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家出来后,陈琦若提着的那股劲便散了。
幸得陈文望身上还有些银钱,路过的牛车,才愿意搭他们一程回南陈村。
但等到了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赶车的人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前走。
这些年,安陵王朝天灾不断,尤其是几十年前的洪灾,小半个南方全都被水淹没,人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迫不得已远离家乡,流离失所。
后来上面为了安抚灾民,将安置大批流民的任务强硬的分给各个州县,于是大批的流民便被当地官府,安排进了陈家村。
陈家村在当地是一个大姓村,人多意味着事情也多,村子里的人许多并不愿意接受这些流民,但他们不敢违抗官府,便明里暗里的排挤他们,想要将他们赶出去。
但这年生,能活到现在的灾民,又有哪个是好欺负的呢?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原陈家村的人与这些流民爆发了多次冲突,两方的积怨愈发深重,冲突也愈演愈烈。
最后,眼见要闹出人命,陈琦若的爷爷为了解决争端,求着同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向官府申了块贫瘠之地,取名南陈村,带着那批流民一同开垦。
南城村的一石一木,一砖一瓦,皆由他们亲手所建,这也是为什么南陈村虽然是杂姓村,但邻里之间比大多同姓村更为团结的原因。
但如若只是这样,林家也不会如此惧怕陈家人。
南城村的土地开垦好了以后,因为人少,每家每户都能分得不小的田地,自然惹得外村人眼红,寻着由头来挑事的人,也是只多不少。
虽然因为日子穷困,连吃饱都成问题,但那批流民多为青壮,能在灾年活下来,自然也有几分本事,任凭挑事的人再多,他们都能让其铩羽而归。
后来有伙凶残的流匪进了南陈村,知情的人本以为这个小村落将被屠尽,已经谋划着分田分屋之事,却不想第二天,那伙人却被粗暴地砍断手脚,扔进了衙门牢狱。
自此一事后,南陈村凶名在外,邻近村的人都清楚,如若有人真的不长眼,招惹了南陈村的人,那小心眼的南城村人,定会教你怎么好好做人。
这也是为什么连赶车的车夫,都不愿进村的缘由。
陈琦若无法,只好搀扶着已经昏过去的陈文望,踉跄着一步步朝村子走去。
村子的位置比较偏,下了道,还得走小半炷香的时间,此时已到了各家生火煮饭的时候。
“哎哟喂,这是哪个迈?大晚上的吓死个人!”一个同村的老大娘正割完猪草回来,老远就看到,两个血糊糊的人,吓了他老大跳。
“张大嫂,是我,二娘。”陈琦若抹了一把脸,好歹能看出个轮廓。
“哎呦,二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张大嫂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被她的嗓门吸引,周围的村民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开来。
“我天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出事儿了!还光晓得吃什么饭!石头,还不快让你爹出来帮把手。”
“当家的,傻愣着干嘛?快去叫赵大夫啊!”
“铁牛,你腿脚麻利些,快往村长家跑一趟。”
围过来的乡邻们,见是认识的娃子,叫人的叫人,帮忙的帮忙,尽都忙活开了。
见此情状,陈琦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陈琦若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平日里舍不得点上的油灯,依然还亮着。
陈母坐在床边同人压着声说话,“林成业那个杀千刀的,心怎么这么狠哟?要是二娘醒不来……”
说到最后,平日坚强的陈母已泣不成声。
“娘,你别着急,赵大夫不是来看过了吗?说二娘没有大碍,就让她好好休养一阵,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说话人温言软语的,带着安抚的情绪,显然是她性子最好的二嫂。
“娘…”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陈母激动的扑过来,“二娘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疼?”
“弟…”陈琦若面色焦急,却又说不出囫囵话。
知女莫若母,陈母显然知道她在关心什么,边将她扶起来,边说道:“你且放心吧,他身体比你可壮实多了,人已经醒了,你爹和两个大哥在那边看着呢。”
在陈母絮絮叨叨的安抚下,她久违的平静了下来。
乍穿越,就经历了一场风波,陈琦若内心已经疲惫不堪,但当她望向眼前林母这张憔悴的面容,感受着她细心的关怀,心内涌出一股暖流,异乡的陌生感被逐渐抚平。
然而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子,陈琦若又禁不住提醒着自己,这是本该属于二娘的温暖。
林母起身去给她端药,二嫂也跟了出去帮忙。
陈琦若趁着这个空隙,询问系统,“陈二娘呢?”
“已经进入了小世界的轮回。”
陈琦若有些颓然,“那她的心愿是什么?”
“让南陈村人在乱世中安然无忧。”
陈琦若一怔,她原本以为怀着对林家人怨恨的陈二娘,会是选择报复他们,却没想到临到了,她的心愿只是希望在乎的人安康。
想到这个善良到有点傻的女子,陈琦若攥紧的拳头,在心底暗下决心,定然不负所托。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了?”带了这么多届宿主,这绝对是它存在感最低的一次,怕又被丢进冷宫,它赶紧疯狂暗示。
问题…
“你的性格好像…变了?”陈琦若沉思。
谁要你问这种问题了!
系统内心mmp,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作冷漠状:“哦,换人了,上次是我们BOSS。”
“哦。”陈琦若比它更么得感情。
场面一时宛如西伯利亚的寒冬,冷滞住了。
“哦个大头鬼!我这么大个金手指立在这儿,你不问我有什么功能吗?再不济,你问问我谁是女配系统携带者也好啊!”
沉不住气的系统,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