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伤心到晕倒的洛烨轩,再想起沈苏芩落寞的身影,突觉得自己错了,她不该与帝君交换,换走沈苏芩。
而,到了那一天,洛老夫人更是后悔不及,她懊悔,痛恨自己赶走沈苏芩的决定,让自己的孩子得不到幸福。
沈苏芩出了洛家别苑,还下着暴雨,她站在府门外,看着噼噼啪啪的大雨,伸出手试试雨有大。
然后,她好似闻到雨中的血腥味,可能是帝都争权多年,被暴雨将沉浮在深处的血味给散了出去。
又跟着,想起洛烨轩那番话,想起他愤怒,期盼的神情,心里满是愧疚与伤感,她,秦夙不是冷清的人,一点点好处便能哄得她开心。她想,如果与洛烨轩再走下去,真的会变心,爱上这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可是没有如果,从现在开始,这世上没了沈苏芩?
往外面瞧了瞧,很奇怪的是,没有见着马车,更别说苏墨玉的人影。
他不是要老夫人休弃她,然后将她金屋藏娇吗?难道,是她太自信了?他是想报复她,要她一无所有吗?想着勾嘴冷笑,可这一笑到尽头无限的苦。看着眼前的雨帘,两侧的路,更不知道自己该选哪条,往哪儿去?
她又像二年前那样,一个人走啊走,无边无际,不知道尽头地走?
“沈苏芩。”在她的脚踏下台阶时,身后传来叫声,扭过头,见着洛惊虹绷着小脸,手头拿着一把伞。
“为什么我哥会休了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哥的事?”跟着便是一顿质问,洛惊虹在乎洛烨轩,所以才会为他出头,那刻,沈苏芩很羡慕,她也希望有个妹妹为她撑腰。
“我不喜欢他。”沈苏芩说得很淡,很忧伤。
洛惊虹没有听到洛烨轩与沈苏芩吵闹的过程,她只是知道洛烨轩休了沈苏芩,然后气得晕倒。
“你!”洛惊虹气道,哥哥有这么不好吗?不过,再想想哥哥好像对她是不怎么好的?一想有些理亏,可再觉得自家哥哥不好,也是自己人。
“我哥多好的人,长得好看,又会哄人,又是侯爷,你凭什么不喜欢?”洛惊虹质问道,她哥就是好色点,可是天下男人哪个不好色?
“是啊,他这么好我为什么不喜欢?”沈苏芩笑着自言道。
说着,她走下台阶,冷意的雨珠砸在头上,青丝一瞬间便浸湿。
“沈苏芩。”后面的洛惊虹见就这样冒雨走出去,连声大喊道,又见沈苏芩不理会,一看空中洒落的大雨,用手一遮冲到沈苏芩面前。
“沈苏芩。”她唤了声,将手中的雨伞递过去。
沈苏芩一愣,看着洛惊虹的油伞,不由地双目里冒出泪珠。
“你想让我被大雨淋出病呀。快拿着呀。”洛惊虹大骂道,然后塞进沈苏芩手中,头也不回地跑进府里。
沈苏芩看着离去的身影,她与洛惊虹相处了二年,明里暗里斗了二年,她虽是骄纵,虽是大小姐的性子,又是嚷着厌恶自己,可没想到,这雪中送炭的人竟是她。
心里对洛府不知道是恨多还是喜欢多?
洛烨轩,洛惊虹,老夫人,这三人以后会淡出她的世界,想及,心难受得阵痛,于是,制止所有的想念,更不愿去想洛烨轩深情悲痛的双眸。
有时候,沈苏芩真觉得自己很绝情!
在沈苏芩走出洛府,走离洛家的地盘,后面的拐弯处走出一人,他撑着伞,眸底被水雾遮挡,却让人感到冷寒。他身后是一地的血,血水被大雨冲洗,散开到四处,整个空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杀了人,可是在他的身上没有见到一丝血迹与血味。
站在那头,看着前面的女子孤零零地越走越远,心底的落寞与悲伤亦是扩散开。他扭头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没有杀光这群人,是留着回去送信他们的主子。谁都不可以伤害他的夙夙!
不管这些人是帝君还是德馨太后的?他们再也带不走他的夙夙!
见人的背影模糊得快要消失,连跨步上前,跟了上去。
此时,大雨落个不停,在静谧的雨天下,嗒嗒嗒地响起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裴没有回身去看来人是谁?是谁也好都不管他的事,他依旧往前走,马车驶过他的身侧,车轮碾过水洼,溅起水花。
马车的蹄声轻下来,车子停住,刚好挡去他的去路。
秦裴本不想理会,可是一声唤声传来,他不由地皱紧眉头,双眸冷冷地深沉下去。
“相公。”马车帘子被掀开,在雨中的女子一双玉手先伸了出来,她很美,是国色天香的容貌,是有着牡丹般国色天姿。
不需婢女扶她,她踏下马车,手撑着粉红的油伞,整个人在雨雾中似那般的高贵,美得遥不可以及,美得如梦。
“相公,你怎在这?”她展颜笑道,温和的笑意将花开得更艳。
秦裴扭头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轻笑,丝毫没有一丝动怒,双目纯净得看不出她的怒火,也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相公,雨很大,一同回去吧。”她又开口说道,然后上去站到秦裴的眼前。
秦裴不得不正视他的妻子,高贵温和,又是绝美。
慕容凝裳,西羽侯的掌上明珠,她不是什么天下双姿色,那是因为她不屑去争。她温柔如水,高贵绝色,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瑕疵,她很完美,至少在世人眼前,秦裴娶了她是莫大的福气,甚至说秦裴配不上她。
是的,秦裴配不上她,如此好的女子,整整爱了他五年,又容许他心里藏着别的女人,甚至大婚之夜出府,慕容凝裳也没有抱怨。
这么好的女人,秦裴却不在乎。
“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秦裴不悦她挡住自己的去向,抬头看着尽头消失的身影,推开了慕容凝裳。
慕容凝裳笑笑,拉着秦裴的手,“那凝裳陪相公一同去吧。”
秦裴低头看着慕容凝裳落着的手,眸子寒了寒,除了夙夙,他厌恶其他女子的触碰,另只手伸出一把扯开慕容凝裳拽着他衣袖的手。
然后,他便是跨步就走。
慕容凝裳依旧凝着笑意,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相公。”她追了上去。
秦裴不得不停下脚步,扭头盯着她,渗出了怒火,这个女人想干什么?是不是要跟着他?他现在还不能带夙夙回家,所以,他眉头紧捏,厌恶地瞪了一眼慕容凝裳,转身走上马车。
慕容凝裳见他上了车子,恍惚间,在雨中听见她轻松了口气,在回身上车时,将苦涩的笑意慢慢地变甜美,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欢喜地上车。
她爱秦裴,不管这个男人多么不喜欢她,她信有日,自己的等待与努力他看得见。
帝都的雨很大,没止没休地下着。
帝宫内
苏墨玉看着窗外的暴雨,一下朝,他便站在这里看雨,人该接了吧?怎还没有?心想着,奇怪为何暗人没有来通报消息,难道老夫人不肯放人吗?
他担忧着,怕老夫人反悔了,他找了替死鬼放了洛烨轩,到头来,老夫人耍了他,带着夙儿回了南云城。
若是这样,他可管不了什么四大侯爷,拼尽所有也要将夙儿带回自己身边,若不是怕德馨太后,他早就亲自去接。
可是,他不知道,德馨太后早就清楚了一切。
有声音传来,快速地转过身,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受了伤,因为大雨,胸口的血带着水珠不断地滴落。
苏墨玉知道,出事了。
“说,怎么回事?”
他的人经过严格的训练,一般的护卫根本打不过。
“属下该死。”暗人第一句话便是该死,苏墨玉皱紧眉头,冷声道:“是该死。”
但是现在不是杀他们的时候。
“说。”
“秦公子打伤了我们,他不许我们带走夫人。”暗人回道。
苏墨玉奇怪地反问道:“秦裴?”
他当初故意选在秦裴所在的屋檐上,要他听见一切,是想将局势搞乱,借他的手留住夙儿,没有想到洛烨轩杀了陈平,将之前的布局都弄乱了。
“是。秦公子守着洛府,夫人可能已经被他带走了。”
“可能?”苏墨玉不喜欢这个词,“什么叫可能?”
“属下们被他打伤,不敢留在那里,所以回来。”暗人惶恐地又道,主子不善的语气昭示着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