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头上的夜辰裳不是他能惹得了的脾气,默默跟在她身后随时注意她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就是此行的最终目的。这骨扇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就像是烫手山芋落在了他的手上。
与上次不同,他没有紧紧跟在夜辰裳,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骨扇背在身后,如果能不发出一点声音那最好是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然而,他似乎低估了夜辰裳的听觉,就算从感知上她难以察觉到自己的位置,然而骨扇就像是打破这一限制的最大助力。随时都能听见骨扇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有时绵软的像是没有了骨头,有时又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似乎只要他文朔宇活动,不论是走路还是做任何事情,那骨扇都能发出声音相应他的每一个动作,听着文朔宇不由心烦。
好在骨扇发出声音,夜辰裳哪怕不回头看也能知道文朔宇大概的位置是在哪里。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停了下来。和暗巷不同,它街道的岔路口,人流虽然不如大路上密集,也有自己的一番风韵。两侧的建筑矮小简单,店铺前停留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自有舒适清闲的静谧感。夜辰裳拐进这条小巷走了很久才停下来留意跟在身后的文朔宇。
一路上他一句话没有说,只有骨扇不断发出的不协调音。借着骨扇的声音,她知道文朔宇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随着两人停下了脚步,文朔宇和夜辰裳四目相对,那从夜孤赢面前离开时的怒气已经消退了不少,只是余怒还存。那双似是归于平静的人还无法将全部的成见化为乌有,只是她不会失控到再乱发脾气。文朔宇这才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在一家小店铺坐了下来,是一家甜品店。文朔宇本以为甜食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毕竟甜的东西是大部分女生的最爱,然而面对夜辰裳似乎不奏效。
点了两份小蛋糕全是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好在他不挑食,也就勉强下咽了,奶油似乎太甜腻了一些。文朔宇手握骨扇不知放在何处的好,斟酌再三还是放在了桌面上,夜辰裳看也没看那扇子,只是坐在店里,精神早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文朔宇百无聊赖的一个人坐在店里玩着骨扇。虽然刚握到手里的时候潦草一观,远不及现在端详的细致。这把骨扇的扇骨是精削出来的,每一根上都有不同的纹路,与平常的扇子不同,它的骨细致修长,也只有小指一半那么粗的圆骨,通体如玉一般的干净明亮,顶端棱棱角角的尖状像是四棱锥一般,扇面说是一块布,不如说是丝线更为准确,一根一根手工缠上做成的扇面,上面的每一个图案都是随着一根根丝线连接起来,零零散散却又融成一体。看起来是个地面上随手买来的地摊货,细细看来竟像是工艺品。文朔宇小心翼翼的合起扇面,整洁有致是他能想到最合适的词汇,他总是感觉自己捡了一个宝贝,可是这玩意可是被夜辰裳随手扔在了地面上啊~
欣赏扇子的文朔宇偶尔看一眼还在神游的夜辰裳,盯着手中的骨扇翻来覆去的看,似乎这扇子对她来说有其他的含义,只是能把她气成那副样子,丝毫不管不顾族长的威严公然顶撞...想一想夜家族那不成文的族规和那一条想想就好笑的族规,也不知道这顶撞族长要罚个什么。
骨扇?她父亲留给命劫者...从没听她说过父亲...
文朔宇忽然想起来她曾经说过的话,非人种和父母的关系并不亲密。
既然如此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吗...文朔宇低眸盯着眼前的骨扇,这其中定然有其他的缘由。安静的坐着对文朔宇是一种折磨,没有多久,他已经按奈不住想要离开了。不合时宜的是,他的胃发出了哀嚎般的抗议。文朔宇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空荡的小店,抬眸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夜辰裳,她的眼睛望着他的胃,轻言轻语的说道,“你饿了。”
“早上就喝了点咖啡,什么都没吃。”夜辰裳起身要走,文朔宇疑惑优待点惊喜的问道,“去吃饭?”
“你不是饿了。”文朔宇拿起骨扇拉过夜辰裳的手腕,兴奋的说道,“我上次带着结巴启和薛令瑶去了那家小店,你还没有去过吧,我带你去,那个师傅做的饭可好吃了!”
也不等夜辰裳同意,拉着她直奔那家怪异厨师的小店。两人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小店已经关门,店主已经出门四五天未归了。文朔宇不满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满脸写着我不爽的字样。夜辰裳无所谓的继续在街边搜寻小吃店或者快餐店。
对面路尽头有一间快餐店,戳了戳身边的文朔宇,指了指对面。他茫然的在对面的街道上扫视,不知道夜辰裳让他看什么。她这才想起来,文朔宇看不清路尽头的快餐店,文朔宇耷拉着脑袋跟着她的脚步到了快餐店门口,两人随便点了一点吃的聊以充饥。
文朔宇一脸不快的结束了午餐,夜辰裳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只是一对烤翅解决了午饭。他看得出来,夜辰裳的情绪依然低落,只是不知其中缘由的他也不敢胡乱劝慰,再劝出个其他的故事,今天他就别想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他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
“我下午有课,不能陪你乱逛了。”
夜辰裳闷头往前走,也没有顾上他,此时他说要先走一步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继续走自己的路。文朔宇万分不放心,一个电话拨给了何裕启,不巧他现在正忙着听课。左思右想,一个又一个人从脑海中跳出来却都不合适和夜辰裳交流见面。手机通讯录从头滑到尾,一个名字映入眼帘,二话不说电话接通了。两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他对夜辰裳喊道,“薛令瑶一会儿过来!你等她一会儿。”
她?夜辰裳没有想到文朔宇竟然敢叫她来,默默蹲在街边的石阶上,一言不发的等着薛令瑶。文朔宇还以为她会有些排斥,毕竟说什么将她排除在战力之外的是夜辰裳本人,能够少接触或者不接触是最好的,现在他可是会近距离和她接触了。
现在文朔宇顾不上这些,只能找个人盯着她,以免生出祸事。而能和女性沟通还和夜辰裳相熟的人他只认识一个,那就是薛令瑶。这是在矬子里拔高,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两人接班以后,文朔宇坐上薛令瑶前来的出租车往学院赶。
传达室中坐着一个人,赫然便是夜孤赢。他似乎也发现了文朔宇的目光,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夜孤赢温和的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呼。文朔宇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和夜家族的族长因为芝麻绿豆点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还曾经骂过这个人。他微微弯腰算是回应他。
骨扇的事情他还是不能理解,看了看还略有富裕的时间,毅然决然的走到传达室,站在传达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夜孤赢对他置若罔闻,仿佛不曾注意过他。
“夜族长,您能不能...”
“哎~文老师,您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轻佻带着挑衅的声音出现在文朔宇的耳边,来人正是夜子申。他似乎有意打断他的问话,否则这出现的不是太巧了吗。他的眉毛向上动了动,悄悄望了一眼夜孤赢,眼眸中有说不出的惊惧。半开玩笑的和文朔宇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勾肩搭背的一起离开传达室。
夜孤赢坐在传达室眼眸闪过精光,锐利的双眸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文朔宇的背影就像是可在了他的脑海中,除了担忧还有凝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循环播放着《他不懂》,也不知是放给自己听的还是放给别人听得。
不断从手机上闪过的短信息都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神秘人发来的,一条接着一条也不间歇,夜孤赢看过一条一条一直没有回复。拿起手机又放下,语言无法汇聚成完整的句子,面对他急切的关心,夜孤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