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诺知道自己担心贺以臻,他的朋友同样很揪心,强忍着心里的悲伤,放开了他的大手,往门外走去。
武越和官浩、杰克脸色沉重的望着她,她朝着武越点点头。
武越也点点头,换上无菌衣。
夏诺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武越好像比之前清减了许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要知道真相。”夏诺满脸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看着官浩和杰克。
她直觉这次的车祸有隐情,并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
官浩和杰克对望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夏诺看到了他俩的“眉来眼去”,立刻截断他们的后路。
“你都知道些什么?”官浩叹口气,颀长的身体靠着医院的白墙,眼神阴郁。
夏诺想了想,缓缓说道:“之前以臻莫名其妙出现在宾馆,浑身浴血,是我救了他,之后我和以又臻结婚,他却没提过带我去见公婆。”
“然后,我们去吃杀猪菜那天晚上,遭遇不明人士袭击。”夏诺看向杰克,继续说道:“以臻带我去了他从小生活过的别墅,告诉我她的亲生母亲活活被烧死。”
夏诺不需要再说什么,太多的疑点都说明贺以臻隐瞒了许多事情。
“我一直没问过他,不代表我心里不知道事情有异。”夏诺定定的看着两人,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是贺以臻的妻子,他却始终有所隐瞒,她心里不见得好受。不问,不闹,只是不想他为难。
官浩和杰克同时叹口气,欲言又止。
以臻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妻子,实在是他的福气。只是,他们应该罔顾以臻的意愿,告诉夏诺事情的真相吗?
“还不说吗?”夏诺眼睛里蒙上一层泪雾:“我是他的妻子,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不想告诉我事实,但是以臻已经这样了,你们到底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们是希望以臻亲口告诉你。”官浩看着她,慢慢的说道:“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理由。”
“以臻怀疑他母亲的死,是周琴下的手。”杰克插嘴道。
“杰克……”官浩试图阻止。
夏诺低喊一声:“让他说……”
丈夫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她却连到底是谁下的黑手都不知道,这种无助又惶恐的感觉折磨着她。
如果……
如果以臻再也醒不过来……
她该怎么办……
她的心就像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着,疼得她难以忍受。
“你也知道贺家的内部斗争,叔叔不是叔叔,兄弟不是兄弟,夫妻不是夫妻,那已经是一个混乱的染缸,每个浸在其中的人都会沾染上不同的颜色,没有一个人可以干净的离开……”官浩放弃了隐瞒:“以臻明知道浑水难趟,但是杀母之仇不得不报,他还是下了水……”
“贺以晟被收押,以臻又正式坐上贺氏集团总裁的宝座,恐怕周琴那帮人按捺不住了……”杰克补充道:“我在警局的朋友告诉我,肇事的司机是个臭无赖,欠了许多卡债,被银行追着还债,有邻居证明他之前有自杀逃债的倾向,可是这几天他的卡债却突然还清了……”
他的未尽之语令夏诺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这真的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
为了一个贺以臻,他们竟然丧心病狂买通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制造了一起连环车祸,造成五人死亡,十几人受伤。
在利益面前,人性竟恶毒至此!
夏诺无声的啜泣着,为贺以臻,为那些无辜的亡魂。
杰克的手放在夏诺的肩膀,轻轻的拍抚着:“别哭,以臻会好起来的。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吉人自有天相’吗,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武越已经缓步走了出来,医院的灯光惨白,他的脸色也仿佛融入了灯光中,透着一抹苍白。
官浩担忧的看着他,武越轻轻的摇了摇头。
夏诺看着他们,只觉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一个贺以臻已经看不透,他的这些朋友也仿佛都怀揣着巨大的秘密。
官浩默默的换上了无菌衣,往病房里走去。
夜色更黑,微风起,走廊里静的出奇,谁也没再说话。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压抑得人呼吸不畅。
“你去睡吧。”杰克担忧的看着夏诺。
她瑟缩在长椅上,泪痕初干,透着一抹楚楚可怜,又暗藏着几许坚韧。
“我等着以臻醒来。”夏诺拒绝了他的好意。
没人再说话,又是一片沉寂。
这一夜,几个人全都没有睡觉。一间病房,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一面生,一面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