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担心的文朔宇在结束了一天课程以后匆匆忙忙离开了教室。夜子申坐在最后一排听着文朔宇心不在焉的授课,只想到了误人子弟几个字。错误不断,和之前幽默风趣又严谨的课堂相比,无心之人也能发现他心事重重。他倒是喜闻乐见文朔宇的窘态,向前望去,阿鹤正回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做决定。夜子申打了个手势,两人分别从教室的前后门离开。
阿鹤和夜子申在教室门口嘀咕了两句。夜子申又和同学絮叨了一会儿同学情谊,三两男生打闹一番也就各做各事了。他跟在文朔宇身后没有被发现。直到他走进教职工宿舍再次出门,夜子申在宿舍楼下盯着他。
望着在楼下出现的夜子申,匆匆的脚步慢了下来,盯着夜子申审视的目光,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靠着墙壁站着的夜子申双手插进口袋里,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气势一些。装模作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族长找你。”
“没时间。”文朔宇吐出三个字,夜子申平平淡淡的说道,就像是在转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要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立场,能站在一起说几句话已经是非常稀有的事情了,更不要说一个非人种的族长要和他这个无名小卒谈话。
“这是族长传达的,你不去我没法交代。”
“夜辰裳情绪低落,会闯祸的。”文朔宇望着他坚定的说。
夜子申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若无其事的反驳道,“如果她闯了祸,你去了能有用吗?抱歉啦文指导,请你跟我走。”夜子申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周围环境,心中知晓他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还有一个非常适合他动手的环境。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妥协跟他先走。
还以为会是什么隐蔽的地方,还不是早上的传达室,让人意外的是,大门处没有人进出,这周围只有他们四个人。寂静的环境就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细细想来,早上的时候和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情景,那时或许能有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学员们正在上课,可是现在已经是完成一天学业的时间,怎么可能无人进出。文朔宇已经非常明白了,盯着夜孤赢问道,“你们夜家的能力?”
“聪明。这是阿鹤的能力。你放心,在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你和族长谈话。哪怕是夜辰裳也要花点功夫才能找到这儿。”
“子申。”夜孤赢轻唤一声,他本来一肚子的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看着夜孤赢平静无波暗藏汹涌的眼眸,乖乖立在一边不再多言。阿鹤施展了能力之后,夜子申和他两人背着夜孤赢快速打了几个手势,阿鹤偷偷摸摸的溜掉。这一些文朔宇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背对着他们两人的夜孤赢并不知道着一切的发生。
他和早上那位装成上年纪老大爷的夜孤赢有些许的不同,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站在他面前。他的骨架不能说不大,甚至能说的上是强壮,和他的面相完全不能融合,反差极大。那位风趣幽默的老者不见了,眼前的夜孤赢似乎是在以夜家族长的身份和自己谈话。但是他却对着文朔宇这位外人难以启齿,或者说不知从何处说起,久久没有开口。
不等多久,又来了一位男子,他似乎和夜孤赢相熟,夜子申走上前恭敬的和来人行礼,隐约听见他管那位刚来的赤发红眸的男子也叫族长。文朔宇心中大惑不解,现在他面前可是站在两位夜家的族长了。来不及思考,他们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自己。文朔宇心中发毛,疑问不断在脑海中盘旋,那个人比起夜孤赢还要高出一些,身形消瘦,目光如炬,他比起夜孤赢更有族长的威势,可是看他们交谈的身影,那个人对夜孤赢颇为尊敬。
“你就是文朔宇。”
那位红发男子疑问又肯定的叙说着,文朔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似问非问,似答非答的话。被他上下仔细打量,伸出左手的同时不容置疑的说道,“骨扇给我看看。”
文朔宇毫不吝啬的将骨扇拍在他的手心,漫不经心的走到传达室寻找上午那小马扎,再把椅子搬了出来,自己盘膝而坐于地面,目光望向他们三人异样的目光。夜子申的嘴张的很大,似乎能一口吞下大象。惊愕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夜孤赢不以为然的走过去坐在马扎上,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上面,另一人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夜子申呆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直到文朔宇叫他坐在自己旁边...
“我是次元夜家族的族长,夜墨。这把骨扇是夜辰裳的父亲夜泊交给你的。我坦白的告诉你,这骨扇就是用来监督你的。你应该发现了,无论你身在何处总有人盯着你,那是我们夜家的人怕你出现问题。夜辰裳能力强,能伤她的人并不多,但是你始终是她一个变数。”文朔宇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马扎上的夜孤赢,似乎对夜墨喧宾夺主的做法视而不见,甚至让他生出了夜墨才是夜家族长的错觉。夜子申坐在文朔宇的身边更是缄口不言。
“夜墨族长,你说明你的来意吧。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
“二十四夜家有一个和辰裳一起死劫归来的男子,他的命劫者是你的堂兄,文恒念。”
“你说什么!”文朔宇盘膝而坐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这说法他从没有听过,更没有听堂兄说过。他在家呆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听他提过一句,如果这样他不是应该也有那把雕花匕首吗,可是他从没有见过。
难以平静的文朔宇在夜子申的拉拽中再次墩坐在地面上,夜墨继续说道,“同一家兄弟两人都和夜家发生命劫的情况从未出现过。骨扇的出现让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夜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夜孤赢,继续看着聚精会神的文朔宇,“骨扇是为了确认你的位置,而他这么做是为了保证辰裳的安全。只要能辨认你的地点,你就没有机会伤害她。这算是父亲对女儿的一种保护吧。”
文朔宇越听越不理解夜墨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骨扇交给他的意思他是明白了,可是这和自己堂兄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暗箱操作更是莫名其妙。
“也就是说你被夜泊盯上了,或许是为了夜辰裳的安全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只是能肯定的是你有危险,那位文恒念也是如此。叫你来是希望你多留心自己的身边事,不要把我们辰裳扯进你们的问题里。”
“听你们这么说,现在是夜泊在找我麻烦,而且你们夜家这命劫也是先把我牵扯进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算这其中谁牵涉的比较深,是说不明白的。”
夜墨在文朔宇的内心的好感度直线降至负值,他说话弯弯绕绕,太不明确,说了半天文朔宇也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模棱两可的说着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甚至说出了文朔宇最在意的一个点,什么叫我们辰裳,夜辰裳是你们夜家的宝,我还是我妈的宝呢。文朔宇不明白夜墨是如何做上这个仅次于夜孤赢这位大族长位置的族长,心中万分鄙夷他的话语。
夜孤赢在一边微笑着拍了拍夜墨的肩膀,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夜子申离开。夜子申审时度势也不需他们两人发话,自行先走一步。夜孤赢颇为赏识的望着文朔宇,也不知他究竟是看着文朔宇哪一点顺眼,由内而外的喜欢这个孩子。
“小宇,夜墨是听从我的建议这样说的。我是想请你帮个忙,但是又拿不准你对辰裳是个什么态度,所以才让夜墨故意激你一激。那骨扇却是辰裳父亲夜泊交给我的,我要说的事也和他有关。现在我能肯定,就算将来你和辰裳分道扬镳,你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这就够了。我们夜家死在命劫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你不要见怪。”
文朔宇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望了一眼夜墨,他这黑脸唱的倒是颇为成功。也不打算反驳他们,毕竟夜辰裳现在在外飘荡实在让人不放心,他们说完尽快找人才是。文朔宇沉默的点点头,夜孤赢继续慢条斯理的说,“我想请你缓和他们父女、父子之间的关系。”
文朔宇双眸圆瞪,不可思议的望着夜孤赢提出的天方夜谭。这不是建议,这简直是想要他的命,头脑不需思考就回驳了他的建议,“不好意思,我管不了这事。”
“这事你管的了,毕竟你们家牵扯了两个我们夜家的天之骄子。夜墨说的虽然有些是唬你的,可是内容九真一假,所以关于文恒念的事情自然是真的。”
“这和夜辰裳他们父女之间关系差有关系吗?我堂哥的事我记下了,但是他和他的历劫者之间的问题,我也只是听一听,能帮上忙就帮,帮不上我也没有办法。”
他豁达开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格让夜孤赢更喜欢他了。不知如何开口的话也隐隐约约说了一点,点到为止,“你们文家和十六夜的关系是很早就存在的,只是延续到现在还未解决。我只能说,你一直在这件事情的中心。而同是夜家的我们却不方便插手,所以只能拜托你。”
“到底是什么事?”夜孤赢和夜墨纷纷摇头,表示不能再说下去,文朔宇带着满腹疑惑和他们两人告别,在分别前,夜孤赢补充道,“我们找你这件事辰裳不知道,她和夜泊的关系紧张,所以...”
文朔宇理解他的意思,其实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夜辰裳这两位族长今天找他说了一些完全不理解的事情。且不说只是多了一个人心烦,光是她自己藏在心里的心事就够她受得了,何必再给她添堵呢。
两人目送他离开,夜孤赢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夜墨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随口问道,“你真觉得这小子能解决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夜辰裳和夜泊的脾气就是一个模子刻的,拧死理。认定的人和事打死都不会回头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文朔宇和那个人,不一样。”夜孤赢疲惫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仿佛卸下了心头大事。夜墨站起身来也不知是调侃还是羡慕,酸溜溜的说道,“看来十六夜能养出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啊~”冷哼一声的夜孤赢也不反驳他的话,只是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是怀念又充满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