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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许孝西午后睡在孙二姐的回归旅馆里,暗自叹息腰包里的钞票越来越少了,离开了“东西分公司”单打独斗,生意也不好做了。许孝西离开了许孝东好像就没有主心骨似的,却又不愿意在孝东面前低头。许孝西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饿死人也不去跟许孝东打伙做生意了。如今,许孝西也觉得做人很艰难,许家湾他是不能回去了,他已经同汪秀云离了婚。他没在阳城县里混出个人样子,腰缠万贯、衣锦回乡,那是没得脸再回到许家湾去的,许孝西丢不起这张脸。

挣钱,这是许孝西的当务之急。他不能坐吃山空。他该上哪儿去挣钱去?用啥子方法挣钱?许孝西即使睡在床上,脑子里都在挽圈子。他将认识的老板,熟悉的人在脑子中像放电影一样过滤了一遍,看他们有哪些人有油水可吸。最后,许孝西的脑海中定格在炼铁厂魏厂长的画面上。最有钱的是魏厂长。许孝西忽然就来了精神,他到魏厂长那里去购买废铜时,魏厂长不是悄悄地问他晓不晓哪里在卖白粉吗?虽然魏厂长当时只是随便问问,许孝西也没有十分在意。现在想起来他没有吸毒要毒品干啥?跟他姓魏的能做成这种生意肯定很赚钱。

许孝西狂热了片刻心里又冷了起来。魏厂长肯定有钱,我到哪儿去搞毒品呢?没有那些白粉子,我咋能把魏厂长包包里的钱掏出来?魏厂长也是猴子一样的精灵,要将他腰包里的钱赚到自己手上,没有两下子肯定是白费心机。许孝西又苦闷起来。先人的,那姓魏的钱多得很,不如叫他给我老许贡献些现钞出来用用。但姓魏的又不是猪,能那么大方地把票子送给你许孝西用吗?

许孝西一时又苦恼起来,想啥子办法才把老魏腰包里的钞票掏得出来呢?许孝西在床上又翻江倒海地折腾了半天,最终才眉开眼笑,满面春风,精神抖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声地喊道:“孙二姐,咋没得人喃?”

孙二姐听见许孝西的语气与往日大不相同,心里不禁起了疑惑:许老板今天是咋的,声气比广播喇叭还要响,是不是天上落了银子?许老板得了钱腰杆才硬,声音也像黄牛在吼叫。孙二姐近来对许孝西有诸多不满意,所以半天才应道:“喊你的三魂,有啥子事嘛?”

许孝西走出房间去,笑逐颜开地给孙二姐招招手。孙二姐以为这许孝西要给说啥子好事,便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问:“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个男人有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孙二姐现在跟许孝西的关系虽然有点像曹操吃鸡肋,食之有味,弃之又可惜。自从那一次跟许孝西上床后,孙二姐与许孝西的关系就有了质的变化,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遮遮掩掩,简直是大白天耍刀,明来明砍。只要孙二姐的菜贩子丈夫不在旅馆里,她跟许孝西就如同夫妻一般的关系。这两天,孙二姐见许孝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出手大方了,心里不怎么痛快,孙二姐说出来的言语也就有些生硬,话也没得先前那么温柔了。但两个人的面子上还是要抹得过去。

“你猜我喊你做啥子?”许孝西恢复了他原先那一张嘻皮笑脸。

孙二姐看了看他,心里在想。这许老板难道不满足,还要找一个女人陪着玩?他到底有多少钱?这许孝西真是个怪人,连邵三妹那么年轻的女娃他居然嫌人家是乡下来的妹子,硬是要耍城里的女人才觉得舒服、过瘾。今天看许孝西这个样子又要给我孙二姐出难题了,或者又要帮他找一个城市女人来玩。孙二姐好像已经掌握了许孝西的嫖妓规律,便笑骂道:“你又想在哪里去找个城里女人来耍嗦?”

孙二姐没有想到许孝西会笑着跟她说:“你简直在乱猜,我现在有你可是哪个女人也没有想啦!”其实,主要原因是许孝西的钱包里的钱越来越减少,已经不敢大肆地挥金如土了。

“那你惊风火扯地在喊啥子喃?”

许孝西说:“我是问你想不想挣钱?”

“你在说啥子鬼话,哪个不想挣钱,连小娃儿都想钱。”

“要是你想就帮帮我,分股子是没得问题的。”

“帮你,我咋帮你?是不是又要我去找小姐来招待你哪位狐朋狗友?要是帮这种忙的话你找孙二姐还行,其外的啥子忙我都帮不成。”

许孝西说:“找小姐我许孝西又不是外行,还要你帮忙?我自己就找回来了。”孙二姐心里想,不找小姐我能帮啥子忙?她望着许孝西似笑非笑的嘴脸问,你才怪头怪脑的,我孙二姐能帮你啥子忙?许孝西见孙二姐听说是挣钱就动心了,心中也十分高兴:“其时也简单得很。下午有个人要找我,你把他引到我这寝室门口。不、不、不,你老远给他指指我这房间门口就是了,我在屋里等他,你就到执值班室里坐着等我。”

孙二姐被许孝西说得一头的雾水,问:“你这是说些啥名堂事哦,把我都弄得云里雾里的。你说清楚些,我到底要帮你啥子忙?”

许孝西被这一问连自己也糊涂起来了。他怔了怔,就耐心地对孙二姐说:“总之,你带他进回归旅馆,指一下我的房间门,转身回去坐到值班室里去,这就行了。”

“你这神经病,这叫啥子帮忙嘛?”

许孝西想了想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还真算不上什么帮忙哩。许孝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样的小事刚才自己的确不该把孙二姐叫过来吩咐,还没有开始办事就闹得这样满城风雨,确实有点像孝东经常批他的说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孝东要是在的话,办这样的事一定会前后左右地考虑清楚才能动手。唉,想那么多事做啥,二天注意就是了。许孝西见孙二姐还站在这里,便转移话题说:“我们就这间房子里亲热亲热,如何?”他又把那一张嘻皮笑脸摆了出来。

孙二姐骂道:“大白天的,你又不是配种公猪。”孙二姐转身便走了。

许孝西百无聊奈地回到了寝室。现在,他一般没事做就不想出门去。许孝西在街上两次都被孝文兄弟看见了,差点跟他们面对面地碰着,幸好他来得快躲开了。他现在真是不想见他们,许孝西说出来的话坚决不反悔。许孝东他是不想去见,孝文他是不好意思去见。孝文是文曲星,是作家,等我有了钱给孝文买个局长处长来当当……许家湾他也不想回去,现今他已经离了婚,许孝西没有混出个人样来是不想回去的。许孝西对今天下午这场冒险的买卖还是充满了信心。他觉得要想富就走险路,该冒险时就要冒险。他想这次冒险他一定能够取得成功,有惊无险的事许孝西也经历得太多了。

许孝西又开始在想今天下午要实施的一些细节,而恰在此时,许孝柱正在文化馆孝文兄弟的办公室里谈论许孝西嘞!

许孝柱今天把山里出产的花生和黄豆以及新鲜疏菜用一个山背篼给孝文送来了。许孝文既感激这位兄长对自己的厚爱,又觉得孝柱哥实在太厚道了,那么远的路,送了那么多的东西真是难为他了。许孝文笑着说:“孝柱哥,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的菜。”

“你慢慢地吃。”

许孝文说:“孝柱哥,你以后不要再送了,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们种这些菜也不容易啊!”

许孝柱笑着说:“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你那只手咋抬不起来了?”

“手没有啥,甩倒了。孝柱哥,你以后进城来不要带东西来了。”

许孝柱只是微笑地看着他,许孝文也理解孝柱哥的心情,再也不好多说,再说反觉得兄弟分生了。许孝文便问起许家湾的伯伯婶婶们情况。谁知,许孝柱竟有些激动地告诉孝文说:“孝西已经离婚了。”

许孝文心中一惊,忙问道:“咋那么快?”

许孝柱说:“我听说那汪秀云也愿意离婚,不晓得咋搞的?”

许孝文听了心里顿时就产生了一丝儿歉疚。他完全没有想到,孝西哥这次离婚这么快就办了。原先还想找孝西哥好好地谈一谈,并想着与孝东联手劝说孝西哥,看能不能挽救他们夫妻的婚姻。可是,自从兄弟散伙后,许孝文一直没有能再见到孝西哥,更不用说同孝东哥一起劝说他了。原来已经这样了,有啥子办法嘞?许孝文轻轻叹息了声。

许孝柱见孝文不说话,晓得兄弟也在替孝西哥两口子难过,又阴沉地说道:“我昨天又听说汪秀云没打算再嫁人,她说跟许孝西离婚是要教训他一次,只要许孝西改好了,汪秀云仍然等着他。”

许孝文没有想到,这位他很少见面的嫂子竟然这么有主见。也许这位秀云嫂子对许孝西的惩罚,真能使孝西哥迷途知返,重新做人。如果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汪秀云嫂子该是多么伟大的女性啊!

许孝柱又冒出了一句。他说:“那汪秀云哪点不好,许孝西真是混账东西,那么好一个女人,那么好一个女人……”

许孝文看得出来,由于汪秀云的原因,许孝柱简直对孝西哥恨之入骨了!孝柱哥老是沉浸在这样愤怒的氛围中已经充分说明他是同情秀云嫂子。许孝文便故意把话头引开说:“孝柱哥,你承包的荒山有眉目了吗?”

许孝文一提到这个话题,许孝柱的情绪果然就激动起来了:“已经有眉目了,我正要告诉你呢。签承包合同时,我把孝东给我的工钱和你借给我那些钱拿出来,往村书记主任的办公桌上一放,说,我承包有现钱。那些村干部都说,看不出许孝柱在外头也挣大钱回来了。我说,这是我兄弟许孝文叫我拿钱回来承包这座荒山的,要是哪个敢跟我比,我还可以在我孝文兄弟那里去拿。”

孝文笑着说:“孝柱哥你把我都说成是大富豪了。”

孝柱说:“他们哪个晓得你有钱没钱。孝东说过的,在外头要把面子绷起,三天不吃饭也要绷起像个卖米汉!”停了停,孝柱又说:“我承包了那座荒山已经栽上几万株橙子树,还栽了几万根花椒树苗,三年就可以挂果了。三年后,孝文兄弟你回许家湾来,我要好好地招待你。你一定回来啊!”现在,许孝柱果然又沉浸在对未来幸福的远景梦想中。

“我当然要回来看你的橙子林和花椒林。”许孝文也受到了孝柱哥的感染。许孝文随后又把孝柱哥看了几眼,十分的感慨。城里这环境真是锻炼人呀。孝柱哥在城里跟着孝东哥他们跑了这半年,到底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东西。可能在孝柱哥往后的实际生活中,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必定会形响到孝柱哥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假如孝柱哥在这城里再经过几年的洗染,他会变得跟孝西哥一样聪明吗?许孝文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所谓城市是一个文明其实是一个大染缸,任何朴素的料子经过一阵洗染都会改变原来的颜色,城市文明具有潜移默化魅力,改变着从乡村进入城市的人们,孝柱哥不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吗?

“孝柱哥,我们去把孝东哥找到一起吃顿饭吧”。孝文最后说。

“不,我不要去见孝东。”孝柱说:“是我对不起他,我把钱总经理这个大官得罪了,他们不好在城里做生意,都是我的过错。”许孝柱又沉入深深的自我悔恨中不能自拔。

许孝文见孝柱哥这样,便不再提孝东了。两个人坐了一阵,许孝文见已经快中午了,便要跟孝柱哥去饭馆吃饭。许孝柱说:“我不吃你的饭,我今天中午有地方吃饭。”

许孝文又是一惊,忙问:“你在哪里去吃饭?”

孝柱说:“卖树苗那个老板今天办招待,我说我来看你后晌午就过去。”许孝文问道,他为啥要给你们办招待?孝柱又说:“我们几家买他的树苗子他要包成活率,他那树苗我们几家也只付了他一半的钱。要是我们几家二天开黄腔,老板还没得抓拿咧!他还说要在我们几家承包的荒山上搞典型,想把生意做大些咧!”

许孝文简直要重新审视孝柱哥了。真没有想到,孝柱哥还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商品经济知识课啊!许孝柱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终于站起身来说:“已经晌午了,我当真该走了,免得他们老等我一个人吃饭。孝文兄弟,你好久回许家湾,我要带你去把我承包的那座山上去走一圈,你可给我多提些意见哟!”

许孝文也激动地说:“孝柱哥,你好好地搞,我一定会来看你。”许孝文把孝柱一直送到文化馆的外面,他是真诚祝愿孝柱哥把他承包的那座荒山变成金银山。那时,孝柱哥该是另外一个孝柱哥了。

许孝西终于等到了魏厂长的电话,魏厂长说他就在回归旅馆外面,那卖白粉的人是不是在旅馆里?许孝西心尖子都在打颤。但他晓得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他必须要沉着应对。许孝西对着电话说:“魏厂长,你好,那位伙计叫我问你带钱没有?啥,你只带了五千元,魏厂长,是不是太少了?啥,再翻一翻呀!”许孝西对着一边说道:“魏厂长说只带了一万元。你看如何?可以嗦,要得,那我就给魏厂长说。”许孝西故意把说话声让魏厂长能听得见,然后就对魏厂长说:“我那伙计说你可以进来谈,但你只能一个人进来,免得目标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许孝西拿着电话的手在打颤。

“许老板,我晓得。”

“那你等几分钟就进来吧!”

许孝西利用这一段时间就把电线插好,等待着魏厂长的到来。孙二姐在门口看见一辆桑塔纳小汽车,从远处开到了回归旅馆的门口,感到十分奇怪。那人既不开走又不下车来,老是往这旅馆这边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孙二姐忽然就想起今天上午,许孝西曾经叫她帮忙的事情。小汽车里的人到底是哪个喃?正在孙二姐起疑心的时候,小汽车的门忽然就打开了。孙二姐看见这人好像是一个当官的,也就没有说啥,或许今晚她这回归旅馆里又有生意可做了。孙二姐这样想着,就看见这人直朝她的回归旅馆走了进来。孙二姐正要开口时,就听这人问道:“哪个是老板?”

孙二姐听那当官的腔调,认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正确,只有当过一官半职的人,说起话来才会有这样的口气。孙二姐看这种情形,不得不回答说:“你有啥子事嘛?”

“我找许老板的房间。”

孙二姐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怎样一回事,立即站起身来很热情地要给这位老板带路,谁知这人却不领情,说:“我自己晓得去,你说他在几号房间就行了。”

孙二姐心里很不安逸,一副热面孔贴到别人的冷屁股上面去了。她忽然又想起许孝西上午曾经跟她打过招呼,不让她去搅合,免得把事情办糟。她还盼着许孝西给他分股子咧!孙二姐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给这人指指房间的方向:“在八号房间哈,没走错了。”孙二姐心里说,这八号房间还是许孝西自己选的呢?他随时都想着发财,不知他今天又要在哪里去发财?或许这人提着个老板包,就是来给许孝西送钱财来的人。

魏厂长听了孙二姐的介绍,便快步往里面走去。他那一双眼睛就朝门牌号看,仿佛怕漏看了门牌号,使自己在这回归旅馆里胡乱走,把好事办成孬事了。

八号寝室中的许孝西听到了魏厂的问话后,心情就紧张起来了。这到底是他第一次做这件事情。他不知道第一次做这种事能否成功。如果他许孝西一但失手,魏厂长也不是吃素的,他许孝西就永远别在这阳城县里混了。来了,魏厂长已经向门口走来了。许孝西立刻在门角后面躲了起来。

魏厂长望了一眼八号的门牌号,确信自己没有走错时,就一声“许老板”便往屋里走来。他双脚刚跨进门来,许孝西便用一根电线头朝魏厂长颈背上触去,魏厂长顿时一惊,转过身来看了许孝西一眼,翻了翻白眼,张了张嘴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许孝西见魏厂长倒下去后,立刻将电插座拔掉,又迅速把门紧紧地关上。他看见魏厂长躺在地上还在翻白眼,许孝西想起那一回用电线在河里烧鱼,那电线一触到水里,鱼就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上来了。再把电一关,那鱼一会儿又活过来沉在水底下去了。我得赶快找钱,魏厂长再活过来就糟了。许孝西立即搜身,那一万多元钱果然就在带进来的老板包里。许孝西摸出了钱,数也没有数便将钱裹在身上准备往外走。想了想,还是把魏厂长拖到床上去睡起,把那节电线弄到床下,这才对床上的魏厂长说:“魏老板,不好意思,我许孝西如今手头紧,借你这一万多元用一用。不该是借,该是你退一万元出来。你屋里那些财产一半以上都是我许孝西亲手送给你的。你吃得太多了!好好睡吧老兄,到时我会来看你,等你醒了,我叫孙二姐给你办个招待。”

许孝西就要拉开门往外面走了,但他又见魏厂长衣包里鼓鼓的,又伸出手去摸,竟然从魏厂长衣包里摸出一包香烟和几百元的零钱来。他将零钱塞进自己的衣包里,随后抽出一支香烟来,将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孙二姐见那人进了许孝西住的八号寝室,便再也不管他们这些老板间做生意的事了。她看得出来,今天下午来的这个老板也是一个大款。孙二姐晓得,大款们的生意要好做得多,自己也可以赚一笔可观的现款。孙二姐在许老板身上啥子都看透了,这些老板们,有钱了也可以大把、大把地在她这回归旅馆里花。但愿这个老板也在我这回归旅馆里来长住,我这生意才会越来越火爆。

孙二姐正甜蜜地想着,就看见许孝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孙二姐问道:“许老板,今晚请客你莫把我搞忘了。”

许孝西嘻皮笑脸地说:“哪能把我的孙二姐搞忘了呢?我这就去买两瓶好酒,再叫饭馆把菜送到你这旅馆里来,你不是又可以陪我们喝酒又能照看你的生意吗?”

孙二姐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就搞快点嘛,我当真饿了。”

许孝西边走边说:“我马上就回来”。许孝西走出门去,转弯后便上了出租车直往汽车站去了。

许孝西一出回归旅馆,孙二姐便忙着把一间麻将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许孝西把酒、菜买回来。她也还希望男人卖菜早些回来,也跟着她们一道把这一顿晚餐解决了,免得她孙二姐又去给菜贩子男人煮晚饭。

孙二姐坐在值班室里不知不觉地过了两个多钟头,也没有见许孝西的人影子。孙二姐在心里又骂道:不晓得又被哪个小姐缠住了,不然咋这么久也不回来?你许老板跟人家饭馆里打一声招呼,人家不晓得给你送进来吗?用得着你许老板亲自在饭馆里头等着?

骂了许孝西,孙二姐又想,许孝西这个朋友是咋的,就这么坐得住。许孝西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就一个人坐在屋里连门也不出来下,这个老板的坐功夫真是要些人来比嘞!

孙二姐又等了一阵,便走出值班室去看许孝西,外面只见那辆桑塔纳小汽车还停在门口,哪里有许孝西的人影子?他说去买酒咋这时候也不转来,去酿糙一瓶酒也该回来了。唉,可怜他那位朋友,这一下午都在屋里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间寝室里有啥子意思嘛?不如我去喊他出来摆龙门阵,也好在外头来等许孝西回来。孙二姐走到八号寝室门口,她想推门进去,可又将那只手缩了回来。她觉得自己这么冒昧打搅别人有些不好。算了,我与这个老板人生面不熟的咋好去招呼呢?孙二姐又从八号寝室门口转过身来。

直到天黑,还是没有许孝西的影子。孙二姐又回到值班室,她几乎对许孝西要办的招待失去了信心。但她晓得,这许孝西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对于办招待他从来没有撒谎骗过人。今晚不知被啥事情缠住他了。但不管咋说,许老板的生意只要做成了,赚了钱,他说过的要给我分钱的,管他分多少,反正我又没有出力。孙二姐想着,再次来到外面,但这次孙二姐没有望见别人,而是把菜贩子男人给望回来了。她想,这许孝西今晚办招待也可能泡汤了。现在,男人要吃晚饭,他可能不愿意等许孝西那一顿饭吃了。孙二姐便给她男人煮晚饭去了。

孙二姐煮好晚饭,弄到桌子上了,两口子对着吃起饭来。忽然,孙二姐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许孝西那位朋友不可能在那八号房间里一坐就这好几个钟头呀?她再想想,许孝西今天走了以后就没有回来,心里顿时就起了疑心。她有些放心不下,端起碗又放了下来。她走过去把八号寝室里的电灯拉亮,便从门缝往里面看去,只见那人很伸展地躺在床上。孙二姐心想,这人硬是上床睡了。这一下午还躺在床上睡,他也不怕把脑壳睡扁嗦?

孙二姐又回来跟男人吃饭,等把饭吃了,孙二姐坐在值班室里,等待着今晚前来上门住宿的顾客。

又过去一个钟头,孙二姐心里骂道:今晚又没生意,这许孝西短命的又不带些客人来。她站在门口一看,只见小汽车还停在门口,她又想起了睡在床上的那位老板。孙二姐忽然就有些紧张地走到八号房间门前。她这次再也不只是在门口缝往里看了,她拉亮电灯后就跨进门去喊道:“老板,你咋还不起床吃晚饭?”

孙二姐见床上的老板动也没有动下,她又大声地喊道:“老板,你咋还不起来吃晚饭?”床上仍然没有动静,孙二姐干脆走过去看,只见那人眼鼓鼓地瞪着房顶,鼻孔里已经没有一丝气息,孙二姐顿时高叫一声,从八号寝室里冲了出来,惊恐万状地喊道:“天啦!死人啦,死人啦!”

孙二姐屋里的菜贩子也顿时就从床上爬起来,两口子慌乱了一阵,这才想到报警。只过了一会,警车嘶叫着便像发狂似的从附近派出所开过来,把一个回归旅馆团团围住了。

随后,法医,照相师都来到了八号寝室里展开工作。一位警官把孙二姐从值班室里叫出来又进了一间空着的寝室里。孙二姐看着几个穿警服的人,浑身早已吓得瘫软了。警官问一句她只晓得摇头。那警官叫人端来一杯开水请孙二姐喝了几口,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警官才轻言细语地问道:“你最先发现的死者?”孙二姐点了点头。警官又问道:“他是你们旅馆的住客?”孙二姐又摇头。警官又问道:“他既不是你们这里的住客,咋住在你们的旅馆里来了?”

“许老板约来的。”孙二姐说到这里,顿时觉得失言,她慌忙打住。但警官已经抓着了把柄开始追问起来:“谁是许老板。”

孙二姐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她已经估计到这件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她现在最害怕的是将自己牵连进案子里面去,她害怕说出许孝西来。警官看了她一眼,忽然大声地问道:“你是他的同伙?”

孙二姐吓得跳了起来:“没有,我不是跟他的同伙。”

“那你为啥不说出这位姓许的?”

孙二姐心里现在复杂极了,在心里骂许孝西,要害人哪里你不好去害,却偏偏要在这里来害我姓孙的,你许孝西将来还要不要我做生意?没有了生意你许孝西叫我们这些下岗人员咋生活?想到此,孙二姐顿时就恨起许孝西来。她猛端起碗喝了口开水,才慢慢地跟警察说了起来……

许孝西其实只跑了五十几公里路就停了下来。这是一座省辖市,许孝西觉得已经无大的危险了。他觉得魏厂长不在乎那几个钱,魏大老板在床上睡一两个小时醒来就会走的。他也不敢去报案,他屋里那些财产都是我许孝西给他送去的,只要魏厂长不怕共产党反他的腐败,他就去告我许孝西好了。

许孝西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他从外面买了一些烧腊菜又买了一瓶好酒,一个人就在宾馆里喝了起来。他想,可能孙二姐现在还等着我把这酒菜拿回去给她办招待。对不起了,我的孙二姐。这一回算我许孝西哄了你,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哄你咋行!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许孝西可是把你孙二姐记在心上的呀!许孝西边喝酒边想。这半天他都处在紧张的过程中,开始时,肚子还不晓得饿,现在他真的感觉很饿了。许孝西此时大口地吃肉喝酒,直到天黑他才把酒喝完,脑壳也昏了起来。许孝西把鞋一脱便倒在了床上……

过了不久,许孝西的房间门就有人在敲,进来了两个户籍警察,他们还没有进门就粗鲁地用脚踢许孝西住的寝室房门:“起来!查号!”

许孝西一个斤斗从床上翻了起来,他骂道:“你们这是啥子宾馆哟?咋兴这种整法,还要不要我们睡觉!”

“你少啰嗦,快把门打开!”

许孝西没得办法,只得走到门口来开门。他将门开了半边,警察就从外面挤了好几个进来,青一色穿警服的镖汉警察。许孝西惊问道:“你们干啥?咋这么没有礼貌,我起码也是一个老板嘛!”

警官也不理踩他,就直接问他:“你是干啥的?”

许孝西又一次很不耐烦地说:“这是我的身份证,你们要问啥子都在这塑料皮子里面,你们自家要啥就记吧!”

警官接过身份证,认真地看了看,这才将身份证还给许孝西。接着又问道:“许孝西,你到我市来干啥子?”

许孝西大声地说:“你才问得怪嘞,我是来做生意嘛!未必你们这里不要外地人来做生意嗦?怪头怪脑的,天底下哪有这种政策?”

“我们当然欢迎做生意的人来我们这里,但是我们不欢迎不法商贩来我们市里做生意。”

许孝西吼道:“我在哪里违法啦?我姓许的一不做军火生意,二不做白粉生意,我哪点违法啦?”

“你真的没有做违法生意吗?”警官又问道。

许孝西愤怒地说:“我没有违法乱纪,我许孝西从来就不做违法的生意。我许孝西不过只做了一点烂铁生意,我算啥子违法?”

警官又问道:“你也没有向人行贿?”

许孝西想,原来他们是来调查这么回事情。这也太可笑了,想从许孝西嘴里套出这种事情出来,真他妈的幼稚。你想我许孝西是啥子人,我把他们都拱出来了,我还要不要在城里做生意?幸得好我今天跟魏厂长借了一万多元钱来用。不然,要是魏厂长这个大腐败分子抓起来了,我许孝西在哪里去找这一万多元钱回来?魏厂长呀,魏厂长。你坐了监狱,那也怪不得我许孝西,当初都是你要那么多的回扣,有时候你拿的比我们赚的还要多呀!魏厂长,你是人心难满,洞洞难填。我昨天拿你一万多元钱,你就莫心疼呀!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要看开些啊!

“许老板,你听清楚没有,你跟哪些人拿过回扣?”许孝西有些烦了,他说:“你们去找那些吃过回扣的人嘛,我咋晓得。”

“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魏的厂长?”

许孝西顿时一震,这位警察当真就问起魏厂长来了。许孝西有些胆虚地问道:“魏厂长在哪里?”

“你不要问这个,你只说你跟姓魏的厂长是啥子关系?”

许孝西告诉警官说,还有啥子关系,生意关系嘛!警官又问道:“你们之间不仅仅是生意关系吧?”

许孝西说:“我们不是生意关系是啥子关系?他们厂里要收购废铜烂铁,我在别的地方去买来又卖给他们工厂,我姓许的不过是赚了一点差价款,就是这个关系。”

“许老板,我看你有点不老实。那你老实交待,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最后一次见魏厂长的时间是在啥时间?”

“最后一次……”许孝西不说话了,他心里想:这些人的鼻子就这么灵呀,今天下午我才把魏厂长约到孙二姐的回归旅馆里,想不到这些警察这么快就赶来了。许孝西想,是不是魏厂长报了案?当真话他那是一万多元钱呀!狗日的不捶胸口子才怪!他姓魏的敢报官?要得嘛,我许孝西就陪你告官。我许孝西农二哥一个,你魏厂长有那么多的钱财,有厂长的位置,看你舍得还是我舍得?他说:“最后一次当然是今天下午,我们两个人还摆了半天龙门阵哩!”

警察又问:“那他咋死了?”

许孝西吓得一惊,他说:“你们不要吓我哟!今天下午还好好的嘛!”许孝西说完,那汗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警官说:“你是杀人嫌疑犯,扣起来!”

许孝西大声叫道:“我不是,我不是杀人犯!”

……

许孝西被自己吓醒了,他一个斤斗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妈哟,这半夜三更的,我老许咋会做这种梦来自己吓自己嘛!正在这时候,外面果然就有了敲门查号的叫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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