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都跑了,萧北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歇了有些旖旎的心思,扬声:“邵叔,进来。”
邵管家从外头探了半个脑袋:“王爷,我不着急的。”
萧北炎给气笑了:“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进来吧,有事?”
邵管家的表情更纠结了一点:“也没什么大事……”
然后,邵武就难得地看到,自家王爷对着自己,目露杀气了。
“哎哎哎,其实就是西山那边,来了两个老嬷嬷,非要见王爷,我打发不走,就寻思着,过来看看王爷这边忙不忙,有没有时间露个面……还是我自个儿来吧!”邵管家背上一层汗,觉得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不用了,本王自个儿过去。”萧北炎心里不爽,正好去寻寻晦气。
邵管家敏锐地感觉到头顶的阴云散去,不由抹了把汗,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
安瑶在里头听得分明,想了想,瑾太妃派人,肯定还是跟自己有关,到底没忍住好奇心,也跟了上去。
走到门边就听邵管家期期艾艾地跟靖王殿下说:“王爷呀,虽然老奴知道,天家收个把女子根本不当回事儿,但是吧,安姑娘好好的一个姑娘,您不能,唉,没名没分的就……不太好……”
萧北炎面黑如锅底:“本王省得。”
邵管家难得地操起了一颗老妈子的心:“老奴本来也不想多嘴,这事儿也不该是老奴插嘴的事儿,但安瑶姑娘吧,当真灵得很……”
萧北炎的声音有些抓狂了:“她的好不必你来提醒本王!”
安瑶心里有点暖,又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搞笑,便故意落后了两步,这才施施然晃到了前厅,从后门悄悄地溜了进去。后门有下人守着,但萧北炎早听到她的脚步远远地缀着,早便吩咐人一路放行。
安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摸到了屏风后偷听。
刚一接近,便听那向嬷嬷的声音:“这些都是适龄的女子,名门出身,得体大方,堪当王妃重任。太妃娘娘说了,让王爷这两日好好选选,下月便可准备完婚。”
不知萧北炎之前说过些什么,向嬷嬷的口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又带了几分心虚。
安瑶皱了皱鼻子,封建大家长什么的,最最最讨厌了!
不过萧北炎比她想象的还要猛,直接喊了一声来人,待前头有人跑上来,冷冷地吩咐了一声:“抱下去烧了。”
“王爷!”向嬷嬷的声音猛地拔高了。
“向嬷嬷,您失仪了,虽说您是太妃娘娘面前的老人,可也不该在靖王府如此失态。”在外人面前,邵叔还是非常端得住的!
萧北炎则压根懒的理人,见卷轴都被抱下去后,说了个送人回去,自个儿先要离开了。
“王爷!王爷且慢!老奴虽是奴身,入不了靖王殿下的眼,可毕竟也是奉太妃娘娘差遣,也得了太后娘娘的应允,这才送了各家千金的画像入府,您一张嘴便要全烧了,画工的工夫不算事儿,却是辜负了太妃娘娘的一片心意,老奴办事不力,恐怕今日得一头磕死在这儿了!”向嬷嬷说着,竟然真的立即就跪了下去,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那闷闷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哪怕看不分明,也听得安瑶心惊肉跳。
也算头一回明白古人逼婚是什么状态了。
正在焦虑和担忧间,却听萧北炎冷笑了一声,本来要走的脚步一转,竟是走到了向嬷嬷跟前,站定了。
向嬷嬷以为他要来扶,动作缓了缓。结果萧北炎一动不动,她迟疑了一下,又重重磕了个头,求道:“万望王爷为王府、为太妃着想,早日娶王妃,开枝散叶,保王府百年不老。”
安瑶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得不说,这瑾太妃,也不知道是蠢还是自私,真的一点都不为自家儿子考虑。之前她催婚时,也送过一些大家千金的画轴,萧北炎可是跟她解释过,自己刚回京,名声虽盛,根基不稳,擅自与大家联姻,恐引起朝中动荡,还是不考虑了。
也就是说,本来自己就位高权重,在京城根基又不深,轻易与大家族联姻,皇帝恐怕就会急了。
帝王的猜忌,是寻常人禁得住的吗?
这倒让瑾太妃消停了一阵,只是想给他塞何静淑和其他貌美的宫女,统统被拒之后,大约见安瑶时又受了刺激,竟是再次把娶名门闺秀之事拿出来说了。
果然,萧北炎也讥诮地“呵”了一声:“来人,把她架了丢出去。”
下人应一声,果断地走了上来。
“王爷!”向嬷嬷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个太妃跟前的老人,他就真的一点颜面也不给?
这,这可真的就是要逼死自己呀……
“向嬷嬷,你在母妃跟前也不短了,在宫中时应当也看了不少起起落落,本王奉劝你一句话,有些事,别倚老卖老。”萧北炎眼底全是寒冰,“你真当……现在的靖王府,还由得了太妃做主么?”
“别动那些歪脑筋,也别寻死觅活的,平日里劝着太妃些也就罢了,真惹怒了本王,你猜猜,自家承受得住么?”
向嬷嬷一惊,嘴唇抖了抖,想要说话,冷不丁对上萧北炎冰封般的眸子,忽地一阵胆寒,又消了声。
她忽地想起了萧北炎刚从边境回朝时,自己奉了太妃之命,去官道上等着王爷来。她在马车上等了许久,都有些不耐烦时,一阵铁蹄声忽地自远而近,隆隆有声,煞气和威势隔着老远就传来。
等到靖王爷骑着高头大马跑近,她几乎都不敢忍,这还是当初那个高而清瘦的少年吗?仿佛自己和太妃缺席了几年,他就完全长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顶天立地、意气风发、再也不受任何掣肘的人。
这些日子,王爷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柔,都让她几乎快忘了,当日内心涌起的心悸和敬畏。
而今对方身上气场全开,忽地就让她一下子没了所有的气焰。
在这样的王爷面前,似乎的确,太妃、太后的命令之类……都得往后靠。
而自己这张老脸什么的……哪有自己家人的安危重要?
向嬷嬷噤若寒蝉,默默地随着下人离开了。
萧北炎待人走远,又换了张脸,懒洋洋地敲了敲屏风:“看够了吗?”
安瑶笑着从后头转出来,吐吐舌头:“王爷好大的威风!”
“不威风一点,你不得生气?”萧北炎扬眉。
“有道理,我会生气,大大地生气,给你方才的耍威风点个赞!”按压比了比大拇指,眼珠子转了转,得寸进尺,“那么,顺道把王爷的好表妹也给送出去呗?”
“野心不小啊。”萧北炎看她那小样儿就想抱抱她。
安瑶耸了耸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人之常情,嘿嘿。”
“啧啧,到本王的卧榻上了吗?就管得这么宽了?”萧北炎捏了捏她的鼻子,忽地俯下身,离安瑶的脸极近,“还是说,你在暗示本王什么?”
“呀!”安瑶被帅脸暴击,有点扛不住,退开两步,“不许耍流氓!”
萧北炎笑着直起腰:“有色心没色胆。”
胆小如鼠的狐狸一枚。
“我这明明叫足够矜持,麻麻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安瑶白了他一眼。
萧北炎大笑:“好好好,本王再允许你矜持一阵……至于那何静淑,你不必管她,待她那弟弟春闱一过,立刻就送走了。”
安瑶眨眨眼,这大龄剩男靖王爷真谈起恋爱来,还蛮上道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