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一听便来了兴致,急忙挤到前边去凑热闹。
我刚挤到前面来,也不由大吃一惊:我从没见过一个墓室里会摆这么多棺材(虽然说老爹以前从不肯带我去盗墓,但至少也给我讲过)!我仔细数数,六口?哦不,是七口,还有一口手电光没照着,隐没在角落的黑暗中。
等等,七口?它们摆放的形状,真的超级超级像——天人‘北斗七星的’勺子耶!“勺口由四口竖放的棺材而成,勺柄则是以三口棺材摆放而成的。咦?那棺材好奇怪,不与其它的相同。别的都是木质的,可那是一口石棺,正好是放在了“勺口”与“勺柄”的连接处,青幽幽的,让人感觉怪异而又奇特。
“哇!”;老爹也从后边挤了过来,快乐得像个小破孩一样,“没想到我竟然有生之年看到了如此壮观的‘北斗七星棺’!”
“小游小游,”小纪在耳麦里提醒我,“你过去走一周,把摄像头对着这些棺材,让我也看看,顺便我截个图。”
我应了一声,挤过旁边两人的肩膀,来到第一口棺材前,低下头让摄像头对着它。这次,我真正近距离地打量这口木质棺材:这木头品相挺不错的,条纹也挺好看,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有一些长得像红宝石绿宝石的东西,估计就算是,现在也皱成个葡萄干了。呵,肯定是假货。旁边还镶着几条金边,应该是镏金的,不过都掉得差不多了。棺材侧面还有一些铭文刻字,但我头上的摄像头不能动,所以看不清。你别以为我不认识古代文字,以前三叔无聊的时候教了我一些,虽不精通,但至少是个三脚猫,不至于一窍不通。
我脖子实在酸了,忍不住对小纪说:“‘包子’,你好了没?我都要被累死了!”
“OK OK,马上好马上好,你再让我截个图。”小纪不好意思地说。
而与此同时,墓室的另一边已经出现了骚动。我连忙低声对小纪说:“喂,墓室那边好像出了点事儿。你透过老爹的摄像头看看。”说罢我也将头别过去看个究竟。
“嘿,你!不是叫你别动了吗!我截的图都糊了!”纪“包子”先是气急败坏地大叫,但当他通过老爹的摄像头看时,他一下子把全部怒气都洒到了榉老身上,“我说榉老您老人家,这北斗七星棺可是国宝级文物,你竟然这么糟蹋它们!”
“哼。”那老人家一只鼻口出气,轻蔑的语气听着就令人不爽。
我疾步走到那边,刚停步,一股无名火便涌上心头。榉老身旁的一口木棺的棺盖与棺身密封处的厚厚火漆都被他用泥刀刮掉了,从木棺侧面的许多杂乱的灰白刀痕可以看出他的暴力。尽管我很想看看木棺里到底是什么,但看起来这口木棺也价值不菲,怎能榕榉老任意刮敲割砍?
现场分成了两派,激烈地争吵着。一派以老爹为头,坚持说不能开棺,另一派则以榉老为头,一定要开棺。我急忙悄悄溜到“老爹派”里面。“我们暂时还不能开棺!我们是来考古的,不是来盗墓破坏文物的!”青子想竭力说服“榉老派”,可仍旧无济于事。
“青子姐。我们都还年轻,没见过多大世面。我们开棺,绝不会拿走里面的任何东西。我们只是想一饱眼福,看看这好像价值不菲的木棺里到底装着什么奇珍异宝!”半子打断她的话,努力反驳。
青子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好退到后面去,正好给我让了一个位子。我从后边蹿出来,喋喋不休地说:“你们还说不会破坏文物?!瞧瞧那棺材上接缝处吧,都被挖成什么样子了?还说你们只是看看?!”
这几句话真是一针见血,“榉老派”的成员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气愤地望向榉老。“您老人家怎么能这样对待墓主?!”半子大喊一声,扭头便加入了“老爹派”。
“你这人真是……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陈叔愤怒地跺了跺脚,撒手扔下榉老。
“榉老派”只剩下阿靖和榉老本人了。我看阿靖有些无辜地站在一边,那神情分明在说:“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那老人家硬拉我下水的。别冤枉啊!”他摇了摇头,耸耸肩,慢慢地移到我身边。若不是在这种场合,我早就笑出声来了。
最后,一直沉默的老爹发话了:“不是我存心不让你开棺。我说不出来,你们不要惊讶,这个北斗七星棺,其实就是一个为了减少自己棺材被打开的几率而代价极高的机关。”
这句话一出口,有如雷霆贯耳,霎那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耐心地听老爹讲解:“许多人进来时看到这七口棺材,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这七口棺材里都藏着财宝。而这个机关就是利用人性的贪婪将人置于死地的。这七口棺材中,只有一口是货真价实放着墓主的,其余的——”
我们异口同声地接上话:“都是假的!”
“是的。”他语重心长地摸了摸下巴(尽管那边的胡碴进墓前都已经剃干净了),说:“这六口棺材,里面多半是能瞬间致死的机括,有时还会有一些蛊惑人心的邪术。”
“这墓主人真奢侈。”我咕哝着,“但外来的人还是有七分之一的几率找到正确的棺材呀。”
“只是一口棺材是真的……”青子想了想,说道,“你说,会不会是中间那口大石棺呀?它可是里边最与众不同的一口。”
阿靖听了,嘲笑她道:“不可能。你觉得会有人花这么多钱做七口精致的棺材放在这里,然后爬进最引人注目的一口棺材里吗?除非这个墓主是傻瓜,要真是这样,还不如在棺材盖上再贴一张纸,上面写下‘来来来,我在这儿,这口棺材才是真的’哩!”
“那,阿安,你有破解这个机关的方法吗?”陈叔问。
“有……倒是有。”老爹问答道,“不过很麻烦,首先得把棺材支起来,在棺底凿了一个洞,将探钩伸进去,再拿出来。这个时候要看它钩出来的是什么了。”
三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折叠铁支架,“这东西放在我包里死沉死沉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唉,别呀!”小纪在耳麦里焦急地说,“你们只是负责探路的,这些事交给以后派来的考古队就行了。”显然,他的言外之意便是怕我们弄坏文物。
“哎呀,人心难测呀!”二叔感叹一声,我们一蒙,心说这老爷们怎么变得这么抒情了,“万一你那支考古队的人克制不住开了棺,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你怎么知道?!”纪“包子”发起小孩子脾气来了,“他们可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提举出来的!”
于是,二叔开始教育这个“小孩子”:“我不是说了,人心难测吗?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个个都是高素质,高人品?”
小纪不吭声了。我对他说:“这样比起来,还是我们更可以信任呢——当然,除了一个人。”我回头瞥了一眼不知在折腾啥的榉老,“没关系,我们不会让他参与的。”
三叔早已用铁支架把“勺柄”尽头的一口棺材支起来了。二叔正在拆他旋风铲上的刀片。
“你用这个凿洞?”我有点不可思议。他扭过头来笑了笑,道:“挖土的刀片太大了,我得换两片小的。”说罢,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罐子,把拆下来的刀片放进去,又拿了两片只有大拇指指甲大小的刀片装上。“这么小?”我又有点质疑旋风铲的能力,“不要你洞还没有挖好,刀片先折了。”
他“嘿嘿”一笑,将铲头对准棺底的一个店,按下电钮。“嗡——”碎木屑飞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橘子大小的洞呈现在我面前。“牛!”我拍手叫好。
一根探钩从我们后面伸过来,伸进那个洞里。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叔。他皱着眉头在里边掏了一会,可能是有东西上钩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钩子收回来。老爹走过来,取下钩子上的东西。
“咦,什么东西啊?”我们一些吃瓜群众丢下瓜跑去围观。在老爹的手上,端着一只小巧的盒子,盒子旁边还有一截断管,断管的另一半早被三叔砍下后塞回棺材洞里去了。
他慢悠悠地旋开盒盖,生怕会有二重机关。老爹看了看盒子里边的东西,便立即把它关上了。“是水银。这口棺材里有机括,去下一口!”他丢下盒子,吩咐三叔收回铁支架,前往下一口木棺。
下一口木棺钩出来的是一根金属圆管,里边有一条铁链条。“下一口!”老爹不高兴。
再下一口钩出来的是一只手!“找到了!”我既喜悦又疑惑。“不是!”老爹更不高兴了,“上面有黑斑,只是服用水银致死的陪葬者。很有可能还是机括。”
然后就是那口沉重的石棺。“不行啊!它太重了!”三叔抱怨道。二叔也说:“就算抬得起来,我的刀片迟早也会被它硌坏。”大家只好放弃,前去下一口木棺。
“这口一定要是啊!”我祈祷道。但依然不合人意,只是一个木支架。
“哎呀!”半子不耐烦地喊道,再不往前走了,“我,我不干了。”
“是的,你们都收手吧。”小丫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刚刚一直没说话,也没参与进来。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个人。大家一齐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半信半疑。“为什么哇?”青子问。
“因为——”她幽幽地问答道,“这七口棺材都是假的。这里不是墓室,是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