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土垠,太守府。
围聚在门前的百姓已经散去,前段时间下了场大雨,这些铁骨铮铮叫嚣着视死如归的好汉,一看雨点有点大,便一个个逃之夭夭了。
太守府内,忧心忡忡的公孙瓒手拿着一封公函,沉默不语,身旁站着刘备三兄弟。
公函来自幽州刺史府,刘虞要在蓟县见一下公孙瓒,表面上说得自然是冠冕堂皇,背地里肯定有试探公孙瓒的意思。
去还是不去?公孙瓒一直拿不定主意。
“公孙将军一定不能去,这肯定是刘虞安排的陷阱,只要你一去,肯定会被人瓮中捉鳖。”张飞脱口而出。
公孙瓒瞪了一眼张飞,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说话还真有一套!怎么难听怎么说是不?谁是鳖你给我说清楚了。”
张飞挠头,急忙道:“反正公孙将军应该明白我这意思。”
公孙瓒不置可否地笑笑,这刘虞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呢?可惜后世熟读的《三国演义》里对公孙瓒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更不要说历史上似乎并没有刘虞遇刺这件事发生,如何应对无从借鉴。
公孙瓒站在原地心乱如麻,颇为踌躇——去吧,迎接自己的十有八九是一场鸿门宴,不去吧,又会被人当做是心虚的表现。
看着公孙瓒拿不定主意,刘备建议道:“无论是不是龙潭虎穴,这刺史府大哥你还是应该去一趟,新任刺史召集辖下太守会见,于情于理都可以说得过去。”
对于将来,公孙瓒还没有详细的规划,比如争霸天下或者匡扶汉室,对于如今的公孙瓒来说尚言之过早,只是有了一点点头绪:和刘虞和平共处,立足幽州;先卫边境,至于未来走一步看一步,缓缓图之。
公孙瓒望了刘备一眼,点点头:“那就听你的,那我公孙瓒就单刀赴会,去会一会咱们的刺史大人!”
刘备摇头,郑重说道:“不!不是单刀赴会!我和你一起去。”
公孙瓒有些感动,看来刘备这个家伙日后混得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明知此行危险,还要一起去。
这刘备果然很仗义,只是如果刘虞如果存心不良,要对自己下手,那么多一个刘备也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公孙瓒拉下脸,直接拒绝刘备:“不行,你就给我好好在右北平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刘备目光坚定,一字一句说道:“我刘备决定了的事情,绝不会改变!”
一直没有吭声的关羽这时也说道:“我也要去!”
张飞在一旁叫嚷:“大哥,二哥去哪,我就去哪,别想把我一个人留下。”
公孙瓒眼看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开玩笑道:“胡闹,刘虞又不是美女,真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个起个什么哄?”
刘备白了公孙瓒一眼,道:“就这样说定了。”
公孙瓒不满地抗议:“怎么就说定了?谁和你说定了?玄德你个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居然敢当起我的家了!”
刘备把头扭到一边,不再和公孙瓒啰嗦。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公孙瓒的预料,只能怪历史上的公孙瓒太过凶猛霸气,居然刺杀刘虞,怪不得后来刘虞和公孙瓒水火不容,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完全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自己一来就要替他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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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
窗外传来公鸡的打鸣声,天色已亮,刘虞推开窗户,迎面一股清爽的风吹来,刘虞瞬间清醒。
早饭是两盘青菜,一碗清粥,刘虞吃得津津有味。吃完粥,刘虞放下筷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事鲜于辅匆忙进来禀报:“刺史大人,公孙瓒到了,正在门外侯着。”
刘虞一惊,来得好快。
下一刻,刘虞面上的慌张表情不再,又恢复了平日一副真定从容的样子,平静地问道“公孙瓒带了多少人?”
鲜于辅躬身回道:“一共四个人,应该是昨天晚上进的城,城门的守卫当时没有认出公孙瓒,这是我的疏忽,请大人责罚。”
刘虞狐疑地看了一眼鲜于辅,道:“责罚你什么?公孙瓒脸上又没有刻字,守卫不认识又有什么奇怪的?”
鲜于辅低着头,语气带着点沮丧:“属下治军不力,误了刺史大人大事。如果昨天晚上知晓公孙瓒下榻处,只需一哨兵马或一场大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做掉公孙瓒,而且不会落下话柄。”
“啪”,刘虞一掌击在案上,案几上的碗筷震得咣当直响,刘虞大怒:“好你个鲜于辅,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何曾要加害公孙瓒?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想对朝廷地方大员下手?”
鲜于辅揉搓着双手,额头上冒着细汗,分辨道:“幽州所有人都知道大人遇刺是公孙瓒所为,为什么您就不相信呢?那公孙瓒狼子野心,肯定是觊觎刺史一职,所以对您出手。今日正是除掉公孙瓒的大好时机。”
“混账!”刘虞大怒:“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不能凭猜测就去订一个人的罪,现在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公孙瓒就是幕后真凶,何况我看公孙瓒敢于前来见我,足以证明公孙瓒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鲜于辅张口还要分辨,刘虞摆手,“好了,你下去准备一下,一会陪我去见见公孙瓒。”
准备?
鲜于辅呆了一下,随即以为刘虞话中有话,于是喜出望外,“好的,大人,我这就去安排刀斧手!”
鲜于辅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笨蛋,你给我回来!”刘虞低下脑袋,手抚额头,头疼不已。
鲜于辅被刘虞喊了回来,刀斧手安排不成,鸿门宴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又被刘虞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只好暂时绝了对公孙瓒动手的念头。
鲜于辅以前是幽州刺史郭勋的心腹,早在跟随郭勋的日子里,鲜于辅就对公孙瓒恨得牙痒痒,只是苦于公孙瓒手下兵精将广,又不轻易涉险,鲜于辅实在拿公孙瓒没有办法,只能将仇恨埋在心中,伺机而动。
老上司因为公孙瓒的原因离开幽州,新上司赴任的途中又被人行刺,鲜于辅心中对公孙瓒的恨意愈发强烈,如今公孙瓒前来蓟县,鲜于辅总算等到了机会,却没想到刘虞又不愿意对公孙瓒动手,鲜于辅的心情可想而知一定是郁闷到极点。
鲜于辅这边郁闷,公孙瓒心情也不怎么好。
微凉的清晨,神秘的刺史府。
刺史府的亲兵在前面引路,公孙瓒四人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