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又来了。”
经过几日接触,门子与大马猴熟悉不少,见到他来,也打了声招呼。
如今大马猴在馆内小有名气,不过像门卫这种底层工作人员并不了解这些,因此也是照旧在收钱。
今日他又照旧来圆形阅览室。
历史文献部虽然规模颇大,藏书亦多,但也禁不住大马猴这般看书的,一架子书只消几分钟就看完了。
几日过去,不仅上阁书籍被一扫而空,下阁书籍也剩寥寥无几。
他今日来得不早,阅览室内已有不少人。读者们见大马猴来了,纷纷眼神示意。大马猴也一一回应。
如果单单是记忆力超群,大马猴是不至于引起这么大尊敬的。如今与这样待遇,更在于其文化素养。
一只大马猴能有什么素养,还能使一帮底蕴不浅的学者读者齐齐尊敬?
其实大马猴自己也迷幻着,当日他不过是对几个问题发表了点粗浅的看法,还带着点吹逼性质,没想到竟然被惊为天人。
其实他本身都没意识到,他最大的优势不是举世无双的力量,而是独具一格的思想。
这种思想,让他在面对奴隶制时感到不适,也让他在图书馆中得到尊敬。
什么思想?唯物主义的思想。
具体一点,是唯物史观。
屋内人见他开始扫书,心里带着问题的也不打扰,静静等待大马猴扫完一座座书架才上来发问。
现在图书管理员已基本不给清单了,由于夸张的阅读速度,大马猴有充裕的时间读完每一本书籍。对常人来说涵盖书目厚到窒息,信息量多到炸脑的清单,对大马猴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脉络性的指引。
几天阅读下来,历史文献部的书籍所剩无几,其实他一天就能完成的,不过他自己也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突然这么牛逼,因此故意稳了一手,
最初他与别人交流,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形态,毕竟交流的过程中是观点的吐露,与当地人交流最能了解当地民风世情。也算是一个增进对阿拉德了解的途径。
不过自他藏不住的牛逼被人发现后,这里反而成了一个小课堂。
“先生,请问冒险家为什么会大量出现在佩鲁斯帝国末期,而不是帝国刚刚诞生、或者之后呢?”
“先生,请问冒险之风为什么越来越进入低潮?”
“先生,请问为什么暗精灵的社会结构与人类如此迥异,仅仅是因为宗教信仰么?”
“先生……”“先生%#¥&¥”
社会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大马猴在上一世建立起的史观并不完美,甚至并不坚定。但在积年累月的无形影响中,仍旧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习以为常的吹逼,其实就暗含着唯物主义的道理,并不需要刻意去强调,刻意去运用。
当然,偏差肯定有,甚至错误也有不少,放到前世真真实实的考核之中,大马猴的唯物史观肯定是极其粗浅极其鄙陋的。
但对这个世界来说却刚刚好。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
他史观中不太正确、不太唯物的部分,对这个世界来说刚刚好,刚刚好成为一个融汇点,让这世界的土著感觉到新鲜却不怪异,先进却不突兀。
“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大马猴刚停下手中的事没多久,一溜人就围了过来,他连忙维持持续。
前几天吹逼吹得可乐了,连一些似乎很著名的学者也来旁听他吹牛,甚至有低姿态向他讨教问题的。
大马猴当下心虚得不行,自个只是凭印象胡乱侃上一通,可看着这些人受益匪浅的样子似乎还真当了回事儿。
翻来覆去不过一个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马猴感觉没什么新意啊,可这群人就像着了魔一样如饥似渴的向他提问。
“烦死了,你们这群人不要这样挤着先生呀。”少女瑟兰蒂斯本想这么大声斥责来着,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没这个胆子。
瑟兰蒂斯是贵族之后,就是每天‘啪嗒’吃早餐那种人。良好的家教和文弱的性格,让她每天都被一群精力充沛的雄性给排挤在外边,等到最后才能见到先生一面。
今天她也如往常一样,呆呆站在最外边,透过涌动的人头悄悄观察里边的大马猴。
大马猴现在常驻容器是大黑枪,暗枪士的外观气质一个字概括就是邪魅妖异。尽管他还是那张猴脸,可气质拔起来了,就是能给人一种此子帅得一批的印象。
越是和平年代,越是女性气质受欢迎。
阿拉德承平日久,妖怪恶兽都在野外,即便匪盗,大城市里也难得一见。瑟兰蒂斯这等贵族少女,含着金钥匙出生,天真烂漫,心里的白马王子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壮汉,而是文质彬彬的学者。
大马猴这样表现的,这种小女娃抵抗不了。爱上或有不及,好感度天然满分是没错的。
一两个小时过去,得了答案的人满意地各自散开,或若有所思,或捶胸顿足,反正是不围在当场了。
有一个老头谈得特别久,看得瑟兰蒂斯直跺脚,却没什么办法。
“受教了,受教了。”
不过再长也有个头,老头连连点头,随后鞠躬行礼,正准备离去。
这老不……这爷爷可总算走了额。
瑟兰蒂斯心想。
“对了,还有一事。”
老头走了一步,忽又停住。
不会又讲半天吧!
瑟兰蒂斯悄悄瞪了老头一眼,看看周围,确定没有被发现。
“先生,像你这样博学,不会在贝尔玛尔默默无名。请问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士,是否有才能和学问如海般广深的老师指导呢?”
老头疑问一出,在场的人都竖起耳朵,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瑟兰蒂斯也不嫌老头啰嗦了,好奇地等待着大马猴回答。
“我是虚祖人,老师名俄斯柴娜。”大马猴没有迟疑,直接回答道。
虚祖人……
众人恍然大悟。
居然是来自这个神秘的国度,怪不得。
众人心里想道。
“会不会长居于赫顿玛尔呢?先生才能和学问可以说是当世没有第二人了,老朽还有许多问题渴望指点,如果长居,可否告知居住的地方;如无居所,老朽可以安排。”
“老人家费心了,我只是来赫顿玛尔读读书罢了,不日又要远行。”
哦——
众人非常失望。
默默站在人群后边的瑟兰蒂斯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她心都碎了,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老头问完了问题,又行了一道礼离开了。
剩下的人不多,瑟兰蒂斯没有等太久,周围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哦,是你啊,我记得你。”
瑟兰蒂斯正鼓起勇气,还没上前呢,忽然听到先生讲话。抬头一看就对上大马猴的笑脸。
“真……真的吗?”
瑟兰蒂斯连忙低下头,她话已一出口就后悔了。
怎么这么结巴呀,话都说不好。
瑟兰蒂斯懊悔不已。
“哈哈,那当然,每天都是你留在最后,怎么会不记得呢?”大马猴笑着说。
还有你背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想不认识都难。
大马猴又瞅了一眼,那些保安站的远远地,眼睛却一直盯在这里。
瑟兰蒂斯却欣喜地抬起头来,对上大马猴深邃的双眼,脸又红了。呀地一声又像只鸵鸟垂下脑袋。
这女娃娃发烧了?
大马猴有点闹不明白。
“今天有什么问题呢。”
瑟兰蒂斯听到问话,才想到先生正放下手中事情等着给自己解答呢。
她本来是带着问题来的,不过听到老头问话后忽又不想问了。
想着马上见不到了,瑟兰蒂斯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拿出了胜于平时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勇气,脱口问道:
“老师,您,您有没有闲暇去我家一趟?我……我受您指点后进步很大。我的父母听说您的事迹后很想见您一面。”说完,她直勾勾地盯着大马猴。
“我可不是你老师。”大马猴被个小萝莉盯得有些不自在。
“可您就是呀。”少女异常坚持道。
大马猴被她逗乐了,忍不住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
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少女,记忆一阵恍惚,记忆中他的长女也有过这样的年纪。
不对,我记得我头一胎明明是儿子啊。
大马猴皱起眉头,有什么东西出了偏差。
瑟兰蒂斯初被他一拍脑袋,浑身都僵住,心脏都差点停跳了。后又看见大马猴皱起眉头,以为是自己害得先生纠结起来。
“老师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大马猴眉头舒展开来,小女孩见状心里一阵失落,然而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惊喜万分。
“嗯,去是可以去一趟,你家住哪里?”
“唐宁街二十六号。”瑟兰蒂斯飞快答道。
“嗯……这里的话……”大马猴又陷入了沉思。
啥?这是什么地方?
他实际上完全不知道赫顿玛尔哪儿是哪儿。
“好吧,你带我去吧,最近两天可以吗?”
算了,去一趟也无妨,这女娃看起来家境挺不错的,可以补充补充对这个世界富裕阶层的认识。
“今天就可以。”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