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安排容景与太子一同落座,宾客来齐后,皇上身边的太监宣讲狩猎事宜和注意事项,与往年大致相同:
“每人于午时在盘龙密林划定场地集合,钟响之时即可开始狩猎……晚间酉时鼓震停止,携所捕猎物在此集合。其间陛下、皇后娘娘与诸妃不与狩猎,作为裁判,在此……”
京浣认真听完细则,在脑子里寻找动手的时间和时机,盘算之时,何裳的声音却在不远处轻轻响起。
“皇上给咱们打气,接下来可要好好表现。”很显然,这是对京凝的叮嘱。
“今年的狩猎不仅赏银丰厚,陛下还打算赐下西郊一套宅居,若你得魁,可作为你的婚房,若门主不愿,也可作为嫁妆,终是体面些。”
何裳后来的话语声压的极低,可因为她坐在自己正后方,京浣依然听得清晰。此番狩猎,必将一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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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有宫女领路。密林西面尽是鹿,兔,松鼠类温驯的小型生物,东面傍山,狼虎类则出没较多。
宫女领着她们来到一池清塘边,钟声荡起,一个个驾着马,成群结队,像水波一样散了开来。
往年京浣不愿争,也不敢争,就孤身晃一下午,等到快日落回去就罢了,对这密林自是不熟,只得跟着何裳,伺机而动。
她没有试过何裳的武功,不知道究竟是何地步,总之万事小心,不被发现就是。
京浣披上遮面纱袍,始终跟在她身后十米处,尽量让马蹄发出的声音无法令人察觉。不一会儿,两人的马就已驶到密林的悬崖旁。
这会儿四周分外寂静,每一声虫鸣和青草波动声都格外清晰,再过一程,秦长荀也会来此。趁着地形优势,京浣掏出龙骨刺,毫不迟疑的下马,上前。
她背对着京浣,并不能看清脸上神情。京浣慢慢逼近,一个腾空,手中利器蓦地向何裳颈脖划去。
何裳面色一暗,步子突然加快,侧过身去,只有几缕发丝缓缓荡下。
“你是谁?”她后退三步,警惕问道。
京浣不语,慢慢逼近她,手中攥着龙骨刺的柄,越来越紧。
身后已是万丈深渊。何裳不再后退,脚步定住,眼神忽的坚定,伸手便要夺龙骨刺。
若此时再不反击,必死无疑。
京浣抬手,正准备顺着她的动作割破她手腕,一股沉重的力量却忽的压上她肩膀,京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朝身后劈了过去。何裳感觉到异常,动作明显停了下来,手指硬生生顿在了距龙骨刺一寸距离处。两人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在了身后的人身上。
身后的男子笑着,玄色衣袍微微飘起,他不认为自己打破了这凝重氛围,完全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还咧嘴说道:“真巧…啊。”
齐国二皇子。
怎么又是这人?!京浣的手掌迅速停在了他面前,只留下一阵掌风,另一只手将龙骨刺再次隐入衣袖中。
“怎么…狩猎活动二位反倒打起架来了…抢猎物呢?”他佯装疑惑问道。
一个被逼悬崖,一个蒙面,招式凶狠,不用脑子看也看得出来这不是抢猎物吧?
京浣有些紧张。早听闻齐国皇子个个文武兼备,要是凭自己这些功夫硬上,还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愿…他不会站在何裳这边。
“齐二殿下,我们并非是抢猎物…只是…”何裳面露柔弱之色,妄图取得容景信任:“只是…这女子一上来就要取本妃的性命,何其恶毒…”
谈到恶毒,谁又会有她恶毒?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京浣一脚便踹上何裳腰部,下了山崖。
与其看着容景渐渐信任何裳与自己为敌,不如先发制人。大不了,也就是和她一起死。
一阵尖锐的惨叫响起,眼看何裳的身影消失在山崖边,跌入层层云雾缭绕之中…
京浣松了口气,转过身,面纱仅露出的双眸死死盯着容景,似乎是等待着他将自己处决。明知躲不过,残杀养母的罪名怕是逃不掉了。
气氛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僵持。
“郡主,你可以摘下面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