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身上多了条毯子。窗外华光初上,室内寂静无声。她睁开眼环顾四周,不见陈铎,人立马从混沌中清醒。
“陈铎……”
没人答应。
倾心从沙发上起来,光着脚找他。
一楼不在,上了二楼。打开主卧门,灯亮着,却不见人。洗手间有水声,她轻唤了声:“陈铎……”
仍没人答应。
他耳朵那么灵,不可能听不到的。倾心担心他摔倒,便直接推门进去。
门开的一瞬,她傻了。陈铎背对着门,赤裸站在超大个浴缸前。门声使里面的人下意识转过身。
倾心吓得啊得一声,捂住了眼睛:“对不起,我是怕你摔倒,所以才……”她边解释,边背转过身出去。
“进来!”陈铎叫住她,随手拽了条浴巾围在腰间。
倾心僵在哪儿了。“……你没穿衣服。”
“谁洗澡还穿衣服。”陈铎笑。
倾心接不上话。陈铎迟迟听不到动静,探步试着寻她。
“你别动,地滑。”倾心忙出声阻止。
“那你帮我,我一个人恐怕不行。”陈铎勾起唇角,知道他试弱,她一定会心软。
果然,倾心犹豫数秒,无奈地转过身来。撩开指缝,看他身下围了浴巾,舒了一口气。
“我扶你进去。”倾心走过去,挽住陈铎的手臂,引他进了浴缸。
这些天他是怎么洗澡的?难不成,让刘姨帮忙?倾心更纳闷他竟然一个人摸上了楼,还放了洗澡水。她哪里懂陈铎这一天与她耳鬓厮磨,又不能真正纾解,他是成年男人,自然不舒服。所以想趁她睡熟的时候泡个热水澡,换下身上的衣服。
陈铎慵懒地躺在超大号浴缸里,手指搭在左侧的两排按键上,不知按了哪个,水面荡起了波纹。
眼见他身上围的浴巾在水里飘了起来,倾心连忙看向别去。“我去帮你把衣服洗了。”说着,拉上浴帘。
“让钟点工洗。”怕她伤到手。
“那怎么行,贴身衣物怎么能让外人洗呢。”倾心把他脱下的衣服按到水盆里,内衣单独泡上。
“你用洗衣机”。
“没那么娇气。”倾心嗔笑,在洗漱盆下面找到洗衣液,没一会运动裤和T恤就挂到了衣架上。剩下一条内裤。她拎起一角,想到是他贴身衣物,竟有些脸红。
大学时倒常见同寝女生抱男友衣服回来洗,那时桔子常抱怨林逸阳爱穿白袜子,洗起来特别费劲。
现在轮到自己,还真有点茫然。先洗哪儿呢?倾心拎着短裤的一角。
“帮我搓背。”陈铎冷不防出声,倾心手一哆嗦,衣服掉水盆里,溅了一脸的水。
“……”她磨蹭着用手擦脸上的水,没勇气回头,
“澡巾在洗漱盆下面第一个抽屉里。”陈铎笑着催她,极为坦然,反正倾心迟早是自己的人,赤诚相见也是迟早的事。
说好要照顾他,这一关总要过。她磨蹭半天,鼓足勇气照做了。
掀开帘子,每一眼看过去,都是火辣辣的灼着眼睛。
倾心脸涨得通红,澡巾丢到水里沾湿,手刚探进去,就被他捉住:“害羞了?”
陈铎唇角笑成好看的弧度,倾心手被他拽着,尴尬的要死。“一块好不好?”陈铎说着,双手绰到她腋下,将她抱到浴缸里。
不及反映,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溅起了半尺高的水花。“混蛋!”倾心扑腾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陈铎牢牢锁在怀里。
“你放手,”倾心掰他的手指,扣得太紧,根本掰不动。就见陈铎低低的笑:“这样省水。”
倾心彻底被他的无赖打败了。
“我不想在自己老婆面前当君子。”陈铎笑着夺走她的呼吸。
倾心气得咬他。
“别乱动,”陈铎温柔的哄她,手覆在她脖子后面。倾心被他弄得没了脾气,随他好了。
开始陈铎只是想逗她,恋人间的嬉戏有利于增进感情,可很快就不对了。
“不行,”倾心推开他,“你还病着,再等一等......”
“等什么?”陈铎压不住笑。
倾心气得掐他的胳膊,“你讨厌!”她甩着衣服上的水,爬出浴缸。
客房是之前住过的那间,睡衣也是他的,她来的匆忙,钥匙又锁在了家里,只能先将就着。陈铎现在这种情况,刘阿姨又不在,看来是要一直住在这里。
倾心思绪乱飞,头枕在手臂上,侧着身体,消瘦的脸颊被壁灯镀了一层昏黄的暖色。她心里担心陈铎会一蹶不振——不过,看他今天还有心思和自己玩笑,放心许多。
她琢磨着等他好些,多做几份兼职,这样既可以照顾他,又能多存些钱。虽然陈铎家境优渥,但她想独立支撑起两个人的未来。
也不知道陈夫人哪儿能瞒多久,老人家如果知道唯一的儿子出事了,怎么受得了。她心里烦闷,翻身把贴在颈间的长发撩到枕旁,人呆呆的盯着天花板。身体被搅扰得极为疲倦,偏又睡不着。
直到桔子的电话打进来。
“你在哪儿?”桔子语速急切,少有的阴郁。
她猜到桔子已经从邹伟哪儿得到了消息,也没隐瞒:“我在陈铎家。”
桔子顿了好一会没有说话。直到倾心听到她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想清楚,同情是支撑不了多久。”
“同情.....”倾心不自觉重复。“不是的.....”人爬起来,手紧紧攥着电话。
“那是什么?你爱他吗?”桔子怕她一时冲动:“除非你爱惨了他,否则你迟早有一天会厌倦。”
桔子说得没错,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问题。
“你在劝我离开?”倾心忽然情绪激动,要知道桔子之前是极力撮合两人的。“就因陈铎看不见了吗?”明知桔子是替她考虑,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邹伟应该和你说了,他的眼睛是因为我才…....”她声音哽住,随后才勉强说下去:“虽然他不肯告诉我,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想和他在一起。”
“那好吧,”桔子没在劝。“是不是突然发现我这个人很现实、很势利?”桔子恢复了惯有的语气,要笑不笑的轻松。
“是的,我认识的桔子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活泼、仗义、可爱、善良……”倾心说着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你别哭呀,是我不好,其实我是……”话说半截又咽了回去。“我坏蛋还不成吗?”桔子摸了摸微隆的肚子:“看在你干女儿的份上,不许和我怄气。”
“知道你是为我好,”倾心抽噎着:“我想静一静。”说完,挂了电话。
连桔子都嫌弃陈铎看不见,他以后要面对多少人的冷言冷语。倾心拉起被角,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久,一直哭到缺氧,人才钻出来,昏昏的睡了过去……
次日,两人吃过早饭在沙发上消磨时间。陈铎家客厅添了棵盆栽的椰子树,上面还缀了两个还未成熟的袖珍果子,倾心看着喜欢。想起半年前陪陈铎到市出差,那时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他在一起。
想想,命运真够玄妙的。
“我一会回家取些衣物。”倾心说,“要找开锁的,来的时候急,钥匙锁屋里了。”
陈铎半靠在沙发上晕开了笑意,猜到她接到邹伟电话就急着跑过来了。“让小李重新帮你买一份过来。”
“太浪费,”倾心拒绝。“既然长期住在这里,自然要把东西搬过来。再说,”她接着说,“内衣也不好让别人买。”
陈铎没在坚持,将倾心揽在怀里,“让小李送你去。你一个人找师傅开锁我不放心。”
“大白天,怕什么?”倾心用手指刮他的鼻尖。“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那么紧张。”
“你是我的老婆,”陈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风流的笑,随即将她压在身下:“现在知道怕什么了吧?”
“别闹,你快起来。”陈铎不肯罢手,倾心只好服软:“听你的,让小李陪我回去。”
陈铎撑起身,拉她起来。“跟我来。”他凭着极强的方向感,拉她到门厅,指着门锁说:“把指纹录进去,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嗯.....”倾心重重的点头,鼻子忽然发酸,上前主动抱住他:“以后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