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易白微微抖着眉毛,轻轻说道,“七合星国也没什么不一样。”说话的此刻,易白、牁、独眼大叔三人正在半山腰上走着。但是走了半天,除了山就是树,没有出现所谓的羽兽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树。这就和易白之前所生活的村子后山没多大区别。
“是的,就这一片地方来看,与你以前所生活的村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牁淡淡说道,“但是话虽如此,我们所在的地方还只是一个刚刚进入七合星国内的地方,离七合星国的城镇村落还要有些距离呢。不过,当你进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你就应该仔细地感受周围空气之中存在的细微变化。”
“空气之中的细微变化?”易白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
走在最左边的独眼大叔则淡淡说道:“以你的水平,应该能够感觉到空气之中微微浮动的羽力吧。这是在七合星国的外部所不会有的。”
听了独眼大叔说的,易白才尝试着调动羽力,细心感受。果然,在易白的身旁乃至这一片山林,都潜存着似有似无的羽力,他们像空气一样的漂浮在空中。“真的是这样。”易白睁开双眼惊奇地说道,“所以说,内外之分也就是说有无羽力之分?”
“简单来说,是可以这样理解。”牁解释道,“不过外面的世界也会有羽力存在,但是并不会像这里一样明显了许多。而且,对于会使用羽力的人来说,他们的存在对于不会使用羽力的普通的人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危险。羽式的强大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其攻击力是他的三倍至五倍。复杂的说,不管是在内外,都存在不会使用羽力的普通人,而外面的人相较于里面的人更多的是不知道。他们自身的思想里就不存在羽这一个说法。内的人则是知道,并参与了羽的生活。外面的世界更像是七合星国为了保护那群普通人而强行做出的划分。像这样的内外之分并非是各个星国都存在的现象,天王星国则没有这样一种区别的划分。”
“为了保护吗?”易白低声重复了一句,又问道,“独眼大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呵,谁知道呢?这样的规制在我出生之前便就存在了。我在逃走之前对这个问题从未关注过,具体原因,估计得去问问羽皇吧。”独眼大叔摇着身子,懒散的迈着步子道,“或许就和你师父说的一样,是为了保护那群无知的人。”
易白沉默地低下了头,他困惑着。或许牁和独眼大叔说的都是对的,但是这样的话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是无知的人那么就永远的无知下去,永远的无知便可以保护自己不会遭到自己所无知的东西的伤害。这样说,无知反而是一种保护了!
“无知怎么会是一种保护呢?”易白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但是却找不出答案来。而牁在一边却是注意着低头沉默的易白,将他的小心思似乎尽收眼底,不过却并没有向易白提出来,他想让易白开始自己去思考这些东西,并且能够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最边上的独眼大叔倒是悠哉的很,双手放在一件敞开的绣菊花纹武士服里,腰间的武士刀一甩一甩的,左右摇晃不定,懒懒散散地东看看西瞅瞅,像是个观光客一般,对于易白还有牁的不一样丝毫不在意。
“我们得需要走快一点。至少要在下山之前到达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牁说着,稍稍加快了速度。而易白听了也紧紧地跟着,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师父,为什么我们进来了这么久连一个羽都没有看见呢?这里好歹是七合星国的入口,但是怎么都没有人把守?”
“你的疑惑是有道理的。”牁淡淡说道,“作为七合星国的一大入口,皇族当然会派人来看重点管把守。但是,我之所以施放法阵来进入七合星国,就是为了避免看守入口之人发现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现在我还在我们三人身上施了一个屏障,这足以让他们无法察觉到我们。而你所疑惑的他们,正藏在这座山林里的可能的任何一个角落。”
“难怪如此。”易白恍然大悟道,“我就说这样子的一个入口,如果没有人看管,直接放弃,倒不如不要这样的入口与隔离。”
“既然了解了,那就快些走吧。”说完,牁纵身一跳便跳进了一旁的林中,而易白也紧跟其上,独眼大叔却是不耐烦地翻了下白眼,纵身一跳跟了上去。
一连几个小时的跳跃穿行之后,遥遥的仿佛就看见了一个村子,从屋顶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勾人眼球与馋欲。而倏忽之间,牁往树下一跳,便止住了。随后则是易白与独眼大叔。
“怎么了?牁叔?”易白停下问道。
没等牁回答,独眼大叔倒是漫不经心地抢着说道:“前面就是门村了,进入七合星国的第一个村落。”
“门村?”易白轻轻念了一声,只觉得怎么名字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呢?难道村子起名字的时候都直接以省事为原则了吗?先不管这个,但好歹是进入七合星国的第一个村子,虽然不是城市,但也应该是个大村子吧,想来能够见到许多的新鲜事物了。于是易白便首当其冲蹦蹦跳跳的在前面领着走了,嘴里直喊道:“快走吧,快走吧。赶了一下午的路,肚子都快饿扁了。”
牁没说什么跟在了身后,而独眼大叔却是乐呵呵地笑了,像是有什么隐藏的含义,让易白有些疑惑,不过没走几步,他便得到了答案。期望中的大村子并没有出现,满街都是好吃的好喝的、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也没出现。出现的,是一块半吊着的“门村”村门牌,背后是寂静无声的老屋子,偶有几个人从屋里走出来,扔扔垃圾、砍砍柴。一阵微风吹过,挂起村前的几片树叶。而非常应景的,一个半百老人在门口那儿扫着地,年老体衰使得他步子缓慢。随着老人的一扫又扫,一阵忧伤从易白的心中飘然而出。
易白呆呆地摇着头道:“我在做梦,我肯定在做梦。我还没睡醒。”而突然又被一只大手使劲儿地推了下头,身后传来独眼大叔的声音道:“睡什么睡,走了!”而后,独眼大叔朝前走了,而牁更是到了那个老人那儿,低头询问着什么。“可是为什么啊?”易白乌丧着脸跟着走过去,“这不是我印象中的七合星国。”
“你印象中的七合星国?”独眼大叔讽道,“你有过印象吗?”
“有!”易白当然听出了独眼大叔话中的意思,但仍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刚有的,不行?”
“行。无所谓。”独眼大叔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但这更是让易白觉得恼火,势要发作。但这时,牁似乎也问完了,转身过来,随之两个响亮的脑瓜崩儿在空中乍起。易白与独眼大叔顿时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嘴给张成了奇奇怪怪的样子,演的那叫一个疼痛啊。牁收回了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人道:“一路上说来说去,我怎么就没考虑到你们两个变成了活宝的可能呢?”
“这不怪我,师父。”易白哀怨道,“是独眼大叔在那儿毒舌。”独眼大叔倒没解释什么只是摸着脑瓜仁儿龇牙咧嘴的道:“你下手能不能轻点?”但在牁的眼中,却是盛满了疲惫,这才半天啊,面前的这两个人就这么嬉闹起来了,以后可还得了?所以说实话,牁后悔了,后悔带着苔旷一起了。“我刚才问了那位老伯,听闻村子里人少是因为最近皇室在进行羽的招募活动,只要是具有一定能力的,便可以前往在每一个附城级别及以上的城市设置的翰羽院进行测试,具有潜力的便可以进入羽军。所以村里面但凡有些实力的人都去了离门村最近的具有副城级别的资阳城去了。所以村子里看起来这么清凉。”
虽然是简单的解释,但是对于易白而言还是一知半解的。“什么附城?什么翰羽院?羽军又是干嘛的?”一句抛出了三连问,将牁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既是没必要骂,但又太过于简单。不过这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牁也就淡淡地解释道:“附城是七合星国的城市等级规制。最先的即是七合星国首都——禾城,紧接着的是地方的十三大主城,围绕这十三大主城,又有着几个附城以拱卫主城。附城之下则是各自分布的村镇了。除了十三大主城之外,还有一些孤城,只是一座大城市,而没有附城,又被称为‘别城’。一般而言,别城由七合皇室直接派人任市司。而翰羽院是皇室的翰羽院,专门负责国家的羽的研究、管控以及一些事务性的任务,由皇室管辖。翰羽院在各个附城都设有分院,同羽军倒是相似的。羽军是由羽所组成的国家军队,直属皇室,算是明面上的皇家力量。不像地方的市司所领的司查院等,市司这个地方城市长官对地方的羽军既无完全的管控力,同时也并不干涉其行动。而像司查院则是国家的以及地方的执法行政机关,他并非全部是羽,也有着比较多的普通人存在。这是完全归地方上所管辖的机关,相当于地方的政治经济与法律治理中心,也即是地方力量的代表了。中央的皇室对此则只是指派专员来监督就行了。”
“哦。”易白深以为是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么。牁倒也没去问,而是迈步走进了门村,说道:“今天我们就要在这儿歇一个晚上,明天再出发去下一个村子。”
易白跟在牁的身后,睁着双眼望着村子里的房屋、栅栏、农具、牲畜,想要发现点什么不一样的。但很可惜这里的房屋乃至鸡、狗、鸭、鹅都同他的村子没什么特别的不一样,打猎的弓、烧饭的锅、说话的方式、温柔自然的神态是与外面没有差别。这里并没有什么羽的出现,没有那种初次见到便深感神奇而又恐惧的魔法游戏——羽力——一样的存在。
这不就是一个过着平静生活的小村庄吗?那为什么生活在外面世界的人就被剥夺了知道的权利?外面的人就像是被圈隔起来的动物。圈隔起来不叫做保护,而叫做禁锢,叫做一种保护的绳套,勒着这群无知而弱小的人既不去触碰那危险。而当那危险来临之际,便被勒死。
易白越想越觉得这是如此地不公平,觉得自己、爷爷他们如此地可怜,一辈子生活在未知的恐惧当中。但反观另一边独眼大叔,却就没有易白的如此大的内心活动了,他一直都懒洋洋地跟在牁的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村子,毕竟他已好久没有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有多久?十六年了。
“样子倒还是没怎么变。”独眼大叔自顾自地喃喃道,一只左眼仿佛充满回忆。
没几步,牁便找到了一家旅店。门村旅店倒还是蛮多,虽然村子本身不大,人口也不多,但旅店却占了三分之一,牁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有那么几间房的旅店,走进去便向店老板说道:“老板,有客房吗?”
那老板蓄着两小胡子,正在柜台后面算账,听见牁叫道便就抬头笑脸相迎道:“有有有,客官要几间?”
“两间。一大一小。”牁淡淡说道,“大的要有两张床,小的一张就够了。”
“好嘞。”说完,旅店老板便招来一边正上菜的小二将一天字号钥匙与一玄字号钥匙交给了小二,叫他领着去了。
店小二随即便带着易白一行人先去了易白的天字号房,再是牁与独眼大叔的玄字号房。不过这却叫独眼大叔有些个黑脸,直叫道:“两张床的大房间怎么到你们店就变成了玄字号的了?”看着眼前光秃秃的两张床、再加上一张方桌和几张凳子,内心别提有多无语。店小二也无奈地说这就是店里面房间的设置,也改不了。独眼大叔听了就要发作,却只见牁抬起了手,顿时又想起了正在隐隐作疼的脑瓜仁儿而不纠缠了,只是一脸悲愤的说道:“此才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是随之而来就是一句“今天你不用吃晚饭了。”
“哎,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
一旁的小二则偷偷地捂嘴笑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