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赶场天,堂哥送姐儿一家回去,张杰荣正好要去办身份证,就拿着户口本跟着他们一起上街。堂哥送姐儿一家上了公交车,就带着张杰荣去办了身份证,说一个星期后能拿证,不过一个星期后,就放春节了,那只能等春节后再来拿了。
张杰荣特意问了堂哥,和那姐姐定了没有,堂哥说,还暂时没定,不过堂哥自己觉得女方还是很满意,只是不好意思当面说,留了电话,后面多交流。
过了几天,父亲回来了,堂姐张杰英也回来了,堂姐还顺便带了个男朋友回来。两家人聚在一起热闹了一下。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农村里每家每户都开始办年货,准备吃的喝的,香油火炮什么的。张杰荣也帮着父母一起给家里做大扫除,准备年货。
和往常过年一样,农村也没有熬夜看春晚的习惯,都是到了8、9点就开始睡觉。不过张杰荣还是熬到12点多把春晚看完了。毕竟里面有很多明星演员,那些是张杰荣以后要努力的方向。
大年初一,一大早起来吃了母亲特意做的大汤圆,猪蹄子,然后就跟着父亲、伯父、堂哥堂姐以及堂姐带回来的男朋友,一起去上坟。
后面就是亲戚之间相互走动了。张杰荣家亲戚不算多,也就7、8家,每天走两家,到初五就走完了。张杰荣家也接待了几波来走动的亲戚。
今年过年,亲戚问得最多的就是张杰荣退学打工的事,亲戚们都是很不理解,好好的学不上,还搞什么退学打工!都是长辈,张杰荣也是尽量的去解释。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可能在亲戚眼里,张杰荣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不学无术吧。
过了初七,张杰荣就到街上派出所,领到了自己身份证!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照的不错,眼睛明亮,嘴角带着微笑,有点小帅,很满意。堂哥接过去也看了看,点点头,比他身份证上面的照片好看些。堂姐和她男朋友也跟着一起上街来玩。她男朋友不是渝州本地人,听说是云贵人,听母亲讲,伯母不是很满意女儿找的男朋友,说云贵太远了,以后见个面都难。
堂姐见张杰荣和自己哥哥,拿着张身份证在那里看了半天了,就走过来,抢过身份证,看了一眼,说:“小弟,你不是说年后去京都嘛?票买没有哦?”
张杰荣抢回身份证说:“还没呢,这不等身份证嘛,现在身份证到手了,马上去买票”。
堂哥:“火车票要到梁县火车站去买,听说有路过梁县的火车直达京都”。
张杰荣早都打听清楚了:“是啊,渝州到京都的火车,路过梁县,我之前都打听清楚了,我现在就坐车去梁县火车站买票,你们去不”?
堂哥:“我没啥事,陪你走趟嘛”。
堂姐拉着男朋友的手说:“我们就不去了,难得跑,转哈就回去了”。
张杰荣就和堂哥一起,坐公交车去梁县火车站买票了。春节过完了,年轻人都准备买票出门打工了,所以火车站人很多,拍了两个小时队,才拍到售票窗口。
张杰荣把身份证递给售票员:“买张2月24号到京都的票”。
售票员查了一下说:“没得了”。
张杰荣:“那有最近哪天的有票”?
售票员查了下说:“26号,硬座,217元”。
张杰荣点了钱,递给售票员。
拿回身份证和新买来的火车票,就和堂哥一起坐车回家了。
还有八九天,张杰荣就走了,父亲也没急着出去做工,每天都没话找话的陪张杰荣聊聊,并把自己有限的社会经验给张杰荣讲。母亲也是每天变花样,尽她全力的给张杰荣做东西吃,虽然母亲手艺就那样,怎么做也只是油盐味精。张杰荣非常珍惜在家的最后几天时间,时常给父母唠叨,叫他们不要太担心,自己也在家保重身体,别太劳累。
堂哥和堂姐先走了,他们是做汽车走的,票早都买好了。走的时候,堂哥堂姐一人给了张杰荣200块钱,说是给他路上买点水喝,张杰荣痛快的接受了。
明天就要走了,火车开车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现在的火车速度不快,到京都一路上停靠的站也多,要走49小时左右。
晚上,伯父伯母也来张杰荣家,算是给张杰荣送行。伯父和父亲坐在正屋里抽烟,伯母帮着母亲正在给张杰荣收拾行李,张杰荣在一边看着。母亲一边把花生装在口袋里,一边说:
“你各人在外面小心点,人生地不熟的,有啥子给屋里打电话”。
张杰荣:“妈,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放心好了,我都成年人了,没那么容易骗,不用太担心”。
这时,张杰荣见母亲把一大瓶咸菜准备装包里,张杰荣立马拦住说:
“额,妈这个就不用带了,这玩意味道大,到时候车上影响别个就不好了,上次我带咸菜在包里,就被车上的人说了。我到京都了,到时候想吃咸菜,打电话叫你邮寄过来就好了”。
听儿子这样说,觉得有道理,就把咸菜瓶子拿了出来。
然后在带的衣服裤子上面,张杰荣又和母亲争论了一下。母亲的想法是能多带就多带,免得到外面吃的穿的不够。张杰荣的想法是,能简单就简单,到时候如果没穿的,自己去买件便宜的将就就行,毕竟行李太多了,赶路是真不方便。最后互相妥协,身上穿了一套冬装,行李箱里装了一套冬装,加上几件夏天穿的衬衣、T恤。鞋子没带,到时候去买双。行李箱是伯母拿来的,说是以前堂哥用的,反正放家里没用,就拿过来给张杰荣用了。
背包也装满了,主要就是装了些干粮,比如花生、胡豆什么的。还装了几个春节没吃完的苹果。洗漱用品也被目前用口袋装好,放背包里面。
最后想想,没有遗漏了,张杰荣把背包背在背上,手里提着行李箱,试了试,不是很重,没啥问题。
行李打包好,大家就一起回到正屋。
张国泽:“行李都收拾好了”?
张杰荣:“收拾好了,不是很重,刚刚合适”。
伯父:“明天几点的车呢”?
张杰荣:“下午3点,可能2点就要到那里等”。
伯父:“那明天早点出门,多等下就要得,万一路上堵车,没赶上就麻烦”。
张杰荣:“恩,明天早上,吃了早饭,就走,从屋里赶到县城还要几个小时呢”。
伯父点点头:“恩,早点走好,你各人在外面多注意点,要学就学好的,别把外面一些坏习惯学会了”。
张杰荣:“恩,伯父,我晓得,你放心”。
张国泽:“那些大城市,我们也没去过,在那里找到工作了,自己也踏踏实实的干,别一天想东想西的”。
张杰荣点点头:“恩,我晓得怎样找工作,和在渝州一样,先找个人才市场,人才市场就是专门招聘工作的,大公司都是在那里招人。里面啥子工作都有,到时候,我先去找个工作干到起,然后再慢慢找自己觉得合适的工作”。
什么人才市场,张国泽和伯父都不懂,不过也听明白了,张杰荣自己知道该怎么找工作。这样就行了。农村的娃儿早熟,虽然唠唠叨叨的各种叮嘱,不过那大部分都是出于对后辈的关心。如果真不相信他的话,也不会同意他一个人跑到京都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杰荣洗漱完毕。由于要去京都,所以前几天专门上街买了套新装备:黑色羽绒服、牛仔裤、皮鞋,总共花了600多,张杰荣穿在身上,父亲母亲都觉得非常合适。母亲饭也做好了,吃了饭,父亲又问:“身份证和钱带好没有?还有车票,都看下,别落下了”。
张杰荣又检查了下,都带好了,没问题。
母亲也把碗洗碗了,也给自己收拾了下,准备和丈夫一起,送儿子到街上。张杰荣劝不过,也就同意了。
走在大门外,张杰荣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转身就和父母一起向街上走去。
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该说的都说了。母亲走在最后,一直盯着儿子的后背,张杰荣早就感受到了母亲的眼光,但是没有回头。他早就已经把父母对自己的爱记在心里,只期望自己早点混出头,让自己父母以后衣食无忧。这一刻,张杰荣的内心无比坚定。
到了街上,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父亲帮张杰荣把行李箱提上车,张杰荣上车后望着站在路边的父母,给他们招招手,算是告别。父母也跟着招招手,眼睛一直盯着远去的公交车,久久没有收回。
农村人,对于感情的表述,往往都是很含蓄的,没有那么多煽情。在这个时代,家里年轻人出去打工,是常事。张杰荣的父母只是第一次送儿子出远门,而且是一个名字都很少听说的大城市,只是希望自己儿子一路平安、一帆风顺,在外面少吃点苦。
张杰荣赶到火车站,才中午12点,还有三个小时,于是在火车站周围找了个面管,吃了碗小面,然后去小超市买了几个面包、饼干和几瓶水,准备就靠这几样度过这段旅程。背包里还有母亲准备的花生等干粮和苹果,路上够吃了。
两点三十开始排队检票,两点四十站台候车,列出没有晚点,两点五十左右准时进站,张杰荣找到自己车厢和座位,张杰荣的座位是靠窗的,运气不错。把行李都放好,在自己位置坐下。由于是过路车,所以车上已经坐了很多人。巷道还站了很多只买到站票的旅客。
现在这社会,出门在外,人与人之间关系开始变得复杂了,陌生人之间眼神的交流都带着审视。张杰荣也没在意,就只坐在自己座位上看向窗外,也没和身边座位的旅客打招呼,虽然是个漂亮的妹子。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许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也许明年过年?也许等许多年以后?自己也不知道。
三点过五分,列车准时启动出发了,带着张杰荣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