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她去刷碗,虽然有洗碗机,可她站在水槽前,一只只清洗干净,她洗的很用心,一点点洗着,把每只碗、每只碟子,都洗得洁白无瑕。jeremy拿了一块干抹布,站在水槽旁边,将她洗好的的碗一只只擦干。门外的阳光投进来,照见他的身影,瘦长瘦长的影子映在地下。
一心把一摞洗干净的碗,放进消毒柜里去。谁也不去说关于他脸上和身上的伤,一心够不到高处的碗柜,就在她踮脚的时候,jeremy无声地取过她手中的碗筷放进去,然后他忽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她动了一下,却停在了那里,并没有回头。
他将脸埋在她背上,她是那样瘦,肩胛骨单薄得让人觉得可怜。
“一心……”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是不是很累啊……”
一心终于转过头将脸庞埋进他的胸膛中,这个胸膛很多的时候给予她的是温暖,双手在他的腰后十指交叉,又瘦了,一心闷闷地说“我们去做个检查好嘛?这样我就可以安心了。”
MC公司会议室
“你说你要去哪里?”郭明亮拍着桌子呛声。气死他了,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前几日的新闻,他可倒好,现在又开始整幺蛾子,一天不给自己弄点汤事儿他就是不爽是吧。
jeremy淡淡地说着“大概要七天左右你安排吧。”然后走掉,剩下郭明亮自己在原地跳脚,宋林若有所思地看着jeremy的背影,郭明亮看着jeremy的档期然后狠狠地将档案夹砸在桌子上“这日子没法过了,自从他娶了那个老婆工作减少,应酬减少,离开本地的电影不解,电视剧不接,一年只开一次演唱会,一年出一张专辑,任何商业活动全部都推掉,敢问他还想混了嘛?现在新人辈出他以为他能有今天的成绩容易嘛?他想怎么样?”郭明亮一肚子的委屈全部爆发,把宋林当成那个叫他恨得牙痒痒的小子一样的去喷,宋林用着手挡着自己和郭明亮的距离,可是效果几乎等于0,面对着他靠得越来越近的身子,她终于忍受不住地推开他扔下一句叫郭明亮石化的话语“你刷牙了吗?”
jeremy接起电话“嗯,你在哪里?”将方向盘打向左边。
一心站在熟悉的楼下,看着自己住了几年的地方,路过的邻居跟着一心抱怨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牢骚,什么她家总是在半夜被人砸门,泼漆,再不然就是很大的吵架声,“一心啊,我们也没别的意思,那个真的是你爸爸嘛?在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搬家了,我们家还有小孩子,每天都这样不得安宁地,孩子也没办法念书啊……”几个太太围着一心念叨着。
“哦……我在一个地方,你先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打车过去。”听到那边的回答她才挂上电话,慢慢地走向那个所谓是家的地方,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响应,一心无奈地取出手包中的备份钥匙打开门,一进门就闻见一股子好像是什么馊了的味道,顺着大门刮进一股风,一心难受地咳嗽着,空气里不安分的灰尘随风飞扬,到处的脏衣服,已经僵硬的袜子,满地的泡面盒子,沙发上甚至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沙发套,地面上则是一块一块的污迹,窗帘半挂着半吊在半空中,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厨房水槽里蹲着各式各样的碗筷,甚至还有毛巾,一心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某一处终于尘埃落地。
才想着离开,身后就传来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那样的突兀。
“都是,这下我们要怎么活……”来自于女人的埋怨声。
“吵什么?小心我削你,告诉你,我家一心现在就是一只能下蛋的母鸡,你以为那个女人是一般的人嘛?我告诉你别说是三千万,就是三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九牛一毛,更别提那个歌星叫什么来着,杰杰什么的,他外公可是xx首长,现在一心被认出来了,我这做爹的花女儿一点钱算什么……”男人一边口沫星子乱飞一边呲着大黄牙冲着女人显摆着自己。
女人觉得也是有理,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眼前的人愣愣地说着“一心啊……”
直到此刻一心是终于的死心了,以前她想过也许哪一天发生了奇迹,也许回家就能看见爸爸安安分分地去上班,也许他就不会在做发财的梦了,一天一天过去了,是她依然在做梦,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人,只有那颗贪婪的心,她记得很清楚当自己把学费终于攒够了,终于可以念大学了,那些日子她是怎么样才攒下那些钱的?每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什么活脏和累她都不怕,上了一天的班晚上6点的时候去酒店刷碗,因为那个时间段的客人多,所以给的钱也多,她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刷着不停被抬进来的碗筷,她带着手套从那些碗中取出一些仍在里面的鱼刺,骨头,甚至是卫生纸,每天腰侧的左部分像是失去了知觉,她只能趁着换水的时间伸伸腰,她也羡慕那些坐在外面可以和爸爸妈妈进来吃饭的人,她也羡慕那些穿的漂亮的人,她也喜欢那些漂亮的衣服,漂亮带着水钻的发卡,可是她没有资本去羡慕,她只能出卖着自己的劳力换取可以生活下去的钱,从酒店走出的时候她的腰都快碎了,可是她不能叫疼叫累,还得直奔下一个打工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店上晚班,晚上的客人过了4点之后人就渐渐地少了,只有趁着那个阶段才可以眯一下,有的时候甚至老板来了她依然在睡,然后8点钟的时候在去上班,就这样看着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接近,她不觉得苦,一点都不觉得苦,可是某一天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她疯狂地找着那个蓝色的本子,可是什么都好好的仍在地上,只有那个存着她梦想的蓝本子不见了。
那一刻她好想去死,当被称作是父亲的人打着饱嗝带着妻子回到家中的时候,她发疯的问着钱哪里去了,可是眼前的人只是不耐烦地挥着手,剔着牙满不在乎地说着“我带你阿姨和老邻居吃了顿饭。”
然后耳边是阿姨的夸赞声,不愧为五星级酒店,什么门啊,什么手巾啊,什么酒啊,一心发了疯似的逃了出去,因为在这样下去她会窒息的,她曾经不止一次埋怨着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偏偏就是她?为什么她要生活在这里?她疯狂地想着要是自己的妈妈是个有钱人多好,然后来带走自己,可是一切一切都是梦,她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做梦,找了一处可以提供住宿饭店,一心就这样度过了应该是大学的时光,直到晓宇阿梅来吃饭看见自己,一心才又重新和老同学联系上,羡慕地看着曾经一个个稚气的脸庞现在闪现着一种叫做成功的气息,而她呢面对好朋友的询问她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变粗的双手。
终于可以继续读书,她拼了命地念书,别人在念书的时候她在念,别人在睡觉的时候她还在念,别人玩闹的时候她依然在念,她的心开始变得阳光起来,她不在羡慕别人的生活,因为她有自己的生活,属于她一心的生活,摆脱了那个家她终于可以大口的喘着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毕业之后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她曾经想过自己将来一定不要结婚,直到阿姨出现,述说着父亲的种种,想起自己以前所受的一切,一时同情之心泛滥,将阿姨收留在自己的家中,可是她应该知道的,那么爱爸爸的阿姨怎么可能是永远不跟爸爸联系呢,终于他也找来了。
“怕什么?”男人呛声女人然后看向一心“你赶紧的和那个什么杰什么东西的人离婚,别忘了要争取什么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他要是不给你就告诉他,如果他不给我们就把这件事捅出去,到时候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做人。”
一心看着眼前的男人的嘴一张一合的,自己的眼睛就是定不到一个焦距,耳朵里他的话在耳懵里不断地重复着,说出去,说出去,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这一刻她终于知道jeremy的痛苦了,如果可能的话,手中要是有一把刀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捅进去,一心闭上双眼“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你在卖女儿,你可以卖几次,爸,你知道我多恨你嘛,如果可能我多想和你一起去死,你知道我爱的有多么的累吗,你知道jeremy和我活的有多么的累吗,既然是这么的恨我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叫我承受,你们犯的错为什么要我来承受,我烦了什么错?我有错嘛?我是你女儿不是别的人,你突然就说那个女人是我的妈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盼了她二十几年,她都没有出现,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和幸福接上边缘,什么都是你们说的,什么都是你们说的,我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你收了钱所以才……”
啪!
一心被打偏了脸,“我会拿这个来骗你嘛?一心听爸爸的话你回去之后赶紧的离婚,然后黑他一大笔钱爸爸带你走。”男人脸上的怒气转化的很快,满上带着笑容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