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窗外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茶碗就飞了过来,幸好小北动作敏捷拽了主子一把,那茶碗才没砸到主子,但就碎在主子脚边,茶水溅了主子半身。
“爷,您没事吧?”小北吁气看着主子,又气道:“太不像话了,不让咱们进去,还朝爷扔凶器,堂堂翰林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这时又“啪!”地一声响起,小北当即拔刀护主。
“小北。”半晌后,有人扯小北的衣袖。
小北睁开眼睛,瞅了一圈,“没凶器啊?”
某人无奈看他一眼,训也不是,斥也不是,指着里面说,“有人拍桌子。”
聂重还巴巴看着朱刚烈想知道今天来府上的到底是皇上身边的哪位,听见窗前的响动,扭头一看,青娆摔倒在地,下人围了一圈,聂岑骏和聂青妍不停地争吵着什么,他是又惊又气,想他从小就担起光耀门楣的重任,只身一人赴京赶考,多年来在京城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方有今日的名声和地位,可他所育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真正合他心意的,如今连最乖巧听话的小五也性情大变,他气的一时忘记朱刚烈,也忘记了贵客,当即斥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主子扶起来!骏儿,你怎么也搅和进来了?”
聂岑骏扶着桌子单腿站起来,喊道:“三姐姐她拿茶泼我!多亏五妹敏捷,要不然孩儿这条折腿可要废了!”
聂重眉头一蹙,“妍儿,是这样么?”
聂青妍伸手指向青娆,“父亲,是五妹泼的!女儿为了阻止她才把她推倒。”
刚刚站起来的青娆听见这个当即反驳,“你血口喷人!六弟都说是你了,你还狡辨什么,敢做却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聂重脸上如蒙了一层黑雾,看向王氏,“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孩子!”然后,看向青娆他们,喝问:“到底是谁?”
“是她!”
聂重一看,他们三人同时出声,只是小五和骏儿一同指着妍儿,妍儿却指着小五。
王氏见状,朝珍妈妈使了眼色。
“是五小姐,老奴看的清清楚楚。”珍妈妈福身。
“是五小姐!”其他跟来的下人见风使舵也一同出声。
青娆和聂岑骏面面相觑,齐声道:“不是的!”
聂重已经气的面无血色,喘息着坐倒在椅子上,这就是他的儿女,兄弟姐妹之间变得不和睦就罢了,竟然还做出伤害手足的事,做了还要诬陷他人,聂府将来要指望谁呢?想到这些,他满面泪痕,一叠声地说,“拿家法!拿家法!把这两个丫头都拖出去捆上!谁也不准求情,我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做出这等泯灭天伦丧心病狂伤害手足的事情!”
王氏一看聂重动了大肝火,妍儿那身子骨可经不住打,福身道:“老爷,有什么话细细问便可,怎么……”
“你给我住嘴!”聂重甩袖打断王氏,盯着王氏,“我一向信任你,把家里交给你,你天天在我耳旁说,孩子们有多好,是很好啊,小五好的差点病死,骏儿好的摔折了腿,妍儿也很好啊,好的学会了搬弄是非!你不准再求情,不然我也让人把你捆起来,打死!”
王氏的心一惊,脸都白了,虽然她娘家现在厉害,很多时候老爷都是听她的,可她毕竟是老爷的人,在这深宅大院里,老爷才是真正的主人,如果老爷真动了怒,那些下人手里没准,真把她打死打残,到时候娘家也是没有办法。她退到了后面,无力扶着高脚花架,看着朱刚烈说,“朱先生,请你求个情吧?”
朱刚烈看见下人搬长凳拿绳子摆开了阵势,爱莫能助道:“太太,朱某只是一个外人,聂大人的家事,朱某实在不便插手。”
王氏抽泣,“老爷,两个都是姑娘,怎么能被捆起来打呢?这要是传出去,教她们怎么做人啊?”
这时一个家丁进来道:“老爷,家法都准备好了!”
聂重挥袖,“把两位小姐拉出去!”
聂青妍听罢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青娆看她这个样子,暗骂她自作自受,但青娆也不想挨打,更何况不是她做的,被连累挨打真的很郁闷。
下人见聂重动了肝火,太太都被喝住了,他们有一百个胆也不敢违拗,只得将两位小姐拉出去,众人也都随着出了书斋。
“爷,这是要打人呐?”窗户下边,小北好奇地看着,主子却拉着他往后退,直退到园门处的凌宵花架后,才道:“先看看再说。”
“三姐姐,你还是认了吧,这鞭子打在身上可不是玩儿的?”青娆看着下人在旁边弄绳子,用手勾了勾鞭子,附在聂青妍耳边,慢条斯理地说。
聂青妍脸色发白,这时,家丁走过来道:“请两位小姐趴到椅子上。”
聂青妍眼睛一睁,拽了青娆的衣袖,眼皮一翻,身子便像一片落叶似地歪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青娆一怔,用脚在聂青妍胳膊处踢了一下,不知道聂青妍是真晕还是假晕,但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没有想到聂青妍会来这一手。
王氏见状,一时来了主意,叫道:“老爷,妍儿晕过去了!不如,先打小五吧。”
青娆偏头看王氏,气道:“凭什么打我啊?你女儿就是心中有鬼才吓晕过去的!”
聂重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气的坐都坐不住了,一只胳膊搭着扶手,看见青娆巧舌如簧的样子,斥道:“放肆!”
“姐姐晕过去了就打妹妹啊?我不服!”青娆迎上聂重的目光,梅花簪上的宝石在太阳下反射出明明灭灭的光,晃的聂重的眼有些花,用手遮了遮,此刻,他心里已经不关心谁对谁错,亦或是为了什么要体罚儿女,只是觉得自己这半辈子周全了这个周全那个,活的憋屈,斥道:“给我打!”
“父亲,打五妹自己不好吧,再说又不是五妹泼的我,是三姐姐泼的。”坐在一边的聂岑骏适时开口。
聂重一听见这话就自动把他归入居心不良一类,指着他道:“把这个不肖子也拉过去给我打!”出去喝花酒,喝的忘乎所以摔折了腿,恐怕天底下只有他聂岑骏一个,聂重要不是看在他腿伤着,早就想管教管教他了。
当即有家丁过来,聂岑骏不可置信看着聂重,“父亲,孩子儿伤着您真要把孩儿也捆起来打?”说罢他大哭一声,“您不如把孩儿的命拿去得了!”
“取戒尺打他手心。”聂重沉声说,“你们怎么还愣着,一个打手心,一个打屁股,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