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故不像是赵玖儿那样整天都喜欢四处跑，他这人安分，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笔墨阁之中。所以春草过来找他，十分容易便找到了。
而事情最终也如同赵玖儿所料想的一般，对于“三千张”的这个要求，方故是言辞恳切坚定，直接就说着，“绝对不可能！”
于是，春草顺势和他说道，“这事儿还有的商量。”
方故则是言辞之中十分坚决，直接朝着春草便道，“你去找许夫人来，我亲自同她说！”
他原本的意思，大约是想要亲自和赵玖儿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然而在赵玖儿看来，这就像是一个给了她说服方故的机会一般。
于是，赵玖儿听着春草回过来的言语之后，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不开心的神色，反而是眉开眼笑的，就差没拽着春草便蹦跶着过去，嘴上说着，“我们去赴约”了。
料想，如果她当真是如此过去，那么估计方故会被气出个好歹的。
赵玖儿心下有这个念头，然而却无法实施，最终，只能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等着清风回来做保镖，之后来不及问他有关于情报的事儿，便从酒楼中吊儿郎当的出来去笔墨阁。
这给清风也狠狠噎了一下，直接朝着赵玖儿就问道，“夫人，你这既然不急……为何偏偏要我火急火燎的去要情报？？”
合着赵玖儿可是不知道，这会儿时候尚且算早的，而且陈老竟是个有起床气的性子，清风这么一去，直接被老人家好一通刁难。
对此，赵玖儿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折扇，微微扇了一下，好一副大家公子的做派。
“清风，你不懂。”她口中话语说得是语重心长。
清风不禁气结，他哪里不懂？
赵玖儿似乎是看出了清风的疑惑，目光真诚的望了他一眼，接着口中说道，“你不懂赚钱的艰难，与快乐。”
情报的事儿再怎么重要，耽误的也就是日后的赚钱。
可是方故笔墨阁那儿，可正是不多日便能收回来的白花花的银子正等着呢！
赵玖儿心下不禁荡漾起来，说完这话，整个人步履轻快，甚至走路的速度都快上了许多。
清风被她说了个稀里糊涂，当下也根本不想要再问，索性就任劳任怨的跟在赵玖儿身边儿暗处，当个一言不发的乖巧保镖。
好歹赵玖儿还知道等着他回来再出酒楼呢？这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可不是吗？
这边儿清风是苦中作乐，而那边儿赵玖儿心里头想着春草带回来的消息，心说的便是这方故，果然不是个生意人。
字字句句都是拒绝，但是字字句句之间，都让赵玖儿觉得有机可乘。
赵玖儿觉得，这次过去，估摸着好歹能弄回来两千张。
啧啧，复写纸这玩意儿，别人不知道，可是赵玖儿是知道的。如果是能够批量生产尚且还好，若是像她之前那般几十张几十张的做一次，实在是十分耗费时间。
这会儿倒好了，有人专门给她做，做完还能够低价购买，真是妙极啊妙极。
笔墨阁离酒楼本来就不远，也就是两条街的距离。只是不多时的功夫，赵玖儿就已经到了笔墨阁门前儿，到了门口儿，赵玖儿也是丝毫不见外，直接便走进去上楼。
笔墨阁的小厮大多认识她，也不阻拦。只是有机灵的，便赶在赵玖儿之前跑上去，好告诉他们家方老板一声。
于是，等着赵玖儿上到三楼，眼中所见着的，便是一个面色颇为严肃认真的方故。
赵玖儿看着他，不禁是一笑。
“方老板，平日里不还是好好地？怎么这会儿见着我，却好像是跟见着了多年的敌人一般？”
方故被她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可能确实是有些失态了，当下不禁一声苦笑。
“许夫人，不是我怕你什么，只不过你倒是好，当时忽悠我与你答应了这个条件，结果这次倒好，直接让你家春草姑娘过来，一口气便是要三千张复写纸。”他一边儿摇头一边儿无奈的说着，“许夫人，你可知道，这第一批复写纸出来，一共才有多少张吗？”
赵玖儿心里头觉得好笑，可是面上却不能显露，而是回应着方故的话，“方老板，这话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当时要你答应这事儿，怎么能说是忽悠？白纸黑字写着，当事人也都还在，你若是非得这么说，要不要叫当事人聚起来说说？”
赵玖儿牙尖嘴利，方故自认不是她的对手，索性也是直接讨饶，想要将话直接说开了。
他脸色有些发苦，好茶直接给赵玖儿端上来倒了一杯，接着才问，“行了行了，许夫人，论说话说的明白，我一个读书人，自认是说不过你。不过许夫人你既然过来了，想必也不是闲着没事儿就为了和方某扯皮，定然是心里头有所计较。”
“这样，你我且都将话说的敞亮明白，如何？”
赵玖儿等的就是他这么一句话，听了这话之后连忙开口，“妥嘞！既然方先生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那我自然是不如从命！”
方故原本以为赵玖儿要和他好一番掰扯之后才同意，心里头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结果却不成想，赵玖儿如此之轻松的就应承下来，反而让方故有些心慌，心说是否又着了赵玖儿的道了？
赵玖儿则是瞅着方故这般模样，直接“噗嗤”一笑，“方老板，你可不要把我当成什么豺狼虎豹，相处了这么久，我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人，难不成你还不知道？”
针对特定的事儿，素来只求利益最大化，至于其余的，赵玖儿还从来不去做。
方故点点头，这才重新镇定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话，接着便朝着赵玖儿开口道，“许夫人，你先前一张口便要三千张，我们是绝对无法答应的。因为旁的不说，仅仅从这次生产的数量来看，三千张，就不是我们所能接受的。”
赵玖儿却也敞亮直接问道，“敢问这次官家生产了多少？”
方故看她一眼，眉宇间稍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咬咬牙，接着便朝着赵玖儿开口道，“不瞒许夫人，这次官家生产复写纸，虽说晓得销量应当十分不错，但总体数量也不是十分多。总共，只有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赵玖儿挑挑眉头，“八千张？”
“正是。”方故点头，“而许夫人开口便要三千张，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倒确实。”赵玖儿也自顾自念叨一句。
她先前张口便要三千张，还以为官家生产数量怎么说也有个两万张左右，结果却没想到，仅仅只有这么点儿。
不过即便如此，赵玖儿也暗下决心，心说一定不能要的太少。否则她自个儿的计划，就又要拖延。
赵玖儿心里头琢磨琢磨，最终，面对着方故，却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一般，委委屈屈勉强开口道，“那……两千张？”
方故看着赵玖儿的神情那么纠结，还以为她让步了多少，这会儿听着赵玖儿的话，不禁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来。
“许夫人，你这也……”他话说到一半，终究觉得还是有些无话可说，只能狠狠摆手，“不行，不行！两千张也还是太多，一口气要去了四分之一，许夫人你实在是过分的紧！”
赵玖儿面色颇为无辜，“难道这还怪我不成了？可谁能想到官家费尽心力从我这儿要走的东西，最终却是这么不在乎，仅仅就制作了这么一些。而我一口气便直接压下去了三分之一，难不成方老板觉得还是不够？”
方故被她几句话噎的几乎喘不过来气儿，可是最终却只好颇带着点儿认命的感觉叹了口气，接着试图和赵玖儿讲道理。
“许夫人，你看看，官家一共就这么些，而这仅仅才是第一批而已。你就不能再等等，这次先少一些，下次再补齐不成吗？”
赵玖儿只是摇头，“自然不成，下次做出来，我还是要的。”
方故无奈，“那便是这次答应了许夫人，下次却也肯定不能了！要不然，许夫人次次拿走四分之一，官家也是要面子的。”
赵玖儿却朝着他摆摆手，“非也，非也。你这话说得确实不对，我要的数量，可不是按照什么“四分之一”来作数的。仅仅是两千张而已，官家做的少了，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儿，方故险些哑口无言。
可是当时的条款确实是在几个人见证下正大光明签下来的，便是方故这会儿成心想要耍赖都是不成。他只好默默叹了口气，心说这次估计只能按照赵玖儿的想法去走了。
不过临了临了，方故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在敲定之前朝着赵玖儿小心开口问道，“许夫人，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吧，下次也只要两千张，是不是？”
赵玖儿撇他一眼，“方老板，真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做起事儿来，怎么比我一女子还要婆婆妈妈不自在？”
方故苦笑，“我这也不是为自个儿办事儿，当然要谨慎些。”
赵玖儿撇撇嘴，却也干脆的甩了甩袖子，“就是这么个事儿，你只管记着告诉官家带出来我的份儿就行了。每次至多三千张，我绝不多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