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来越大。
目光所及,铺天盖地的白色映的这个夜晚恍如白日一般。
苏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钟楼的,她机械地踏在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雪上,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咔哧咔哧”雪层被踩下的清脆声,显得这个雪夜尤为寂静。
雪花顺着北风大片大片地往脸上扑,没多一会儿睫毛上都挂了雪,脸上融化的雪变成水,被风一吹,钻心地冷。
因为这糟糕的天气,路上已经没几个人影了,整个校园显得空荡荡的。
下了钟楼,她没有径直回到小树林,而是往东拐进了一条小路,就这么无意识地走着,一直走。
夜晚的教学楼上灯光点点,很安静。
看着楼上那透过窗户亮起的一盏盏灯光,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正在那里埋头苦读的莘莘学子。
她淡淡一笑,好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未知,能够拼尽全力,义无反顾。可怎么现在的自己反倒一味地往后缩呢?
想着她轻轻摇头,有些苦笑,可能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成熟就意味着会权衡,会规划,理性超越感性,把不抱希望的,期望渺小的事情在自己的人生清单上划去。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直走着,苏和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在这茫茫大雪中,她好像失去了方向一样,尽管这是她曾经熟悉的校园。
直到大衣兜里的手机铃声才拉回她无措的思绪。
她拿出手机,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手机那端的高阳仲厦焦急的声音像细密的雨滴一样向她砸了过来:“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苏和看了看周围,虽然被大雪密密地覆盖了一层,可周围的建筑物还依稀可辨。
“我在体育场。”想了想,她接着有道,“你对这里不熟,还是我过去找你吧,你还在小树林么?”
苏和说完只听见手机那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才又听见他的声音,无奈中带着认命,自嘲的意味:“苏和,我说在这里等你,便会一直等你。”
她听着心里不由得一慌,急忙抬手看了看时间,十点十分。
她急于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便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跟我也用不着说对不起。那现在就在体育场呆着别动,等我过去找你。”
苏和听着他略带命令式的口吻,嘴角微微一弯,脚下便真的停下不走了。她回身看了看来路上的那一串清晰的脚印,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显得孤单寥落。
她心里轻轻沮丧着,要是狐狸不是狐狸,是跟她一样的人该有多好。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苏和就被自己给下了一跳。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想到一会儿就要到这儿的高阳,怎么可能呢?她跟郎铮不可能,跟他就更不可能了。
体育场没有什么遮挡物,广阔的一览无余,北风一吹,地上的大片的白雪被风卷起,大有铺天盖地之势。苏和这下才觉得浑身都被冻透了,大衣上的不少雪化了,身上的衣服变得又湿又重。
正打算要在这里小跑一跑,驱驱身上的寒气。结果就听见了身后来人,雪层被踩的清脆声。
还没等她回身,一件大衣就披在了她身上,高阳仲厦伸手扫了一下她头发上落的雪花,接着苏和整个人连带那件大衣都被他揽到了怀里,抱得严严实实的。
没等她挣扎,头顶上就传来他的声音:“别动,你要是不想明天得重感冒,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跟我回酒店。”
声音清冷,带着些微微的怒气,却又被他隐忍克制。
他正在气头上,苏和不敢撸虎须,何况让他在小树林里白白等了那么久,她也心有愧疚,眼下便只得装乖了。
房间定在海边的城市假日酒店,离青大不远,走到学校东门,高阳招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就一块儿上了车。
与外面大雪天的寂寥不同的是,假日酒店早已人满为患。不过还好高阳是VIP客户,可以优先处理,一进酒店大厅,客房经理便陪同他们去了顶层的套房。
“你订一间房?”苏和一进房间就问道。
“确切地来说,是套房。我住那个房间,你现拿吹风机吹一吹,我去给你放热水。”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吹风机,指了指她有些泛潮的头发,将吹风机塞到她手里后,高阳就径直进了另一侧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