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皇帝呀,九五至尊呀!安瑶有些肝儿颤。
说起来,托眼前这位王爷的福,她还是小狐狸时,还真见过皇帝一面。可那也是皇帝在跟萧北炎说话,没有跟她直接接触呀。
萧北炎看一眼她秒怂的模样:“磕巴什么?本王跟他同父所出,还是军中杀伐出来的,你不照样日日在本王面前撒野?”
“那能一样吗?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妈呀,你跟我说说,如果我做的不好,会被他一怒之下砍了脑袋吗?会不会连带着连累一票人啊?”安瑶一紧张就开始漫无边际地开脑洞。
萧北炎佩服地看着她:“那你得把衣服做成什么样子,才能惹得他干出这种事来?还要确保不被一众言官骂死?”
“呃……咳咳,那什么,王爷呀,靖王殿下,小女子才疏学浅,技艺不佳,您这重任……要不要考虑另请高明呀?我我我,我不敢接呀。”安瑶深吸一口气,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想想就腿软。”
萧北炎:“……”
靖王殿下细看了安瑶两眼,发现她还真是紧张到不行,有些不敢相信:“至于吗你?在本王面前,恨不得上房揭瓦了,一听皇上哆嗦成这样?”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紧张的好不好?这不是熟了嘛……”安瑶依旧紧张,“可我跟皇帝不熟啊,也不想跟他熟啊,皇帝哎,一个不小心,真的得掉脑袋的哎!”
萧北炎听得她说“这不是熟了嘛”时,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随即大手一伸,在她脑袋上撸了一把:“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只要你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本王保你这颗项上人头稳稳的。”
“那我也想要它更安稳一点,谁会嫌命长啊……”安瑶伸手拼死保护发型,嘟囔。
“别赖赖唧唧了,最迟下月,给我样稿,若是皇兄看得上,自会由大内督造,看不上,也就是一笑而过的事,不会专程跑来摘你脑袋。”萧北炎拍板。
“成吧……你告诉我一点他的事……大概就好啊,挑重点,我可不想听太多有的没的,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安瑶跑进里屋,拿了纸笔出来,记小本本。
“你做个衣服还得了解人性子?”萧北炎皱眉。
“那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性子,个人偏好、适合的衣服都不一样好不好?衣服呢,得衬出气质来。”安瑶说得非常专业,除了笔尖儿有点抖。
萧北炎拣了一点说了说,交代:“这些事,绝对不能外传。”
天家的偏好,绝不可轻易示人。
“打死我也不干啊!”安瑶举手表态。
“得了,拿面铜镜照照你那样儿。”萧北炎看不下去了,决定离开。
起身时,轻飘飘丢下一句:“把流民图也弄好了,一道交给我。”
“啊……?”安瑶有些意外,“你,你是故意帮我刷脸啊?因为国师府的事吗?”
萧北炎轻飘飘地丢下个“懒得多跑一次,顺手”,背着手溜达着走了。
安瑶怔了一会儿,忽然傻笑了起来,顺手捞过一面铜镜一看:“嗯,真的有点傻……”
镜子里的人,嘴巴都快咧到耳边了。
偏偏怎么也停不下来。
就在安瑶闭关赶工,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去藏书阁记小抄并回来实践,连小厨都不开火了,转而让大厨帮忙备点心,终于在萧北炎要求的时间内,整理出了衣稿和流民图的第二日,萧北炎去军营巡视后,西宫那边来人了。
两个老嬷嬷与邵管家周旋:“娘娘一早便听说王府上来了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王爷带人回府,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想必是个极好的,娘娘早便想见见了,这不,稍一得空,便把老奴遣来了……”
“邵管家放心,王妃只是想让苏姑娘过去说说话,还担心有人为难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不成?”
都是在宫里头绵里藏针惯了的老人,邵管家这个直性子,没几个回合,便败下了阵来。
也真的不能拦着不让见吧?瑾太妃可是王爷的生母,防贼似地防着自家母亲,传出去像话吗?
安瑶默默地坐在一边,背景板似地听了一套又一套你来我往,也是听得头晕脑胀,甚至生出了一点晚痛不如早痛的自暴自弃,弱弱开口:“多谢太妃娘娘抬爱,娘娘召见,民女欣喜若狂,只担心自幼生长草野,举止粗鄙,怕冲撞了娘娘。”
“姑娘哪里的话,王爷器重的人,定然是个没得挑的。退一万步说,太妃是王爷的生母,还真会跟姑娘计较不成?”一个嬷嬷一听安瑶开口,立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若是再画个大浓妆,怕是立马能拉到怡红院当老鸨揽客了。
安瑶一阵头疼,这些人啊,每一句话背后都要藏着点儿意思,说两句话都要暗搓搓贬低一下对方,有意思么?
她干脆利落地起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嬷嬷还准备了一箩筐子的话,闻言震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可看安瑶那淡淡的模样,又不像急于上门求太妃待见的,那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有些茫然,一下子摸不准安瑶的心了。
不说邵管家急匆匆地让人去找萧北炎,却说安瑶上了一趟宽敞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去了西山。
这么多天来,她还是头一回出府,心里头还是挺舒畅的。微微撩了一点窗帘往外看,只觉窗外的风景熟悉又带点陌生。
两名嬷嬷坐在一旁,眼见她一路自娱自乐,没有丝毫紧张的模样,更加茫然了一点。
这姑娘,这气度……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呀。
寻常人谁听说要见当朝太妃还这么淡定?
安瑶:少见多怪,以前我每天早上打开电视,国家领导人随便看,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车驾很快就到了专门拨给瑾太妃“荣养”的西宫前。
两名嬷嬷下了马车,并没有要搀扶安瑶的意思,看着她利落地自己下了马车,然后示意开侧门。
安瑶微笑一下,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从侧门进去了。
一名嬷嬷因此便存了几分轻视之意,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姑娘见谅,这正门轻易不开,都是得有贵客来了才动,还请姑娘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我又不是晏平仲,身负一国使命,家国荣辱,走不得小门,自个儿知晓自个儿分量有多重就行了,犯不着让别人来称量。”安瑶眯眼一笑。
嬷嬷一怔,神色变得有些凌厉。安瑶淡淡与她对视,谁怕谁呀。
清清冷冷的眼神,并无气急败坏或恼羞成怒,似乎真的是心里头这么想,就自然而然地这么说了。不知为何,那嬷嬷心头一跳,竟是不敢继续出言嘲讽了。
恰好另一人眼见气氛有些僵,扯了她的袖子一下,于是那嬷嬷便勉强着挤出一丝笑意来:“姑娘好利落的一张嘴……来,这边儿请。”
安瑶走得平平稳稳,心里头也自在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