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你怀疑刘金？”
杨有才站在窗前，目光落在楼下张明的身影上，吸了口烟，问道。
大鱼也站在窗前，双手撑着窗框，目光锁着张明的背影，“你不觉得，他和那个凶手看起来很像？”
“身高体型是有点像，但如果他没说假话的话，凶手肯定认识他。也不排除是凶手在故意模仿他。”杨有才吐出一片烟雾，“根据他的行为和反应，直觉告诉我凶手不是他。凶手杀人的时候用的是左手，很明显是左撇子。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他是右撇子。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吃饭，也是用的右手。倒是他妻子，用的是左手。”
“那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他妻子又瘦又矮，根本就不符合凶手的体型。”杨有才掐了烟头，“而且刘金没有杀人的动机。”
“动机，队长，动机这东西，上个厕所拉个屎都有可能成为动机。你信不信。”
见张明消失在视野中，大鱼拍了拍手，转身坐在椅子上。
“那种小概率的事，又怎么可能经常发生。”
“那也不代表不可能发生啊。”
桌上的手机叮咛响了声，大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新来的消息，“那边说锥子和手机上都没有凶手的指纹。”
“既然没有，那就把手机拿回来。里面应该会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些叫他们看就行了。你现在没事的话，回去多陪陪孩子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杨有才咧嘴一笑，早上起来没有剃胡须，暗沉色的脸像是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像石头被砸开了花。
“那有消息了马上打电话给我，我立即回来。”
“OK。”
大鱼点头，又做了个手势，她皮肤偏白，年过三十还是二十几的模样，未婚，也没有对象。
杨有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上次给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哪件事？”
“我表弟。”
“算了吧。我就不去祸害你兄弟了。”大鱼自嘲一笑。
“你今年三十一了吧？”
“老大，其实，我不喜欢男人。”大鱼盯着他，认真着，严肃着。
杨有才一愣，“那你？”
“我也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自己一个人。”
“好了，走了。案子结束后再说吧。”杨有才道。出了门，脑子里想的还是怎样才能让自己那个表弟与大鱼来一场偶遇。
坐上车，刚系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是关秋月打来的，说话的语气有点异常，说是想看看监控的录像。
“你看那个做什么，昨晚吓得都没睡好觉吧，两三点我起来上厕所后，见你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
“我那不是害怕，是在想事情。”关秋月道。
“你在想什么。”
“你尽管发给我就是了，我看了再给你说。”
“我马上就回来了，等会你直接用我手机看吧。懒得发，浪费流量。”
“好。那你快点。”关秋月挂了电话，一脸心事重重样。女儿在客厅里的茶几上玩芭比娃娃和水晶泥，回头喊了一声妈妈。
她没听到，脑子里依然在想录像里的那个黑衣人。
“妈妈，有人在敲门。”女儿捏着水晶泥，又喊了起来，“应该是爸爸回来了。”
关秋月依然没听到。女儿便气冲冲的拿着芭比娃娃往关秋月腿上敲了两下。
“怎么了？”关秋月回过神来，不解问道。
“有人在敲门。爸爸回来了。”
“有人敲门吗，我怎么没听到。”
“我喊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没听到。不知道你一天在想些什么。”女儿学着大人的口气，拿着娃娃又回到茶几旁。
关秋月疑惑着，才挂了电话没五分钟，杨有才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吧？
她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寂静的走廊里灯也没亮，暗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哪有人。”她站在门边往走廊里看了好几眼，关了门，往沙发走去。
“刚刚真有人在敲门，敲了两三下。”女儿说道，“我听得很清楚。”
“你听错了。可能是在邻居的门。”
“不是，就是在敲我们的门。我听得很清楚。”
“好好好，有人有人，你听得很清楚。”
关秋月不愿与孩子争辩，往门边看了一眼。与此同时，红棕色的门外也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走廊拐弯处若隐若现。
杨有才是在十分钟后才到家，进屋换鞋的时候，关秋月走了过去，从他裤兜里拿出了手机。
“你着什么急啊。”
关秋月没理他，女儿跑了过去，“爸爸，你刚刚是不是敲了门。”
“我有钥匙，敲门做什么。”
“刚刚有人敲门。”
“谁啊。”
“不知道，妈妈去开门的时候，说没有人。”
“那可能是听错了。”
“没有，我没听错。”孩子依然坚持，鼓着腮帮子把门打开。她人小，又矮，不说看得比大人仔细，但总是能发现一些大人们忽视的东西。
“爸爸，这个是什么。”她看到门外的地毯旁有一个锥子，捡起来好奇的问道。
杨有才以为她又是看到了什么不认识的虫子，换好鞋子才回头去看，一看见孩子手里拿着的锥子，心一下就惊跳了起来。“这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这块布旁边。”孩子不识地毯，以为是块布。
杨有才拿过锥子，谨慎的往走廊瞧了瞧。把孩子往屋里轻推了一下，关了门，问关秋月，刚刚是不是真有人来敲了门。
“我没听到。”关秋月眼睛盯着手机。录像还没放到凶手出来那一幕。
“你看，这是在我们门外发现的。”
“谁落在那里的。”
“王大富就是被这东西杀死的。”杨有才两眼惊愕，满脸严肃。
关秋月只一心关心手机里的视频，随意嗯了声。
“你先别看了，把手机给我，我先回局里一趟。”
“等一下，等我看完。”关秋月紧紧盯着视频。凶手终于尾随王大富出现了，他的体型，他的姿态，每多看一秒，关秋月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见凶手杀了人，从监控里消失后，她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冷汗，“还有凶手的视频吗？”
“还有一段，不过那是晚上，更看不清人。”杨有才道，“好了，把手机给我，我有急事要回局里一趟。”
关秋月拿着手机，刚准备递给杨有才，瞥到视频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张明从监控的盲区里走了进来，“等等。”她又收回手，怔怔盯着张明的身影，心里更慌了起来。
来来回回把张明从盲区里出现又从盲区里消失的片段看了两三遍，她忽然斩钉截铁，“这个人就是凶手。他和凶手走路的姿势完全一样。”
“哪个？”
杨有才凑了过去。见她指的是张明，便道，“他们只是身材和体型差不多而已，走路的姿势还是有差别的。而且，凶手是左撇子，这个人，他叫刘金，他不是左撇子。”
“他叫刘金？”
“嗯。”
“你们见过？”
“上午找他回局里问了点事。”
“他长什么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快把手机给我，我要……”
“他走路的姿势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关秋月急切道，“他长什么样，你有他的照片吗？”
“大鱼给了发了几张。就在聊天记录里。”杨有才忽然有那么一瞬的错觉，感觉自己好像离抓到凶手不远了。
关秋月麻利的打开微信，翻到杨有才与大鱼的聊天记录，在看到刘金的照片后，她松了一口气，“不是他。”
“我还以为你真认识他。他女儿和咱们女儿一样大，而且还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杨有才道。
“但是他和凶手走路的姿势真的完全一样。他很像我认识的那个人，所以我才敢如此肯定。”关秋月道，“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好，我打电话叫他们仔细对比一下。”杨有才拿过手机，“不过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一趟。这个锥子，绝对不是偶然出现在我们门外的。”
他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边换鞋子边交代，“在结果出来前，你和女儿先别出门。我把锥子拿回去叫人看一下上面有没有指纹。”
换好鞋子，打开门，他又回过头来叮嘱道，“我有钥匙，要是有人敲门的话，你先透过猫眼或者问清是谁后再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