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结束后,盛节也总算是过完了。这几天的天气倒是很好,风清气爽。小商小贩都知道刚过完节人们心气盛,不怕花钱,都叫卖的十分卖力,街道上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只是逸王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鸡还在做美梦的时候,他就起身踱步到书房,随手翻了几页,实在没意思,又拿出纸笔来,又是研墨又是画画。画的是那天暴雨的情景,虽然随意涂的都是迷蒙雨幕中的青砖黛瓦,可总觉得水墨始终少了点灵气。就像那天黑云滚滚之下的一抹张扬的红那样的灵气。他想把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那个身影画下来,可始终提不起笔勾勒轮廓。
他把最后一副水墨画攥成团丢出桌子的时候。天光才始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砍柴的声音。逸王虽然极其喜欢庭园,但他平日的栖身之所却只是个两进的宅院,相比殷商富贾还有他抢来的那些的庭园实在算不上什么。厨房的砍柴声在书房都能听见。
打开门,一阵清爽的空气涌进他的鼻子,径直走向厨房。大刘儿正在劈柴,准备做早饭。逸王一把抓住他手里斧头,大刘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加了手上的力道,他一时竟然没有抢过来。
大刘儿抬头瞪着圆眼,愣头愣脑的问“王,王爷?您要干什么?”
“本王近来手上总是绵软无力,想用用力气,锻炼锻炼。”
“您前几日不是还把茉莉儿姑娘的手骨攥了个粉碎么?”
逸王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到“你,你,你都知道了?”
“嗯,街巷里都传遍了,说您有,有”大刘儿压低声音“有那种癖好。”
逸王看他挤眉弄眼的,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癖好?”转念一想,用手点着他说“没想到啊,看你憨厚老实,内心竟这般复杂。”
“奴才也是听对面卖凉茶的孙大娘说的”
“孙大娘这个人平日里净好传些奇闻八卦,如今竟传到本王头上了。”
“王爷,平日里就数您的八卦最多了,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
“谁说本王不在乎了?一会儿你就去跟孙大娘说,要是再这样嚼舌头,本王可饶不了她。”
“。。。”大刘儿在心里算这是第几次要收拾孙大娘了,嘴上还应付着“是,王爷。那您还劈柴吗?”
逸王一把丢下手里的斧头“不劈了,苍浊武功那般好,有他在,哪里有本王上手的时候?”负气般的走了。刘儿看着他急冲冲走的把地砸的悾悾直响,这才知道孙大娘拍着胸脯做的‘手骨确实粉粉碎’的保证可能不是夸张了。
只是逸王百无聊赖的一上午,可算苦了苍浊。作为逸王的小跟班,除了清除异党,贴身护卫的大事,还要料理逸王四处惹得麻烦。
不到午时,厨房的大刘儿,厨娘青姐,打扫院子的喜叔,喂马的皮宇,连看守正门的皮丰都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逸王是如何在几个时辰的时间里,烧漏了铁锅,摔了素胎的大碗,把笤帚扔到树上,把马屁股刷下一块皮毛,以及拆下正门最上面一层的铆钉。
“行啦,行啦,你们打住,”苍浊实在受不了了,用大嗓门暂时镇住了他们,接着说到“你们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他是王爷,我能拿他怎么样?”
青姐撇了撇嘴说“额门也不是浪大兄弟你去熊王爷昂,额门就是想知道王爷是不是摊上事了,粽么想不开,大家伙儿能帮地就帮帮呗。”
“嘚啊,能帮就帮!”
“唉~”苍浊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家都是好心,心里盘算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往几个人面前凑了凑悄声说道
“王爷这是得了,相思病。”
外面嘁嘁喳喳讨论的热火朝天,把昨天的王爷抱着那位姑娘的细节反过来倒过去的咀嚼了一个时辰,才不舍的散去。
书房里王爷倒是安静,斜倚着交椅,双腿搭在扶手上,脸上盖着书,正在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快要见周公了。突然听见门响,他腾地跃起来,见苍浊皱着眉头拿着封书信快步走过来,忙问“可是季春楼出什么事了?”
“王爷,不是季春楼,是崇州传来的消息”
“崇州?纪颜?”
逸王接过书信展开,快速扫过内容。苍浊见他眉头皱的紧,忙问出了什么事。逸王把信丢给他,扔下句“纪颜在战场上失踪了,你自己看吧”随后吩咐皮宇立刻备马。
苍浊看完了信,问“王爷,您要去面见皇上么?”
“纪颜失踪是大事,有可能是被羽国的人趁乱挟持了。崇州与羽国交界处多密林山势险峻,她原本就性子急再加上战场上杀红了眼,对方派几个兵随便一挑衅,没准儿就中了圈套。”
“可是,皇帝还因为神女的事有所介怀,这个时候显露出您和纪将军有密切联系不太妥当。”
“终归还需要皇上调集兵力增援,仅凭逸王府的力量不能有完全的把握。如果等消息走驿站传到皇帝耳朵里,不知道又会耽搁多长时间。他们既传来书信,肯定也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实在走投无路。如此紧急,也顾不了这许多了。索性显露就显露吧,正好也为我重回太阳底下铺路。”
“嗯,幸好纪将军从小便与您亲近,想来皇上也可以理解。”
“也许吧。你带一队府兵在前面趟路,我请了旨立马与你们汇合。”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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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逸王求见。”常公公拱着手轻声对皇上说。皇帝正躺在勤政殿后殿的龙榻上闭目养神,听见这句话缓缓张开眼睛,醒了醒神,语气慵懒的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现在什么时辰?”
“刚到未时”
“可有什么事么?”
“说是有关纪颜将军。”
“纪颜不是在崇州么?在让他进来吧!”皇上伸了个懒腰,步到正殿,端坐在书案前。
逸王匆匆走入,刚站定简单行了礼就开口道“皇兄,纪颜出事了,军中有人报,她在与羽国交战的时候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又不是第一次率兵打仗,怎么会失踪呢,他手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皇兄不是不知道她的倔脾气,年轻气盛,定是中了敌人的圈套。”逸王顿了一下,盯着皇帝的眼神里都是焦急“为今之计就是派人去支援,增派寻找的人手,且还要尽量拖住羽国的进攻,不至腹背受敌,丢了城池。”
“嗯,没想到你平日里吊儿郎当,不理朝事,分析起局势来头头是道。”
“皇兄,您知道我与纪颜将军有些交情,她遇难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且如今事情紧急,时间耽误不得。朝中武将又多派出去镇边。这正是本王报效国家,为皇兄分忧的时候,所以。。”
“嗯”皇上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了逸王的意思,虽然有些地方还有疑虑,但是事情紧急,就只能等他们回来再细究了。
“你可知道此去凶险,你又没有领兵的经验,如果能找回来纪颜还好,如果找不回来又失了城池,朕必定重惩。”
“臣心意已决,定不辱使命,请皇上下旨。”
“好,朕先把护卫苏城的兵力的三分之一调给你,随后会就近派恒城一半的驻守兵增援,三万兵力,应该足够了吧!”
“是,臣立刻率兵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