曾有一面之缘。”
马姓老者停下脚步,向林樱解释道:“林小姐严重了,此前并非有意怠慢诸位,老家主力不从心,新家主亦是年初接任。本欲亲自接迎诸位,奈何家事缠身,故让老朽前来。不到之处,还望包涵。”
老者的举止姿态,当真好得无可挑剔。言语间文致雅趣,在凌川眼中,显得有些文绉酸腐。
马姓老者还好,其他行人、做生意的掌柜,都带着一股傲气,爱咋咋地!
稚童朗朗书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书香。未过多时,眼帘出现一扇朱红漆彩门户,两只石狮子驻守门前,气派无两。
约行数十阶梯,迈入门槛。院内假山植被,数不胜数。门庭、廊道皆存浓浓的古风,此等建筑现今几所?
小俾端来香茗,凌川这种大老粗,不敢大口饮尽,这实乃一种亵渎!
凌川有样学样,推着杯帽闻香细饮。茶还未凉,马管家跟随一名老者快步入内。尽管从未见过面,但是老者嘘寒问暖的客套,让人感受到主人家无微不至的关怀。
眼前的华发老者,已是七十高龄。谈吐自如中气十足,青白素色长衫更显几分亲近。
言谈知晓,今年乃是主城五年一次的城主选年。不日将进行全城选举,为迎喜庆,从外地请来了各式演出。
原来林樱小队是进不来的,新家主觉得多年合作,有必要见上一面。故此才能够在为附城演出同时,进入主城。
“赵姚温范武”,是梅园五大世家。城主之位,无疑在其中一家中选任。
长久以来赵氏一家独大,近年却渐式微,替换家主让赵家彻底换血。
老者虽然云淡风轻,但是看得出来,他肩上的重担并不小。百忙之中抽空接待林樱等人,已是荣幸之至。
赵家主吩咐交代,告罪离去。马总管笑言道:“还请诸位勿怪,有什么需求提出便可,赵家一定尽力满足……”
晚间饭食,凌川这辈子吃过最丰盛的一顿。原来素食并非只有过水烫油小炒,米饭真的可以做到香糯分明,各种叫不上名的海鲜同样不少。
饕鬄过后,消除满身疲惫,整个人洋溢着幸福。大家决定外出逛逛,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属不多。
夜间跟白日,天差地别。街道上不知何时,悬挂着各色的花灯。孩童嬉笑打闹,小贩吆喝不断。
李家姐妹看见卖胭脂小摊,走不动道。不善言谈的余孤城独自走远,陈鸿飞与楚嫣雪更是不知去哪厮混。
王壮实又买了十几个肉包,坐在街边小憩。
“笨蛋,你说这两种颜色哪个好看?”李叶露出小臂的两道试色。
“这是…两种颜色?分明一毛一样好吧!”
凌川实在分不清红色的区别,难以理解女孩为啥会在这些小事纠结?
“你选一个嘛,快点!”
“深红适合你,粉红适合妹妹,都买了吧。”
“为什么我适合深红?”
“额…因为你长得比较成熟,适合老气的深红。李子清纯水灵,符合仙气的粉红。”凌川摩挲着下巴,憋出了个答案。
你居然说我老?看来你是活腻了,李叶向着凌川打去。
“你这疯婆娘!”凌川骂了一声转头就跑。
李子脸色微红,笑看两人,买下两盒胭脂跟上前去。
前方许多人聚集阻挡,凌川无路可逃。
“跑啊,怎么不跑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
凌川被抓住,朝着李叶做了个鬼脸。
“不许叫我姐姐!”
李叶松开了手,好女不与狗斗!
两人纳闷,为何众人聚在此地,钻了好久才挤进去。
“阿婆,你怎么不信我呢。你这布三块三一尺,我这十块钱,的确是一米的价格啊!”男子对着佝偻老妪说道。
老妪弓着腰算道:“不对不对,一米十尺,你应该给我三十三啊。”
围观众人一阵发笑。
男子怒道:“臭老太婆你文盲吗,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你多赚!”
佝偻老妪掰着手指,自言自语。不对的,十尺一米,你给少了。
“得得得,我不要了,行吧?钱还给我!”
“钱?在哪里,钱不见了……”
年轻男子怒不可遏,吼道:“你手上的可不就是吗,别装傻快点拿来!”
这些品质不错的布料,本想买些回家,谁成想遇到这么个糟老太婆,装傻充愣实在气人。
颤颤巍巍地将钱收入布袋,老妪仅剩一两颗牙,嘿嘿笑道:“钱,这是我的钱!”
“这钱我不要了!你这样的文盲,还好意思来这里,请你滚出梅城!”男子脸色阴沉,对老妪吼道。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梅园子弟无文盲,滚出去!”
围观众人振臂高声,“滚出梅城,滚出去!”
人山人海的吼声让人热血沸腾,洗脑的情绪席卷在场众人。李叶正要举起双手,凌川拉住了她。
李叶红脸问道:“你干嘛呀?”
凌川给她一个脑瓜崩,“我还想问你要干嘛,你是梅城人?”
狠狠啐了一口,冷冷发笑。
“这狗屁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