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半雪虽然没说什么恶毒的话，可眼神明明就写满了嫌弃，步芷珊被看得心头火起：“怎么就夸张了？今日面见圣上，自然是要打扮得隆重些。”
步半雪点点头：“面见圣上是大事，自然是要在衣着上庄重些。只是妹妹这般……这般……”
步半雪的目光在步芷珊的那一头珠钗步摇上停顿片刻，而后向步芷珊相反的方向退了两步，显然不不想与步芷珊站得太近，这才接着道：“这般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土财主要选姘头。”
步芷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显然是被步半雪的形容惊到了。听闻要面见圣上，她昨夜本就睡得极晚，今天又早早起来，对着镜子好生打扮了许久，没想到，却被步半雪说得这般不堪，登时恨不得去撕烂了对方的嘴。
可现下在宫门之外，不远处就是护卫队，她又不敢有什么真的动作，当下只愤恨不甘回怼道：“姐姐今日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毕竟再漂亮的衣服，配上张平平无奇的脸也只是浪费！”
谁知步半雪依旧不见恼色，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步芷珊的脸，平静道：“确实如此。”
着实气煞了步芷珊。
步芷珊的拳头在袖口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也只能硬生生将气往肚子里吞。
步半雪不经意挑眸扫到，见对方那额头上那厚厚白粉也盖不住的跳动的青筋，当下心中一阵痛快，恨不得仰天大笑。
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传丞相之女进宫面圣。
这天，因为召见的是外臣的女眷，皇帝总要保持些帝王家的威严，他还算端正地坐在正座上，打量起进来的一行人。
“小女步半雪……”“小女步芷珊……”
“拜见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看看这个貌丑的，又看看那个貌俗的，觉得哪个都不像传闻中挽救了两国邦交的功臣。
一旁的太监总管伺候皇帝多年，只要皇帝一抬屁股，他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于是，便紧了紧嗓子，问道：“你们哪个是嫡女？”
太监总管话音刚落，步芷珊脸上顿时青红交加。
一上来就说什么嫡庶，简直就像一个充了气的大鱼鳔直直塞进了步芷珊嘴里，让她吐不能吐，咽又咽不下去，只能咬个口子，自己一点点地咽下气。真是气死她了！
步半雪合手一拜：“小女步半雪，乃是步家嫡女。”
步半雪易容后的颜色虽然一般，但声音依旧清冷好听。
皇帝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这步家嫡女行为举止落落大方，有种说不出来的风度。
嗯，还算不错。皇帝心想。
“你可知，坊间有传言说你是邦交功臣？”
“回陛下，确有听说。”
回答干脆，不多说，不乱说，不错。一旁的太监总管想。
“你如何看待？”皇帝问。
“回陛下。
小女是两国邦交功臣，实在是有些夸大了。
一来，小女当日施救之前并不知倒地之人为谁，不过是见这人有疾，便顺手施救。
二来，两国邦交良好，是陛下领导英明，哪里是我这小女子能左右的。百姓们这般夸赞于我，多是因为陛下将我东陆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我这等当街救人的小事才会被传得神乎其神。我不过是占了陛下的光罢了。”
这马屁拍得皇帝十分舒畅，一时龙颜大悦。
见步半雪得了皇帝欢心，步芷珊心中嫉妒，也想博得圣上青睐，便低着头接着步半雪的话道：“陛下，我东陆国幅员辽阔，又岂是那小小的西楚国可以比拟的，说是两国邦交，实际上不过是我东陆……”
“大胆！”一声尖细的声音厉声喝止了步芷珊，“闭嘴！国家大事哪是你这后宅女子可以议论的！”
原来，步芷珊虽有贼心但毕竟不敢直视龙颜，以至于只顾着说自己的，却未看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被太监总管这么一呵，立刻吓得委顿在地。
步鸿飞立刻上前一步，惶恐道：“陛下，是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治臣的罪！”
皇帝神色稍缓：“罢了罢了，爱卿你平日里操劳甚多，想是没什么时间管教家中子女。往后年纪到了，也该放松些了。”
步鸿飞心中一怔，顿觉皇帝话中有话。
“陛下……”
皇帝摆摆手，没让步鸿飞继续说下去。“不过，你这嫡女倒是不错，思维敏捷，回答问题干脆利落，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更难得的是也不居功自傲。不错，不错。”
步半雪又拜道：“谢陛下夸奖。”
“虽然你不居功，但民间既已传成这样，朕不赏你些什么，反而成了朕不通民意。”
“陛下心中有百姓，是百姓的福分，是天下大幸。”步半雪奉承道。
“你倒是嘴巧。”皇帝笑道，“可有什么想要的？倒不妨与朕说说。”
皇帝此时想赏人的性质上来，万不能随便推脱，一个不小心，还会惹怒了龙颜。
步半雪故作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想了半天，却没说要什么。
“怎的不说？”皇上问道，“莫不是这世间还有朕也给不了的？”
步半雪心中冷笑，心道我想要将你的亲亲太子碎尸万段，你可也给得了？可面上依旧是一幅有些苦恼的模样。
“回陛下，民女衣食无忧，实在想不出什么想要的了。”
皇帝呵呵一笑：“可我听闻，你在府中过得不甚欢快啊？”
步半雪小脸一红。
皇帝哈哈笑道：“既然是邦交功臣，总不能回家之后还受姨娘的欺辱，说出去，岂不是让他国之人看了笑话。这样吧，我看凤还山就不错。不如就将这凤还山赐你，给你个县主当当。”
此话一出，台下之人皆是一怔，继而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