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是苏墨玉,慌乱地跪地。
苏墨痕睡梦很不安宁,可以说夜夜梦呓。
今夜倒不知道为何,一粘着枕头,他便睡去,而后,连句梦话都没有说。
雪莺听婢女说,帝君来了,看了一眼熟睡的苏墨痕,试着推了几下,他睡得很沉。
见苏墨痕睡得如此地沉,雪莺也就不再唤他,先去应对下帝君再说。
苏墨玉来恒王府要见的人本来就是雪莺。
雪莺来至大厅,跪地说道:“帝君,王爷睡得比较沉,若是有事,明早,我与他转告。”
苏墨玉冷寒着双眸,盯着雪莺。
“我?”冷声反问道:“在朕面前你也配自称‘我’!”
雪莺愣了一会,她很少参加皇宴,很多规矩学的不全,秦夙待她又是极好,从不让她说什么奴婢奴婢的。
一觉醒来,晕晕沉沉地,她竟忘记宫里的规矩,忘记面前男子的身份。
“奴婢该死!请帝君治罪。”
她头碰到地面,冰凉凉地刺心。
本来,苏墨玉对雪莺还有几分感激,谢她这两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痕弟,让痕弟幸福。可是前夜,用了他最厌恶的手段将夙儿赶出恒王府。
他是应该再谢她,拆撒夙儿和痕弟。可偏偏不该让夙儿受了刺激,病倒在榻!
而且,更让人愤怒的是,这女人心思不纯,欺压到夙儿头上!
“说,夙儿在哪?”冷厉一句,苏墨玉走近雪莺,微低头,瞥着卑微俯身在地的女人。“别装什么可怜,朕不是痕弟!”
雪莺根本不知道秦夙在哪?可是被眼前男子全身冷寒的杀气吓住,颤抖起身子,低声回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苏墨玉勾嘴冷笑,他不信!
“不是你?那告诉朕是谁掳走她的?”
“奴婢真的不知。”雪莺又道,“她前夜就已经离开王府。”
说后,知道如果不说明白,苏墨玉会揪着不放,抬起头,看一眼,明明是与苏墨痕相似的男子,可性子却差得十万八千里。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寒冷如冰,心计难测。
可是,雪莺错了,她并不是真正地苏墨痕,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墨痕与苏墨玉不仅容貌相似,他们的性格亦是相差不多。
爱一个人时,可以爱到死。
爱一人时,可以不顾一切地夺。
爱一个人,情愿双方痛苦,也不愿先松手失去爱的资格!
“帝君,她离开王府了,奴婢不可能再带她回这里。”雪莺回道,她很快地低下头,不敢看冷寒的男人。
雪莺接秦夙回府,不是为了收留她,而是要秦夙看清楚现在的苏墨痕爱的是谁?要秦夙真正地死了心,自行退出苏墨痕的视线内。
这点,苏墨玉也早猜出。
“对,你不可能把她带回来。但是,你也有可能杀了她!”苏墨玉响了几分声音,冷厉地怒道。
“你给朕老实点,有些事情,别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朕知道的事情绝对比你还多!要是她真的死了,你绝对是第一个陪葬的人!而且朕要绝不会让你舒服地死去!”
冷冷的话语,满是怒意地盯着雪莺。
苏墨玉可以纵容雪莺拆散秦夙和苏墨痕,但绝对不许任何人杀害秦夙。
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可以伤害。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藏起她。”苏墨玉的威胁,吓得雪莺面色苍白,双手抖得厉害,她怕得跪地轻泣地说道。
苏墨玉不是失忆的苏墨痕,对雪莺的眼泪没有一丝怜惜,“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有还是没有?若是承认了,朕可以饶你不死,若是不说被朕查出来,绝对要你的下场比死还惨!”
“也别以为痕弟可以救你!”
“奴婢发誓,真的没有抓她,没有。帝君饶了奴婢吧!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雪莺抽泣着,慌乱地说道。
跟着,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瞟见门口的白衫,立即大声哭道:“王爷,救救雪莺。雪莺没有做过。”
她两泪涟涟,哭得极其地伤心。
苏墨痕跨步进来,看着寒着脸,甚怒的苏墨玉,再看看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雪莺,轻声询问道:“皇兄,雪莺做了何事?惹你大怒!”
“她抓了朕的女人。”苏墨玉对着他,回道,故意在“女人”二字上咬得极重,生怕苏墨痕听不懂女人是何含义?
“恩?”苏墨痕不解,苏墨玉的女人不都在宫里,雪莺怎么可能抓得了?“皇兄,你误会了吧,皇妃嫂嫂们,雪莺可不敢得罪。”
“我说得不说她们。”苏墨玉直接说道,“是前日在你府中的女子。”
他说完,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苏墨痕,见他没有其他反应,继续道:“她叫夙儿。你今日可见过她?”
“夙儿?”苏墨痕觉得这名字好是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重复道。
这一唤,吓得雪莺和苏墨玉直直地盯着他,生怕他再想起什么。
“哦,那个女人。皇兄怎么看上心肠这么坏的女人。”苏墨痕的回话让苏墨玉顿松了口气,现在,在痕弟心里,夙儿是个坏女人而已,他该放心了。
再看看地上流着泪的雪莺,心想,这女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骗他。一面,又是担心,关于夙儿的事一多说,把苏墨痕封住的记忆给回想起,那不是更糟糕。
于是,对着雪莺再道:“最好没有,不然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
之后,与苏墨痕随意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快速地离开恒王府。
苏墨玉走后,雪莺仍然跪在地上,她吓坏了,身子仍然不断地发抖,恐惧着苏墨玉口中的下场。
昭明帝的手段,她听过,有大臣一句话恼怒了他,他就将那大臣全家斩首。
可怕的帝君,可怕的皇权,雪莺不可能不怕。
“没事了。”苏墨痕扶起雪莺,出了大厅门,应该往房里继续入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墨痕没了睡意,不自觉地念起“夙儿”这二字。
“王爷,你在说什么?”雪莺听见,慌乱地问道。这两年来,苏墨痕从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唤秦夙的名字。
苏墨痕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说什么。”
然后,他又不能克制地想起那叫夙儿的女子,原来她叫夙儿,名字是蛮好听的。
“皇兄与她什么关系,我怎么之前没有听过宫妃里有叫夙儿的?看皇兄的样子,很在乎那女子?”
他边走,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帝君过来,说是雪莺抓走她,可是我没有做过。王爷你要相信我。”她话音刚落,扶着她细腰的手松开,看见苏墨痕愣住原地不动。
“王爷?”雪莺担忧地唤道。
“她失踪了?”苏墨痕淡淡地问道,他的心跟着一抽痛。
“哦。我不知道。”雪莺看出苏墨痕的不对劲,紧张地连转了话题。“王爷,夜很深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苏墨痕没有立即回她的话,而是愣了愣,接着,道:“我好像睡不着,想在府里逛逛,你去睡吧。”
说着,转身离去,身影渐渐地远去雪莺的视线,消失在黑夜之中。
帝都,天寒地冻的时候,有一避寒的双庄。
据说,这是天朝之前的北朝启微帝为了自己的皇后所建的,取名为锦色山庄。
而那位皇后出自当时敌对的南朝,是南朝的女帝。
有人骂,启微帝敌我不分,娶了南朝女帝为妻。
有人说,北朝皇帝被南朝女帝下了迷药,一代代地被勾住心神。
不说启微帝,就是天朝先帝灭南朝前,对南朝当政女帝有着非分之想。
山庄建在低谷内,四处环山。
沈苏芩睁开双目,便闻到一阵花香,起身打开房门,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片的桃花,桃树遍地,桃花乱舞,满空纷乱,迷醉人眼。
六月的帝都,哪来的花,唯有这锦色山庄藏着春景。
桃花灿烂,人淹没桃林中,轻折花枝,颤着瓣上甜美的露珠飞落面容,粉红桃花更是映得女子的娇美的容貌倾城倾国。
桃花相映人面娇!
有婢女上前,看着乱花飞舞中的美人,眼底起了惊艳,愣愣地看着。
沈苏芩转身,摸着折下桃枝的花瓣,抬起看着面前的婢女。
婢女收回心绪,说道:“小姐,这边请!”
沈苏芩没有多问,就随着这婢女过去,她一身宫装,应是帝宫的人。
只听过这锦色山庄,沈苏芩倒没有来过。
只一眼,就被迷住,恨不得住在这里,都别出去。
庄子内,不止止有桃花林,还是雪白的梨花。最美的还是那湖面上浮着的莲荷。
碧荷连连,满湖的绿意,再是绿中一朵朵粉红的莲花,或是盛开,或是半开,都娇艳得令人不愿移开双目。
湖岸处,随着一道清风,吹入鼻中,是阵阵淡雅的莲香。
水中央,有一小亭子,站在湖边,看去,绿地叶,红的花将亭子包裹住,只隐隐约约地瞧见亭顶。
“太后在亭内等着。”带她来的婢女,说道。
上了小船,有人撑船划去,莲花开遍,一伸手就可碰到沾着荷香的花叶。
“这里是不是很美?”一上小山,亭子内,隔着一层轻纱,女子背对着她,声音婉转如莺,缓缓入耳。
沈苏芩双目顿起了水雾,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帐内背对着自己的女子。
“南朝晋安女帝不喜欢宫里,启微帝就建了此山庄,每月来此住上大半日子。”女子接着说道。
“女帝怕冷,启微帝不仅在庄内建了暖室,更是栽了百花。锦色山庄一晃五十年来,园中的百花绽放更甚,可比仙境。”
轻风徐徐而来,帘子轻轻吹起,掀开一个角,沈苏芩正好看见女子,黄色着身,慢慢地转过身,凤目渗着淡淡笑意,面容虽是柔和,却带着不容冒犯的气势。
“别站在那里,肚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她招招手,笑着又道。
沈苏芩走进去,再见到眼前的妇人,热泪盈眶,张口想唤,可是又不知道唤什么?
是姑姑还是?
“坐啊。我让人备了些你喜欢吃的点心,来尝尝这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