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南部的刘家湾,一个初冬的清晨,天刚刚放亮,天空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但因为天气还不是很冷,所以,许许多多的雪花刚刚触碰到地面就瞬间融化浸入了地面。
而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着,渐渐地,树的叶有了些积雪,各家院子里各色植物上也有了些积雪。
而在这个时候,身着素衣的刘青推开了房门,见天空下起了雪,嘴角微扬地他又把门合上了。
刘青走到床边,轻轻地推了推一个依旧还在熟睡的小人儿,轻声呼道:“圣儿,圣儿。”
床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慢慢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刘青。
“下雪了哦。”刘青微笑着轻声说道。
“下雪啦?!”听罢的小人儿快速地揉了揉眼,惊喜地睁着大眼睛看向刘青:“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刘青继续笑着说道:“你要不要起来看雪啊?”
“要的!要的!”小人儿一脚踢开了被子,就要下床穿鞋。
“唉!先穿衣服!”刘青赶紧按住小人儿,笑着道:“雪还很大,还会下很久,别急,先穿好衣服。”
说罢,就将床头的一顶厚厚的貂皮帽给小人儿扣上,然后帮他穿上了衣服。
转眼,刘青从草原已经回来了三年了,三年,也让刘青从一个少年,到了及冠的年纪,这三年里,刘青的生活除了读书,就是照顾这个名为蔚璞圣的孩子。
蔚璞圣,自然就是蔚夫子当初怀中那个婴孩,那一年,当一行人回到村里,蔚夫子独自抱着怀中的刘青走到房子里,不一会儿,刘青红着眼推开门,从老道人手中接过婴孩后重新回到了房中,又过了会儿,房中就传来了刘青的琴声。
曲名《送别长亭》。
而随着琴声一起,门外的老道人突然就身体一颤,随后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不曾回头。
过了会儿,琴声落下,急匆匆赶来的王素只接到了刘青递给他的一封信,看过信的王素朝着屋内深深一礼,随后也转身离开。
而刘青,则是看向一旁的爹爹,平静地和爹爹一起安排起了蔚夫子最后的事宜。
而最终,刘钢力排众议,按照刘青的意愿将蔚夫子安葬在了其爷爷刘茂的坟旁:囚英山的山顶下五分之一处。
时间匆匆而过,三年的时间里,刘青没有练琴,也不再练刀,只是一心一意地读着书,照顾着蔚夫子留下的这个孩子。
“好了,去吧去吧!”刘青把蔚璞圣抱下床,弯下腰叮嘱道:“不要把雪装进口袋哦,融化了把衣服弄湿,会生病的哦。”
对于蔚夫子留下的这个孩子来说,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到雪,毕竟,南国的冬天,并不是每一个冬天,都会下雪的。
“嗯!”蔚璞圣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就朝着门口跑去。
刘青站了起来,随后就听到了蔚璞圣“哇!”的惊呼。刘青浅浅一笑,随后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收拾起了桌上的书籍,今天是他为夫子守孝的最后一天,也是他攻读考试书籍的最后一天。
明天,他一家就会启程前往京城,去参加明年春天的春试。
而今天,他想去山上看看夫子和爷爷,刘青将书籍整理好后,就放进了一旁的玉带里。
刘青轻抚过这条玉腰带,明天开始,他就会系上这条腰带,前往京城了,这条玉腰带,是蔚夫子从身上解下,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也是一件可以储物的灵宝,玉腰带里面空间很大,不过在这空间里,刘青只看见了‘几本书’,和一些银票,书不是很多,应该只够刘青个几百年;不是很多,应该也只够刘青几代人花的……
收拾好,刘青走出门,天上依然大雪纷飞,而蔚璞圣正在院子里的一处收集着堆积下来的雪,在他的脚下,已经有一个较大的雪球了。
“想堆雪人吗?”刘青心底想着这些雪可不够,随即向他招呼道:“圣儿,我要去山上一趟。”
“哦!”蔚璞圣转过身来,点头道:“好!”
“嗯。”刘青挥了挥手,随后就离开了院子。
囚英山上,与村里不同,山上的雪已经累积了很深了,刘青一深一浅地踩在雪上,上山的路已经被大雪掩盖,不过对于刘青来说并不是很么难事,这条路在刘青的记忆里,就是一条回家的路,试问回家的路,谁会不记得呢,哪怕大雪掩盖。
走到坟前,刘青将两人墓碑上的雪抹去,随后在坟前跪了下来。
“爷爷,夫子,明天,我和爹爹还有璞圣,就要前往京城了。”
“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今天再来看看你们。”
“爷爷,这一次去京城,我是去参加京城的春试的,托您的余荫,我省去了一些考试可以直接参加殿试,这一次去,我想还好,考上应该不难。”
“夫子,璞圣已经三岁了,身体很健康,也很开朗,与我小时候有些像,不过他好像比我要聪明好多,诗词歌赋过目不忘,数术天文一点就通,虽然他现在还小,我也只是偶尔教了他一些简单的诗词和数术,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和爹爹这点墨水,恐怕教不了他多久。”
“爷爷,夫子,我……”
——
而就在刘青和两位老人倾诉着一些心里话的时候,在晋国的京都建康,一个私塾在一条普普通通的民巷悄然准备开业,一个儒衫老者站在门口,微笑对着众人做了个揖,随后说道:“各位家中若有适龄儿童,尽可送往我这来读书,束脩不贵,质量保证。”
“敢问这位夫子,您可有什么功名?”围观的众人中,一个衣着殷实的中年妇人问道。
老者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妇人的意思,于是笑道:“参加殿试,不过最后不曾录取。”
妇人随即转身离去,嘴中还碎碎念道:“连进士都不是,也好意思在京城开私塾?这年头,钱这么好赚吗?”
随着妇人的话语,围观的众人中不少人都离开了。
见状,老者也不恼,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而留下的众人中,一个体型壮实,身体偏胖的年轻汉子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朝着老者抱拳问道:“这位夫子,您这里收的学生,可问出身?”
“不问出身。”老者摇了摇头,随后目光扫过留下的众人,多是一些衣着朴素的居民,微笑着说道:“我这里收的学生,只收束脩,其余一论不看。不过,如若学生实在顽劣,不听教诲,那我也会遣回,而且束脩不退。”
话音一落,就又有一个中年的妇人小心地问道:“那这位夫子,您要收多少的束脩啊?”
老者微微一笑:“不多,十条腊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