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6年即绍兴六年,五郎徙镇武胜定国节度使。八月,举士第二次北伐,收复商州、虢州。
1137年拜太尉,升宣抚使。至此,五郎成为南宋王朝的骨干人物,游走于皇宫深苑,陪王伴驾,甚至顶替了韩世忠,成为了宋高宗心中的第一等人物。
1140年金人背盟南侵,五郎第四次北伐,收复颍昌府、河南府等十余州郡,并赢取历史上著名的郾城、颖昌、朱仙阵战役。
至此,五郎走到了人生巅峰……
第四次北伐战争中,岳家军全军出击,重创完颜兀术女真主力军,收复黄河南北大片失地,完颜兀术被迫撤离开封,退回黄龙(金国政治中心)。
自从金国打出议和牌开始,先后放出消息:归还黄河以南土地,归送宋徽宗梓宫以及韦太后。高宗得知后,连忙派人与金议和,不久又任用秦桧为右丞。尽管朝中蜚声四起,高宗却丝毫不动摇,打着尽孝的名号力排议声,接见了金朝使者。
绍兴八年十一月,金国派出“江南诏谕使”前往临安。这可激怒了朝堂大臣,这不明摆着将大宋当做金的藩属国了么!被贬在外的李纲等大臣纷纷上书,平民百姓亦举牌抗议,朝野上下的抗金热情再次被激起!
一朝得势,青蝇染白。高宗带着秦桧,群谪重臣,原先二府分权而今全被秦桧一手包揽。而后金国内部发生政变,新任皇帝撕毁盟约,再次进军开封,开始吞并大宋的长远计划。直到五郎第四次北伐过程中,接连取胜的消息传到高宗那里,这对抗局面才转了风向。
第四次北伐未开始之前,那临安皇宫里发生了件趣事。宋高宗赵构即位数年来,膝下只有一子。苗刘之变过后的一夜,守夜的宫女熬不住困意,依靠着柱子打起盹来,睡着模糊时,一个失手打碎了桌上的花瓶,硬生生将太子吓死了。
痛失爱子,高宗不得已从先皇的后代中另立皇储。当高宗立太子时,朝中意见不一,只听得五郎提及一句“赵昚最佳,大有太祖遗风”,被高宗记在了心里。即使后来赵昚如五郎心愿当了皇帝,可那时五郎早已不在人世了。
“哎呀呀,你这是犯了大忌啊!将军!”
薛弼扶着脑袋,尽是无奈地摇着羽扇。
“皇储之事非武将之责,将军这般做法,只怕惹皇帝猜忌!”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了”
五郎看着来回踱步的薛弼,心中倒是极平静。他知道此举不妥,可事不能只看表皮。朝中抗金重臣只剩赵鼎,若他不站出来说几句,只怕这立储也会被那群小人糊弄过去,那大宋最后的火种也就灭了。
五郎知皇帝忌惮他手中的兵权,定能使皇帝听进些逆言。伴君如伴虎,落马是迟早的事,只是不知道是何时。即使后来赵鼎批评他,只为一时口快,不知善始善终时,五郎只是看着他,微笑不语。
这赵鼎是在担心五郎啊!
郾城、颖昌大捷后,撤兵的诏书传到五郎的手中。胜利在望,若此时撤兵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取开封。十几年的努力,几代人的艰辛,数百万惨死的将士,这北伐,已经牺牲了太多,唯有亲手直捣黄龙,他才能解心头之恨。撤军,他做不到!
连夜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高宗桌上,反对措置班师。高宗将书信揉捏在手心里,脸色阵阵发青,当夜将秦桧召进宫,商量对策。这岳飞,怕是要造反了!
“将军,皇上急诏!”
“将军,皇上急诏!”
“将军,皇上急诏!”
“将军,皇上急诏!”
……
接连十二道金牌摆在五郎面前,他看着亮晃晃的牌子,猛地一拳捶在案上。朱仙镇战役完胜,下一步便是夺取开封,宗泽、张所、王彦,这些因忧国忧民死不瞑目的将领,这让五郎如何对得起他们!
“班师回朝!”
五郎一声令下,张宪、云儿纷纷上前询问因果。他指了指桌上的金牌,呢喃未语。众人看了,心里自然有了答案。三纲五常,第一纲便是君为臣纲。
是夜,五郎和着大将围坐在篝火前,蒙着七月的夜色,促膝长谈。众人知五郎心有不甘,可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莽夫,只知道领军打仗,可不知怎样安哄人。
张宪从五郎身边站起,走到五郎面前半跪下,抱拳喊道
“誓死追随将军!”
五郎看着随张宪跪下的部将们,心底一阵寒意。这群人,是陷他于不义啊!走了,辜负了将士,辜负了天下苍生;不走,便是不忠不孝,使祖上蒙羞!
“岳某无能,不能圆先人心愿”
五郎朝众人垂手鞠躬,使得众将士默不作声。百姓听得岳家军要回朝,纷纷赶来挽留。老少妇孺牵衣顿足,拦着队伍的道路不让他们离去。
“非岳某不愿留,而是被迫无奈啊”
百姓们看着五郎拿出的金牌,纷纷止住泪眼,冲五郎喊着
“岳相公可愿带我们走?”
“只要有粮草,绝不饿着你们!”
五郎刚进临安城,便快马加鞭进宫求见。高宗见五郎归来,忙得离开龙椅,下殿接见去。
“爱卿啊,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你了”
还未等五郎说话,高宗便将秦桧唤道跟前。
“秦丞相,快快在西湖备上佳宴,好为岳将军接风洗尘。”
秦桧会意后,忙撤了下去。高宗收起衣袖,搀扶起五郎,笑眯眯地昂着头,对五郎说道
“爱卿啊,东坡肉我已命人备上了,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五郎看着高宗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硬是将暴躁压下来。明明知道外面衢道有多少人在挨饿,竟还在这里寻酒作乐,奢靡过度。五郎宁可将脸贴在地上,也不愿抬起看高宗。
“多谢皇上,任凭皇上安排”
七月西湖,波光粼粼,潋滟接天,又有翠屏影山,花明路迷。偶有一鹭立于清荷之上,颈伸爪曲,仰天长鸣。风自东南隅而入,蜓飞莲舞,荷飘香溢。一小船躲于藕花深处,船头撑着木浆,船身浮着绿萍,船尾撒着莲子,坐着几盏余烟袅袅的荷灯。
湖心一亭,名曰湖心亭。人从长堤走,九曲斗折,三两作伴,到亭上围桌对坐,把酒言欢。高宗东向坐,五郎坐其南,秦桧坐其北,韩世忠依五郎南侧坐,王浚依秦桧北侧坐。
“今日是岳爱卿洗尘宴,众爱卿可要陪岳爱卿好好喝上几盅!”
“‘陪我喝上两盅’,我脸真够大的”
五郎看着高宗那副嬉笑的脸,暗自嘲讽着自己。众人听得高宗这般说,忙点头应许,又见秦桧端起青花酒壶,斟满高宗见底的玉杯。在座的人都清楚,这酒宴,自当是高宗袭了太祖的做法,杯酒释兵权!
酒酣淋漓之余,高宗拉着五郎的手,凄凄惨惨地哭诉。说自己不孝,未能尽儿孙之责。五郎看着高宗那副悔恨不已的神情,几度心软下来,被他说服了。
“皇上,臣有一事请求,求皇上答应”
“臣看似健壮,实则双目已伤,怕是不能为皇上杀敌了,恳请皇上准臣谢官!”
“爱卿那眼疾不是医治好了么?怎么……”
五郎跪在玉石板上,垂手凄凄道
“臣怕皇上心忧,隐瞒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高宗朝向秦桧看了看,只见秦桧扯了扯衣襟,眼中尽是绝情。韩世忠见此,忙下跪求高宗饶恕五郎。高宗摩了摩腰上系着的玉玲,只听得金玉碰撞,人心惶惶。
“而今未有息戈之期,爱卿再辛苦些时日吧”
说罢,高宗起身背手离开。秦桧暗自叹气一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五郎,心中焦急难忍。见高宗远去,连忙捧起官帽,追了上去。这棋局还未结束,这颗子还不能弃。
残霞夕照,花坞苹汀,十顷波平。五郎背着手,仰望着西南空中的那轮凉月,任掠水而来的风蹭过他脸颊。空水澄鲜,轩槛凉生,一阵琴声幽幽飘来,自当是哪家歌女凄凄啜泣。
“侯门深似海,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