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证明叔叔阿姨们感情很好。”
阿漠果然比她成熟，遇到这种问题，也能一脸淡定。
“阿漠，那是不是结婚了以后都会这样啊？”
其实她有点犯迷糊，为什么她妈妈可以一边说爸爸的坏话，一边又和爸爸做这么亲密的事？
果然大人们总是很奇怪。
“我不知道。”林漠一脸正色，但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天色已经暗了，路边的灯光开始亮起。整座镇子在漆黑的雨夜中犹如一颗明珠，打开了贝壳，偷偷闪耀起来。
殷洛家也亮着灯，点点灯火从瓦片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在这样的灯火中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阿漠，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你以后会结婚吗？”殷洛问。
林漠看见房檐下，陈扶柳朝男人挥了挥手。
殷洛见他不答便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窗外的雨小了些，隔着窗子也不大听得到雨声了，林漠转头看着殷洛纯真如兔子一般的脸庞，伸手把窗帘拉上，挡住她的视线。
“会，我会结婚。”林漠说。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林漠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她：”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吗？“
“应该知道吧，”殷洛懵懂的开口，“黎小小说过，喜欢是心跳加速，无时无刻都在想那个人，关心他有没有开心，有没有难过。”
”那是黎小小说的，你自己认为呢？“
”我？“殷洛皱着眉头，”阿漠，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在考阅读理解。“
”爱是人的本能，怎么在你这就成考阅读理解了？“
”本能吗？可是，我真的不大懂。“殷洛开始玩起自己的手指。
”你看，就像我妈，她常常在我耳边唠叨说爸爸坏话，说她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了我爸，但既然那么讨厌又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在卫生间做那样的事？“殷洛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漠摸了摸她的头。
他懂她的困惑和迷茫，更懂这迷茫下隐藏着的更大的痛楚。
”殷洛，那是他们大人的事，不要用他们的事去惩罚你自己。“
”阿漠，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
”嗯。“殷洛点点头，”你爸妈关系好好，而且对你很好。“
”但是他们很少回来看我。“林漠纤长的手指抵住书桌，来回摩挲，像是要拂掉上面隐形的尘埃。
”那可能是叔叔阿姨太忙了。“殷洛说的得恳切。
林漠叹气，”傻殷洛，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不幸，没有人能幸免。“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结婚？“殷洛问。
灯光下，林漠的脸像是寺庙中朝拜的信徒，虔诚而真挚。
”因为如果你爱一个人到了极致，就想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
生生世世？
“听起来真美好，阿漠，你是不是偷看言情小说了。”
“别胡说。”
林漠瞪了眼一脸无辜的殷洛，略微温情的气氛立马打破。
果然还是年少不知情滋味。
等殷洛回到家的时候，陈扶柳已经煮好饭菜摆在了桌上。
“妈，我爸呢？”殷洛四处张望。
“你爸他厂里有急事，赶回去了。”
“什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殷洛有些失落。
“是啊。”陈扶柳盛了碗饭，放到她面前。
殷洛惊讶，因为饭量不同，平时他们家的饭都是自己盛的。
她端者饭问，“妈，今天是什么节日？你给居然还给我盛饭？”
“没什么节日，对你好还不行啊。”
“行，当然行。”
殷洛端着饭，夹菜。
虽然今天没见到爸爸，但这煮的菜可都是她喜欢吃的，说不定就是爸爸买回来的，可惜他工厂有事没能一起吃。
“你刚刚去哪了？伞都没拿。”陈扶柳问。
殷洛想起她放在门口的那把湿淋淋的伞，又想起她做的荒唐事。
“我，我去林漠那了，刚好想起有个题还不是很清楚，就跑去问他。”
“那你......那你看到你爸走了吗？”
“没有啊。”
“那就好，那就好。”陈扶柳小声说。
“什么？”殷洛只顾着吃菜，没听清她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能多向人家林漠学习，这样挺好的。”
“噢。”
殷洛咬了咬筷子，突然想到了放在她包里的试卷，眼睛一亮。
“妈，我这次模拟考得了全班第三！”她急着报喜。
“挺好的，看来你还挺努力的。”陈扶柳看起来也挺高兴的。
“那是，我们班可是尖子班，我都排班级第三了，年级排名肯定也很高。我书包里有卷子，本来想给我爸看的，结果他不在，可惜了。”
“那下次他回来你告诉她好了。”
“可是下次回来都有下次回来的考试了，我不一定还那么高分。”
“这么没有信心啊。”
“嗯。”殷洛想了想说，“妈，要不借你手机给我，我电话里跟我爸讲。”
“不行。”陈扶柳拒绝得又快又决绝，吓了殷洛一跳。
“为什么啊？”
陈扶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我是说，你爸爸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处理事情了，你打电话给他可能会打扰到他。“
”我就打2分钟的电话也会打扰到他吗？“
”小洛，你看你爸走得这么急，肯定是急事，你等他下次来再说吧。“
”好吧。“殷洛咬了咬筷子。
——
夏天的早晨，太阳公公总会显得格外的勤快，一觉睡醒就仿佛日晒三杆。哪怕不是冬季殷洛也依然迷恋着床，此时闹钟已经响了一遍又一遍，殷洛也关了一遍又一遍。
好在此时的她还不用化妆，顶着张素颜可以走遍天下。
等她揉着睡眼，迈着飘忽的步伐出门时，看到林漠已经站在家门口等着她了。
其实她和林漠并不是天天结伴上学，自打他们上了初中以后，林漠等不等她全凭心情，而她好像又总是惹他不高兴，特别是顾北其来了之后，林漠就很少等她了。
”你今天等我呀？“殷洛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林漠点了点头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出门？”
”睡过头了，爬不起来。“殷洛还眯着眼，一幅站着都要睡着的样子。
“昨晚干嘛去了，这么困？”
“看书。”殷洛打了个哈欠。
“这么勤快?”
“是啊，我要考好一点，下次我爸来的时候才有炫耀的资本。”
街边的树上有鸟在叫，他们走到了小镇里商铺林立的地方，现在时间尚早，一个个正方形、长方形的卷闸门都还紧闭着，只有买早点的小推车格外热闹。
“昨晚，你看到你爸了吗？”林漠问。
“没有，我妈说他急着回厂里处理事情了。”
“这样啊。”
林漠抿了抿唇，走到买早点的小推车前买了一个流沙包递给了她。
“吃吧。”
殷洛摆摆手，就像林漠看到陈扶柳挥手时的样子。
“我不饿，昨晚吃太多了，感觉还没消化，你吃吧。”
殷洛不是矜持，她是真的昨天吃多了，还撑着。
但林漠显得格外执着。
“吃甜食容易感觉到幸福，你说的。”
“可是我现在挺幸福的，还很饱，不需要甜食。”
殷洛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漠，有些怀疑自己身上的瞌睡虫是不是跑林漠那了，怎么他说话那么不着调的。
林漠收回手，咬了一口包子，甜腻的黄色流沙馅流进了喉咙里。
是了，殷洛不需要甜食，因为她还不知道林漠分担了她的苦，而流沙包分担了林漠的苦。
这些都还是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