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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人心相背

公孙瓒令下,左右亲信立马将陆南团团围住。

赵云大惊,急忙拱手劝道:“主公,情况尚不明朗,岂可这般轻率定罪?”

公孙瓒冷哼一声,道:“还不明朗?单经已中伏败回,明显是鞠义诈退诱我出击,此贼人定是与鞠义串通好了来诓我,居心何其歹毒,快快与我斩了此贼,撤回易京坚守。”

赵云正要再劝,陆南却面若寒霜,冷冷的说道:“大好战机放在眼前,将军却欲杀我而后快,是何道理?”

“战机?本将听你之言才出兵追击,如今已经确定此乃鞠义之计,汝还敢狡辩。”公孙瓒怒道。

陆南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鞠义撤兵,岂能不留后手以防追兵?如今单将军中伏兵败,我料鞠义见追兵已退,定然会收回伏兵全速赶路,将军何不再追,此去定大获全胜。”

“主公,陆南之言甚是,将军万不可就此退兵,今日若不能重伤袁军,待袁军补充完毕势必再来,到那时主公危矣。”赵云再次进劝。

公孙瓒面色稍缓,凝视着陆南沉声问道:“若此去再败该当如何?”

“此去若不能胜,不需将军动手,我自斩项上人头。”陆南声如洪钟铿锵有力。

公孙瓒终于下定决心,令单经整顿残兵与其合兵一处,带兵再次追击。

……

鞠义策马立于易河渡口,忧郁的望着袁军徐徐渡河撤离,他曾在袁绍面前夸下海口,定要灭杀公孙瓒,如今一年有余,无功而返不说,最后半个多月的强攻还损失了两万多军士。

袁绍早已对他久战不利心生不满,否则也不会不发粮草,至使他不得不撤回,他已经能料到袁绍的怒火将有多么的凛冽。

正在他思忖着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袁绍的怒火之时,脚下的大地忽然颤动起来,沉闷的隆隆之声从身后传来。

鞠义猛然回身,眼神中寒光闪烁,作为久战沙场的老将,他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这是大队骑兵才能散发出来的威势。

“敌袭,列阵迎敌。”鞠义大刀直指虚空,高声历吼。

此时袁军已有一半渡过易河,剩下的袁军都在河边焦急等待,离乡一年有余,他们归心似箭。

骤然而至的敌袭让他们惊慌失措,此时兵无战心,离河岸较近的袁兵甚至争抢着上船,有大量的袁兵被挤落河中,瞬间便被翻涌的河水淹没,岸边霎时间乱作一团。

鞠义大怒,策马在岸边来回奔走喝止,直到他亲手斩杀十数名退缩的军士之后,才渐渐稳住阵势。

恐慌的军士们迫于鞠义之威,不得不强行按耐住归乡之心,鼓起勇气开始列阵。

然而经过这一番耽搁已然来不及了,未等他们列出阵势,公孙瓒已率大军杀至。

“杀~~~~”

公孙瓒一马当先,手舞长枪,赤红着双眼历叫着冲向不知所措的袁军。

赵云陆南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冲进袁军,如狼入羊群,势不可挡。

顶在最前方的袁军被气势如虹的骑兵一冲而散,迎接他们的是无数把明晃晃的斩马刀。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戮,一方归乡心切兵无战心,一方来势凶猛气势如虹,此消彼长之下,饶是袁军人多,也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前有追兵屠戮,后有易河断路,无数袁军绝望的嘶吼,原本寂静的易河之畔,一时间哀嚎遍野。

鞠义双眸赤红,本以为已伏击了公孙瓒追兵,故而下令全速撤退,谁曾想公孙瓒竟领着大队骑兵再次杀来,毫无准备的袁军成了待宰羔羊,而这一切,他这位主将难辞其咎。

经此惨败,他更加无法向袁绍交代,说不定还有杀身之祸。

鞠义大吼一声,就要上前拼命,却被身边亲兵连拉带拽强行带上了船。

望着岸边被公孙瓒大军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袁军,鞠义急火攻心,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昏厥了过去。

屠杀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岸边尸骨堆积如山,再无一个可以喘气的袁兵方才停止。

此一战,公孙军斩杀袁军两万余人,走投无路跳江而死的袁军更是不计其数。

公孙瓒立于易河之畔,此时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与袁绍交战数年,从未有过如此大捷,今日可谓一雪前耻。

“多亏从之进言,才有此次大胜,待回易京,本将定重赏于你。”公孙瓒大笑道。

以为中计便迁怒于人,欲杀陆南,而大胜之后,却立马和颜欢色,将之前之事忘的一干二净。

公孙瓒的性情可以说是毫无心机,喜怒露于色,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若为朋友,此类人很受人欢迎,但身为君主这却成了他最大的短板。

陆南微微一笑,对此他并不在意,拱手道:“将军,何不趁此时机收复幽州各郡。”

公孙瓒笑着摆手道:“袁绍此败定贼心不死,势必会整兵再来,岂可轻易分兵让他有机可乘,本将自有良计对付他。”

陆南眯着眼思忖片刻,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该尽的力他已经尽了,没必要再自找麻烦。

公孙瓒令军士收缴袁军辎重,便带兵退回易京。

易河大胜,危机解除,公孙瓒志得意满,日渐沉迷酒色。

公孙瓒令军士在易河之畔挖十余重战壕,又在战壕内堆筑高达五六丈的土丘,丘上又筑有营垒,战壕中央的土丘最高,达十余丈,公孙瓒自居其中,囤积粮谷三百万斛于内,以铁为门,斥去左右,令男人七岁以上不得进入,只与妻妾住在里面,每日与妻妾饮酒作乐,不问军事。

莫说是赵云陆南,连关靖这个谄媚小人现在想见一面公孙瓒都难。

陆南长叹一声,知公孙瓒败局已定,若非说不动赵云,他早已离去。

周仓已经返回,将幽州境内所有城池守卫情况摸的一清二楚报于陆南。

陆南沉思数日,已来幽州半年有余,公孙瓒又自取灭亡之道,此地不易久留,他可不想为公孙瓒这么个昏晕的饭桶陪葬。

如今公孙瓒暂时打退了袁绍,又不敢去收复幽州,袁绍在幽州所留兵马不多,且大部队被公孙瓒拦截在易河之外,故而幽州现在是相当空虚。

按史书记载,公孙瓒尚能拦截袁绍两年,这段时间足够陆南趁势而起,此乃天赐良久,他必须得抓住。

理清楚思路,陆南便去寻找赵云准备做最后一搏,无论能否说动赵云,他都得离开了。

而此时赵云面带怒气独坐堂中喝着闷酒。

“师兄何故如此?”陆南问道。

“唉。”赵云叹息一声,悻悻开口,“主公近来行事越发糊涂,只怕大祸将至。”

赵云为陆南也添上了一盏酒,接着说道:“昨日单经将军巡视易京诸县,结果被潜伏而来的袁军包围,故而派人前来求救,你猜主公如何作答?”

陆南微微摇头,赵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而后狠狠的砸在案几之上,沉声道:“主公竟说,若发救兵,以后众人都会只等救兵而不肯力战,不去救他们,在他之后被围困的将士就会奋力死战。故而未发一兵一卒,至使单经将军与一千军士全军覆没。”

“简直荒唐。”陆南怒道,当下不再犹豫,对赵云说道,“公孙瓒每日只顾与妻妾享乐,全然不顾将士性命,此等昏晕之徒,怎配师兄辅佐。”

见赵云沉默不语,陆南接着说道:“我欲就此离去,另寻出路,师兄可愿与我同行?”

赵云不置可否,连连饮酒,良久才道:“这两日间有数位旧臣弃官而去,眼下主公已是人心相背,子龙安忍落井下石,就此离去?”

说着话,赵云竟然不经意间红了双眸,声音渐渐有些梗塞。

陆南见状,心中长叹一声,他知道公孙瓒不亡,赵云是不会离开的。

“既如此,师兄保重,从之就此告别。”陆南起身行礼。

赵云亦起身行礼,俊朗的双眸早已泪水长流,哽咽道:“恕子龙不能遵从师命,若有朝一日,公孙将军真的兵败,子龙定来相投。”

陆南心中大喜,之前赵云还在犹豫是投刘备还是遵从师命辅佐他,看此情形,赵云已经有了决断。

虽然此刻赵云不能与他同行,只能靠他自己去拼搏,但赵云相投只是早晚问题,因为他知道赵云不会食言,对这一结果他已经无比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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