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崭新的明天。
天边阴暗的罅隙像一块撕裂的布,层层绯雾把苍穹切割得支离破碎。很快,一场朦胧的雨遮住了整片净土,连远方的风景都糊在水汽里。
宋初裳撑开伞,这次她很识相地套了防水鞋套,虽然走起来怪怪的,但也不至于弄湿鞋。
“宋初裳!”
“?”
陈雾浅站在她身后,还喘着粗气,应该是追了一段路。她直起身子,很着急地问:“季淮呢?季淮没和你一起走?”
“我干嘛要和他一起走啊,”宋初裳很疑惑。
糟了。陈雾浅暗咒一声,不顾脚下的泥泞向前跑去。
她扎着可爱的双马尾,精致的脸蛋宛如橱窗里的洋娃娃,连跑步的姿势都带着优雅的气质,此刻却慌得不再多说一句话。
隔着一片海的城市中心,交错的路面和盛放的鲜花,让人眼花缭乱。
汽车浑浊的尾气拍了一脸,水花溅在高高的路灯上,在耳腔里发出纯粹的清响。
季淮从高楼里的自动门走出来。
啊,下雨了。
你见过城里的光明吗?
季淮莫名其妙地笑了,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他把几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去哪里好呢?
他数了数,十二首原创,十万块卖给了公司,八万块还清了债,还被逼着签了一张合同。
他所有的歌,都将冠上别人原创的名义,逐曲发行,这家公司谋得的暴利远远不止他净赚的两万。
像一把刀在他心头划着,他迷茫地蹲了下来,双臂环住膝盖,把头埋起来。
一张银行卡攥在手心,已经热了。
“季淮哥哥!”
陈雾浅撑着伞,她为了找季淮,特地换了一把大的,笨重地穿行在人群里。
“找到你了!...你怎么啦?”
“浅浅?”季淮站起身,感觉有些晕,他扶住墙,“你不应该在上学吗?”
陈雾浅没回答,拉着季淮的胳膊把他扶好,高高举起伞。
“我来撑。”季淮接过伞柄,“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上学。”
“我不嘛!!好不容易溜出来的!”
陈雾浅的嘴巴撅得高高的,不满地看着季淮。季淮却不为所动,拉着她的衣袖就是往海边走。
“怎么过来的?”
“要你管!”
“......”季淮无语。
他撑着伞,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投向他和身边娇小的女孩子。
她满眼都是季淮。看到季淮这一幅懒散颓废的样子,真想踹他两脚。
“我回去上学可以,你也得回去!”她叉着腰,环视四周一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季淮哥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季淮不说话,陈雾浅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许。
季淮说:“浅浅,我不弹吉他了。”
他蓬软的黑发还沾着雨水,薄唇轻抿,神色波澜不惊。
宋初裳回到学校里,把伞竖挂在墙上,晶莹的水珠顺着手腕滴落,凉凉的。
班里依稀来了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早啊。”
她朝着那些人打招呼。
几个同学回过头来,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接着是谁用轻声说,“她来了。”
“啊,哈哈,宋初裳早啊。”有人尴尬地笑着说。
捧着一心疑惑,宋初裳回到座位,心里的不安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