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以新年为分界线,以元宵为终点。有两个明显的标志,就会把寒假隔成了许多小短假似的,过起来会感觉格外的快。
过十五的时候,墨染也跑过来要一起吃饭,她带着一脸轻松的笑容说着父亲要在外面吃饭,自己可以不用在家吃了。夏之悠看着她,心里则是在想,暂时避开了暴力的父亲是好事,但是跑到这边来吃饭估计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夏堂秋很是有干劲的买了许多菜,一起放在厨房里,还偷偷带进去了那本食谱,对着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三人自信满满的说道:“等我做好吃的。”然后一边关上了厨房的门,一边低声的说道:“这次没问题的......”
呃?没问题的?这次?
墨染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不对,转头看向了夏之悠,夏之悠感觉到墨染的视线也面无表情的转头与她对视,将她看的发毛之后,突然露出了笑容来:
“欢迎你来吃饭,嗯,我代表我全家欢迎你。”
在饭点的时候,墨染战战兢兢的看着夏堂秋把菜一道道的端上来。看起来卖相还不错嘛,墨染心里想,看着那些色泽鲜艳的菜肴倒是稍微放下了心。
等到菜上齐了,墨染对着夏堂秋说一句爷爷辛苦了,拿起筷子去破开了红烧鱼的肚子,稍微分开了一块鱼肉,往嘴里放去。
一入口,墨染的笑容就凝固了。
她就以这样凝固的笑容环顾看了看饭桌旁的其他三个人。
没有人动。三个人的筷子都整整齐齐的架在碗上,一起向着墨染的脸上看着,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来。
然后,墨染的笑容突然从静止中流动了起来。
嚼嚼,嚼嚼。
她一边嚼动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笑着看向夏之悠他们,说道:“夏爷爷烧菜还挺好吃的嘛,你们怎么不吃呀?”
夏堂秋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对夏之悠夏之韵催促道:“我就说这次没问题了嘛,来吃,赶紧吃,菜要凉了啊。”
夏之悠夏之韵,互相看了一眼,极不情愿的在夏堂秋的注视下动了筷子。
兄妹和爷爷三个人各自夹了一筷子菜往着自己嘴里放去。
——然后三个人的神情一起凝固了。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凝固的神情,一起艰难而缓慢的转头看向墨染。
墨染全程将三人把菜放到嘴里的过程,这时又看到三人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笑了一下,将自己嘴里嚼了半天的大片鱼鳞呸的一下吐出来,不再去看其他人,自顾自的扒起了白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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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过完了,学校的报名早在前两天就已经完成。虽然夏之韵一脸嫌弃的不愿意开学,但是夏之悠倒是蛮无所谓的,他在家里也就是陪着夏之韵看看电视,偶尔会陪夏堂秋下一会象棋,也是挺无聊的,而且让他比较烦的是墨染老是会跑到这边来,然后骚扰他,让他烦不胜烦,但是她又不是无关者,不好以冷脸对待她。
而现在终于要开学了,既可以悠闲地消磨时间,又能以无懈可击的理由和墨染说拜拜,反而让夏之悠的心里蛮开心的。
在悠闲地混过早读课,以及在夏之悠看起来动作很蠢的广播体操之后,来到了大课间,夏之悠懒散的趴在桌子上,一边跟同桌的夏之韵闲闲的聊天,随意的打量着四周。而在他扫过走廊窗外的时候,不由得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
旁边夏之韵奇怪的问他怎么了,夏之悠说要上个厕所,刚要迈动脚步,就听见班上同学的声音:“夏之悠夏之韵,有人找哦。”
夏之悠身子一僵,和夏之韵一起看向教室门口,那边墨染婷婷的站在那里,看见了兄妹俩的目光,朝他们一笑。
没完了还。夏之悠有些绝望的想着。
墨染也在宣江市第四小学上课,确定了兄妹俩的教室之后,每次大课间都会到这边找两个人玩,放学时也找他俩一起回家。
夏之悠有一次颇为嫌弃的看着她,说你去找你朋友一起回家呀。她也只是怔了一下,就淡淡说道我没朋友,然后又笑着看向兄妹两个说弟弟妹妹倒是有两个
夏之韵听了墨染没有朋友的话,觉得她很可怜,想说出几句安慰墨染的话来,可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墨染就奇怪的问她怎么了。
“那个,听你说你没朋友我想安慰你来着......”
“然后呢?”
“然后我想到我也没朋友......”
“......”
这两个人的成长,是不是有点歪了啊?夏之悠听着这令人悲伤的对话,感觉有点不对劲。
其实夏之韵在班级里是团宠来着,小姑娘长得又可爱,性格又好,但是因为夏之韵强烈的不想和哥哥分开,而成绩又特别好,就连续跳了两级到了夏之悠班上,导致年纪太小了,班上的人都把她当做小妹妹来看。
而墨染也有着自己的情况,她在班级里兼任班长和班花,因为家庭原因又格外懂事早熟,在班级里和谁说话都客客气气、优雅礼貌的,导致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班级位置奇高,碾压其余众人,最后大家都把能和她交谈的机会作为荣耀一般的事情,就是有心想跟她做朋友,也因为她高岭之花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呃,好像最为可怜反而的是夏之悠,他在班级里都是和妹妹在一起的,之前性格也不是特别外向,是真真正正的一个朋友都没有。
不过本人没有自觉就是了。
这个人还在一脸同情的看着墨染和夏之悠两个,心里居然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稍微鼓励一下两个女孩子。
殊不知两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
(说起来,小悠......)
(恩,哥哥他也没有......)
(果然啊......)
(我们要不要安慰一下哥哥......)
(别,不要揭别人伤疤......)
然后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就在这种互相同情的氛围中回了家。
几乎每个周末,墨染都会跑过来和兄妹两个一起做作业,房间书桌旁的两把椅子变成了三把,还好书桌够长还挤得下,三人完成作业的速度都极快,搞定了课业之后就一起跑到楼下客厅跟夏堂秋一起看电视,一边坐在沙发里坐着吃零食闲聊。节目看的无聊了就把象棋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来下棋来,四个人都参与进来,输的换人。夏之韵和墨染输的飞快,只有夏之悠和夏堂秋在一起能互杀上半天,而等到好看的电视节目放出来的时候,爷孙俩就暂停看电视去了,再到广告的时候,则又是墨染夏之韵两个女孩子开始下了。
日子长了,春日渐深,天气便逐渐暖和起来了,他们就会把棋盘带到外面小院的亭子里下去。小院不大,只有一条卵石铺成的小小窄路,从大门连到里屋门口,小路有一条更窄的分支,只容一人行走,通向旁边的小亭子,亭子里只有一张石桌,一座石凳,想要多余的座位只能去屋里拿出来。小亭旁边种着一棵树,莫约齐亭高,离亭只有一步,旁边的树梢已经微微的探进了亭子,只是时节尚早,还无花叶。
夏堂秋说,这一棵,是樱花树。
每次夏堂秋到这个亭子来和孩子们下棋的时候,都会先看向这一棵树,先用手稍微摸一下樱花树探进亭子的枝丫,仿佛打招呼似的,然后才将手里的棋盘放到石桌上,和端着板凳椅子过来的孩子们开始下棋。
特别在天气好的时候,春日阳光渐好,景色便十分动人,四周院墙围着,只有微风可进,吹动在这温暖的春光里,便不再料峭,只余清爽。几人一边慢悠悠的下棋,一边便溺在这春色里。
此时春色尚好,但却还是太浅,接下来的日子里,大约春意就会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