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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宋朝:南洋与中国贸易的大兴盛 (2)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一世无法企及的美丽,生命总是在遗憾里郁郁而终。当一个人被一股强烈的信念所包裹后,在面对艰险、面对死亡之时,他毅然决然地昂首挺胸,迎着腥风血雨,迎着疾风怒吼,将生命的壮丽抒发到极致。这种尊贵是从人性深处,从一个人的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天地都为之震颤。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篇是来自民族英雄文天祥的诗,诗篇中有哀叹,更显示了文天祥孤傲尊贵的本性。文天祥也有着一世无法企及的风采,在国破家亡的形势下,堂堂七尺男儿看着祖国沦陷,他只有男儿的泪,与一腔滚烫的血,而日落西山,仅凭一人之力难复中原。

我们都记得民族英雄文天祥,其实在南宋末年有一大批的爱国志士,他们带着一腔报国热血默默奋斗。有的留下名字:岳飞、韩世忠、张浚、刘锜、陆秀夫、张世杰……还有一批没有留下名字的爱国志士,他们同样有着坚定的信念,他们倾家荡产维护国家,维护民族尊严。卓谋就是其中一位,他们当年是跟随文天祥抗金的将士,卓谋的族人因为全力抗金,已被元兵灭族,最后的幸存者均已改名换姓流落他方。

据史书记载,当元兵征服中国南方后,对于反抗者进行了残酷的镇压。此外,更使用了惨无人道的屠城、灭族手段。曾经叱咤风云的帝国因为几只蛀虫而落到如此下场,整个民族更是飘零无所依。曾经不可一世的华夏民族正在遭受轮回的酷刑,而华夏民族的子民在面对屠刀、枷锁时,则是以一种不屈的姿态狂笑得势者。曾经华夏民族得势之时一直在维护和平,而当他人得势,杀虐便进一步扩展。

中华民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他们不好勇善斗,但在面对压迫之时他们绝对会不惜一切奋起反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的这一句诗是整个华夏民族的写照,千古不变的正气在每个华夏子民的心中流淌。伶仃洋与南洋相近,相信南洋也记住了这伟大的声音,伟大的宣誓。文天祥一名文人,却带着如此磅礴的气势,只因为他的身体中流淌着华夏民族的血。

南宋祥兴二年(公元1279年),当时的南宋进入了苟延残喘阶段,陆秀夫壮士抱着幼小的宋帝在崖山投崖坠海而死。一批将士也随之跟着投海,他们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国家与民族的尊严。

曾经跟随文天祥抗元的军民,单是卓谋的族人就有八百多壮士,后来文天祥被抓,几经征战后,抗元势力中的卓姓壮士仅剩卓谋一人。很难想象当时卓谋在想什么,——国家覆灭了,家族被灭了,文天祥也被抓了。这时候的卓谋到底是感觉到了生命的珍贵,还是在内心进一步地对敌人仇恨?

经过华夏民族文化洗涤的子民,是不会为求生存而卑躬屈膝的。中国几千年的文明与传统滋养了他们,——华夏子民生来就是尊贵的。其实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没有高贵与低贱之分,这也是人类文明在渐渐地发展中,使奴隶彻底成为历史名词。中国奴隶制早在二千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中国人思想深处的尊贵来源于民族文化。一个有素质的民族,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

在南宋覆灭后,当时可谓大局已定,卓谋和一小部分抗元势力在南洋漂泊着。当时一群人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前人亡了,在世之人需要一个归宿。他们聚集在一起沉默着,这些人在战场上曾经都是勇士,都是刀下不服输的好汉,但是在此时却只有沉默和泪水。

当一群男人聚集在一起默默流泪的时候,不用眼睛去看,也能给以心灵强烈的震撼。

国家亡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现在如果再与元兵对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的势力在这时候去进行复仇,只会有辱民族。虽然他们在战争中可以站着死去,但是让生命那样不理智的消亡,也会显示出一个民族的不理智。后来卓谋对这些幸存的将士说:“与其背着仇恨做敌人的俘虏,不如漂流海外,慢慢地发展,待时机成熟再进行复国大业,洗刷民族耻辱。”由此可见卓谋是理智的,体现了男儿血性。

大家听从卓谋的建议,并且推举卓谋为他们的领袖。在他的领导下,大家一起乘船漂泊在南洋之上。回首望着渐行渐远的海岸,停止的泪水再一次咆哮,混着南洋的水漂流世界各地。壮丽的山河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乡,曾经的欢笑都已搁浅在记忆的荒漠之上,只有凄厉的风暴撕开皮肉,让心灵在苦涩中波动。此时哪怕流进一生的泪水也无法洗刷那种大痛。手中的坚硬的钢刀也随之而泣,钢刀渴饮了一辈子的鲜血,第一次尝到了眼泪的滋味,才明白实实在在的痛苦。

如果钢刀也是生命,那么一生残暴血腥的它,现在能了解到生命的痛。它以自己的锋利,以自己的残酷帮助行凶者夺取天下,而它却很少尝到失去家乡者的眼泪。如果钢刀能发出声音,那么它现在一定是悲鸣的。

当卓谋一行人乘船到达婆罗洲(今天的印尼西加里曼丹)北岸时,有一名当地居民的首领带领众人想掠夺卓谋一行人的钱财。卓谋率领众人奋战,最终取得了胜利,他们还生擒了这名首领,其他人也都降服了。卓谋没有杀这名首领,还将他放了回去。首领感恩戴德,划出部分土地给卓谋营建房舍。

此时的卓谋依然保持着华夏民族的文化在异地行事,“以德服人”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其实卓谋这样做,对于整个大局是有利的,如果卓谋因一时之怒而杀了对方首领,当地人必定会奋起反抗。原本就是逃亡的他们,又会在逼迫下再次逃亡。而放回首领的结果,则是一举两得,既保住了自己的财物,又能使对方感恩,而且拥有了居住地。

在婆罗洲这块土地上,有很多海盗,常常出没劫掠当地人财物,卓谋听闻后便率众筑起堡垒,与当地人一起抵御海盗,后来将这里的贼患平息了,当地人过上太平日子。卓谋的名声更大了。

卓谋带着信念在婆罗洲上生存着,他至死都没有完成大愿,每每在向一个方向遥望的时候,他都会泪流而下。对着那个方向三叩九拜,那个方向便成为他永远的痛。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人,都有一个眷恋的方向吧!每当听起它的名字,心灵就会随之颤抖。虽然历史的更替无人能改变,虽然这是伴着眼泪的历史进步……

###·不一样的姿态——蕃客回回蒲寿庚

站在中国广东,望着巨浪滔天的南洋,手中紧握的历史显得颇为沉重。千年万年的岁月,千代万代的人类,还有那数不清的感人故事,却不及南洋此时流动的水。此时忽然想起大文豪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一股悲怆犹如南洋的巨浪倾袭心头,一种没有由来的痛仿佛要将人类的灵魂吞没,迷离的眼睛中再也没有繁华与荒凉,只有赤裸裸的生与死。

历史是生与死的产物,它又代表着死亡。这个世界,凡是与死亡有关的东西都显得沉重,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历史。依然处于动态的我们努力创造着,动态代表着生命的悸动,代表着力量的喷薄。

如果南洋也是一个生命体,它那无法计算的年岁,和它心灵的沧桑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啊。南洋见证了太多的繁华与荒凉,见证了太多的生与死,在南洋的背后又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灵,它是否已经疲倦,亦或是渴望死亡体验?

还有天际那轮明月,犹如天眼一般默默地注视着人间。它们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潮起,看潮落,看世间沧海变桑田。人们常说世事变迁,人一生会经历许多的起落,十年一轮回。但是南洋沿岸却记录了这样一位人物,他一生显赫,并且终生都有着享用不尽的财富。他叫蒲寿庚,是宋元时期著名的穆斯林海商。

蒲寿庚的先辈是在十世纪前定居占城(今天的越南)、西域(今天的阿拉伯)商人,在十一世纪的时候移居到广州,经营海上贸易。南宋中后期,泉州港日益繁盛,于是蒲寿庚的父亲蒲开宗便将家搬到泉州。蒲开宗去世后,蒲寿庚便继承了父亲的产业,当时家境已经中落,生活并不丰裕。在蒲寿庚接手后,经过精心打理,很快振兴,并且走向鼎盛。

南宋末年,泉州海盗猖獗,政府腐败,官兵对海盗也无能为力。蒲寿庚为了保护家族的利益,他凭借自己在海上强大的势力,帮助官兵一起击退了海盗。蒲寿庚因击退海盗有功,朝廷授以他福建安抚使兼沿海都置制使的职务。这时候的蒲寿庚统领海防,权力很大,他从最初的商人摇身一变走上了政治家的道路。

蒲寿庚一半是朝廷官员,一半是商人,官商合一,通过权利去牟取暴利,大规模地开展香料贸易。现代社会,一般都是不允许官员经商的,政府就是怕这些人拿着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利。但当时的南宋已经奄奄一息,内忧外患,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进行海防。蒲寿庚可谓是合适人选,他在海上有强大的势力,而且是一名商人,更在乎利益。就这样蒲寿庚垄断泉州香料海外贸易近30年,家产巨万。

当时,蒲寿庚究竟有多少海船,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是通过记载得知,景炎元年(1276年),张世杰抢走他的海船就有两千艘。一名商人就有两千多艘的海船,这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两千艘海船已足够组建几十支正规海军了。这两千艘船是被张世杰抢走的,而停在他自己海港的船只还有很多,当时蒲寿庚的势力真是难以想象。

南宋德祐元年(1275年),一度腐败的南宋进入了最后时期,当时的蒲寿庚参与了一起反宋的战争,他这样做也是在宣告自己将脱离宋朝。德祐二年(1276年),元军包围了临安。元军一直都是擅长陆地战斗,缺乏海上战斗经验。他们知道蒲寿庚经常在海上活动,而且有着强大的势力,于是他们派人前去拉拢蒲寿庚。在元军攻临安之前找到蒲寿庚,但是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后来临安被攻陷,恭帝投降,南宋已经事实灭亡,只是还有一些南宋的残余势力在挣扎。识时务的蒲寿庚迅速臣服了元朝。

商人毕竟是商人,没有文天祥等人的傲骨。但是不能说蒲寿庚这样做是错的,也许蒲寿庚主观上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政治前程着想,可同时他也保住了泉州港没有在战火中化为灰烬。文天祥也没有错,后人提起他无不称赞。他们为了国家、为了忠义而死,死得其所,悲哉壮哉。如果蒲寿庚举旗反抗,势必会遭到元军屠城,血洗泉州港。忠义是保了,全港人的性命却没了,如果用全城人的命去诠释忠义这两个字,是不是有点太奢侈?

因为战火没有波及到泉州港,元军在占领泉州的第二年就开港,并很快达到了鼎盛。这不能不说是蒲寿庚的一份功劳。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朝代都更换了,但是蒲寿庚却依然担任着重要角色,这同他无法估量的个人能力有着直接关系。元世祖让蒲寿庚担任福建行省中书左丞,与海外各国交往。至元十五年(1278年),元朝与南洋各国通商,南洋各国遣使向元朝进贡。

中国虽然换了领导者,但是她的位置依然没有变,她依然是强盛的,她的文化依然在延续。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中不变的法则,无论是唐朝、宋朝、还是元朝的统治,中国依然是中国,这里的民族依然称之为华夏民族。

历史在进步,朝廷腐败是国家灭亡的前提,主人更替,是国家走向辉煌的前提。一味实行一种统治,国家不管在政治,还是在经济上的程序得不到更新,那么这个国家也会渐渐老去。

在历史上,后人对于蒲寿庚的褒贬不一。当一个人面临忠义与生存的抉择之时,真的很难做出一定选择。其实也不难,当时的南宋朝廷已经腐败不堪,叛变是很正常的。是的,这也不能成为背叛的理由。但是人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不就是希望战乱消失,人类能和平共处的生存吗?忠义一定要用死亡去诠释吗?那么人类文化也就失去了意义。

自古忠义难两全。生命都没了,谈忠义还有意义吗?

无论蒲寿庚的做法是对是错,历史就是这样进行的,最终泉州港也得到了安定繁荣的发展。从结果来看,蒲寿庚的做法是对的。

人类是自由的,人类文明是辅助人类更好地发展,而不是编织成纽带来束缚自己的思想。生命大于一切,有生命才有文明,失去了生命,人类文明也就失去了意义。

放眼南洋,多少船只还在飘零,还在遭受风吹雨打,多少人类文明成为了束缚自己的纽带,多少人类还在沉沦。航母、战舰往来,每一次战争,每一颗炮弹都打在人类的躯体上,伤害的不是别人,是自己。不知道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还能承受多少颗炮弹,当地球覆灭了,所有的争抢是否还有意义?

就像显示权威,维护忠义。当生命覆灭时,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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