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雏推开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还记得上次家宴，在何公馆里，那次李桂香将柳真琦收为义女。这个法子，还是自己急中生智的时候想出来的。
晚上，吃饭之前，何陈霭从外面回来了，他回到房里，何雏和袁春站在门口。
何陈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袁春打了一会吨，然后瞧了瞧身边的何雏，也不着急的模样。
“喂。”袁春小声地喊了喊。
天色也黑了，里面的煤油灯已经点燃。何雏端着茶水，敲敲门。
“少爷，茶水。”何雏喊到。
过了半晌，何陈霭才回答：“进。”
一进去，发现何陈霭把地图展开在墙壁上，双手背起来，仔细地看着。昏黄的灯投射到地图上，隐隐有黑色的图形显现在上面。
何雏把茶水放在桌面上，见何陈霭没有反应，于是提醒：“晚上有家宴，少爷别忘了。”
过了会儿，何陈霭听到转身，何雏看到他的下颚，竟然有几分胡渣。看来这几天在外的确是去办正事去了，身上竟然有几分男子气概。
不仅如此，也是消瘦了不少。这才几天的功夫，整个人的精神头没有没有了。
“知道了。”何陈霭的手里拿着钢笔，接着把钢笔仍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见何雏没离开，他抬头问：“还有事？”
何雏一愣，回过神，摇摇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又见到何陈霭低着头开始研究桌面上的书了。
何雏乖乖地走出去，关上门。
袁春笑了一下，问：“我送茶少爷都不喝，一听到你的声音还让你进去，嘿嘿。”
送个茶水而已，何雏听到这句话都有点不好意思，只能默默不讲话。
晚上家宴的菜式都是周道长把关过的，李桂香也亲自过目的菜谱。当然在寺庙里，早中晚都是素菜。
冯筱筱从二楼下来，正好碰见何茜羚，两个对着走过来，也都没有说话。
“雁秋，把我房里的酱干拿出来。”冯筱筱挥挥手，雁秋就进屋拿出一个瓶子。
何茜羚看到瓶子里黑乎乎的，扭开之后，发现里面的味道到是辣椒味。看来，她也是吃不惯青山寺里的菜饭。
“大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冯筱筱拿着酱干问道。
何茜羚摇摇头，一笑，便走开了。
冯筱筱跟着何茜羚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堂，仔细一看，沈砚云早就坐在席上了。
“哎哟，砚云你这么早就来了？”冯筱筱脸上堆着笑脸，站在沈砚云的身边。
沈砚云耸肩：“不是吃饭吗？”
“是的，家宴。不过，大夫人还没坐下来，咱们是不能下坐的。”
原来何家还有这样的规矩，于是沈砚云连忙起身，找了另外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样子到是很乖。
随之，柳真琦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和以前一样，穿着一袭白色的旗袍，言语不多，一个人坐在另外一边。
何陈霭关上门，从楼上走下来，何雏和袁春乖乖地跟在身后。
“陈霭兄弟。”沈砚云看到何陈霭，到是亲切地叫了一声。
何陈霭抿着嘴巴一笑，只剩下柳真琦的身边有位置，只能坐过去了。一看，所有人都到齐了，袁春作为跑腿去叫大夫人出来。
丽婶婶搀扶着李桂香走出来，两个人掀起帘子，走到前堂。
周边的蜡烛已经点燃，桌子的中央也点燃了一支蜡烛，接着陆陆续续地开始上桌。何雏、橘子、翡儿一起都站在柱子的后面，雁秋和袁春在对面，丽婶婶则是一个人站在门口。
差不多要上一些新菜，何雏转身离开准备去厨房拿，却被丽婶婶一把给拦下来，她看着，摇摇头。
“我去端菜。”何雏解释。
只见丽婶婶摇摇头回答：“其他人去，你不行。”
我不行？何雏心里一惊，怎么感觉丽婶婶一切都准备好了一样，心里有些慌张。丽婶婶吩咐了翡儿和橘子去端菜，而她被丽婶婶拉在了身边。
“姐姐，今天的菜色和平时的不同，感觉很丰盛啊。”冯筱筱一脸欣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总比之前吃的那些白色绿色要好得多。
何茜羚瞧了瞧桌面上陆陆续续的菜，的确比之前吃的颜色多一些。果然是家宴，准备还是挺齐全的。
有的食材仿照鱼肉的模样，吃进嘴巴里到是一样的味道。有的菜辣椒放的多一点，所以味道的力度也大一些。
沈砚云拿起筷子，吃的却快乐，本想说让何雏一起来吃，但是下人们都站在一边，他想着肯定是不让的，于是就没说话。不过他到是夹了几筷子，放在另外的盘子中间了。
何陈霭见沈砚云把饭菜存在一块，看着他问：“不吃吗？”
沈砚云一笑：“留着吧，之前代玉丫头一直说想试试周道长的菜，这次给她留一点。”
何陈霭轻轻皱眉，伸手把沈砚云要夹的菜抢先一步夹在碗里。
到是像争抢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沈砚云不在意，又准备去夹另外盘子里的菜。
“早上去钓鱼，回家路上摔了一跤，不知道代玉脚扭了没。”
这话像是沈砚云故意说的，说完还用余光看了看何陈霭的脸色。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略微有些不愉快。
“你看了没，我们钓的鱼，很大。”沈砚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比划。
比划比划，动作稍微大了一点，李桂香把眼神投射过来，见儿子和砚云之间的气场有点不对。
“砚云，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一起分享？”李桂香问。
沈砚云还没来得及说，何陈霭到是抢先一步解释：“没什么，说起之前孩童时期的乐事，就笑了。”
“哦？你们还记得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不错，之前问你来着，你都说不记得。”李桂香放下手里的筷子，到是一脸开心的模样。
何茜羚在一边，看着话题气氛也不错，也插话：“可不是吗，还记得以前他们俩总是一起躲着我。”
沈砚云转过脸，扬起嘴角，看来陈霭兄弟是不想自己把上午的事情说出来了。行，也没事，那就自己顺着往下说呗。
“真琦啊，你看看他们，你怕是插不上话了。”李桂香说着，忽然摸了摸柳真琦的手背。
柳真琦回过神，没想到这个时候李桂香竟然还想得到自己，她连忙摇摇头：“不打紧，不打紧。”
“今天叫你们过来，吃这次家宴，我也是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一来，这是真琦第一次作为‘子女’的身份坐在这里。”
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说，李桂香停顿了一会儿，又郑重地看着柳真琦的眸子。
“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成为母女，那么我向你讨一个人，行吗？”李桂香终于进入正题了。
“谁？”柳真琦问道。
“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李桂香回答。
柳真琦侧过脸，看了看翡儿，只见翡儿的脸色大惊。
翡儿微微摇摇头，神色还没有缓和过来，睁大了眼睛。
“翡儿这个丫头粗手粗脚，大夫人是觉得满意？”柳真琦歪着脑袋问。
李桂香轻轻一笑，接着摇摇头回答：“不是她，是她。”说完，就把指尖顺着一个弧度，指向门口。
何雏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自己的身上。
“代玉？”翡儿喊到。原来李桂香想要的人不是翡儿，而是何雏。
果然，丽婶婶把自己叫到身边，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柳真琦双眉紧促，她的余光看着何陈霭，何陈霭也正看着他。这下子就难办了！
“大夫人，我....”柳真琦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何雏这下子想上前，却被丽婶婶死死地拽住手腕，她只能站在一边，想说话却也被丽婶婶给拦了下来。
“母亲，代玉这个丫头已经不是妹妹这里的人了，您怕是老糊涂了吧。现在代玉丫头已经是陈霭那边的丫头了。”
冯筱筱倒是看清楚了，于是开口打着圆场。李桂香只是微微一笑，她才不会老糊涂，只是不愿意正面和自己的儿子说。
沈砚云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座的各位，怎么看都是“心怀鬼胎”，却是装作一副善良的模样。以前听父亲说起过何家的情况，今天一来，还真是大开眼界。
这时候，丽婶婶将何雏拉倒李桂香的身边。
李桂香回过头看了一眼，笑着，又看了看何陈霭，没说话。
这个意思已经是非常明了，她是铁了心将何雏要到自己的屋子里了。
“母亲。”何陈霭忽然站起来，一只手放在胸前，“这丫头粗笨，母亲就别为难她了。”
为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