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目光在房间里到处瞄着,徐国方稳坐在椅子上,旁边的茶几放着一叠绸缎衣服,略微显出暗红色。衣服上面还压着一把长刀,样式和常见的腰刀差不多,只是刀身较一般腰刀短小,而且全身有弧度。刀鞘上面还有鞘裙,裙底织有排穗。
猩红的斗牛服,秀春刀,锦衣腰牌!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力士能有的!
张捕头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先前的那丝怀疑尽去,脸颊上的冷汗嗖嗖直流。
他还想着怎么过这个坎,先前那个不开眼的小衙役凑过来,助威似的指了指徐国方高声说道:“你小子假冒锦衣卫,非法行医,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免得爷爷们动手!”
“滚!你嫌惹的事还不够大是吗?”
那小衙役脸上被张捕头重重挥了一巴掌,一个踉跄,退后好几步。
张捕头可是清楚,锦衣卫之中,能穿上斗牛服,至少是总旗!锦衣卫抓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那可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就是谋反的罪名,都能给你整出来!
“怎么着?你不是要抓我吗?等我穿上衣服,冠带完毕,随你们见府尊大人去!”
徐国方见着那张捕头眼中露出一丝畏惧,当即起身拿起龛头上的衣服,缓缓打开,披上。那一身红色的斗牛服,让眼前站着的张捕头双腿打颤,不由自主的跪下。身后站着的那些皂衣全都哗啦啦的跟着跪下来了。
在门口探着动静的汤府家丁,铁帮主,眼睛全都被出现的逆转,惊的双眼滚直,连嘴都合不拢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张捕头居然要给他跪下!
“大人,误会!全都是误会!都是小人的错!您老人家就像打发一条狗一般的放过我们吧!”
张捕头哭丧着脸,连声哀求说道。
“哦!误会?你不是说,我东窗事发了吗?来吧,将我抓回去!”
徐国方一边说着,一边系上腰带,单手抓起秀春刀。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身锦红官袍的徐国方显得更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这全都是误会,小的不敢,不敢!”
“呵呵,还有你们不敢的?”
那群衙役伏在地上,一个个不吭声了。
”既然如此,张捕头,你们且互相掌嘴二十,算是惩戒!”徐国方翘着二郎腿,轻哼一声,说道。
“明白,小的明白!”张捕头和那些皂衣,开始互扇耳光。
那一阵噼啪声响过去之后,张捕头的老脸已经肿胀如同猪头一般。
“滚!别再让本大人看的你们!”徐国方不耐烦的朝那些衙役挥手。
张捕头听到赦免声音,带着那些手下,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同前来站在门外探听消息的汤五,见着张捕头和那些衙役一个个用手掩面,逃命似的跑出来,还想着过去问一下情况,被那张捕头一巴掌甩过来,喝骂道:“你个滚犊子的,那小子是锦衣卫,知道不?今天可是让你害惨了!”
汤五平白挨了一个大巴掌,站立不稳,身子如同螺旋一般的转动,眼前金星直冒。
自己可是汤侯府的家丁,你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再说你还拿了小侯爷的孝敬银子,居然动手打起主人来了,真是没天理!心里正想着回敬过去,当他看见张捕头那肿成猪头的脸颊,顿时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锦衣卫?这小子居然是锦衣卫?
汤五得到消息,赶紧回去向汤铭汇报去了。
“什么?消息可靠吗?
汤铭听小厮汤五回报,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转念一想,就算你是锦衣卫又怎么了?终究不过是一个小校尉!嗯嗯,我堂堂侯爷,还收拾不了你?
“张捕头他们几个被打的那个惨啊,一个个脸肿的和猪头一般!”汤五一想起肥头大耳的张捕头,嘴角就忍不住的笑,被汤铭狠狠一瞪,连忙低下头,再不敢笑出声来。
三天后,小旗官李良不辱使命,顺利将那份供词交到了裘千户手里,之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徐州卫向徐国方复命。
“千户大人有说什么时候查案没?”徐国方问道。
李良摇头:“千户大人只是说要彻查,但是没说具体时间。”
“好吧,我想千户大人必然有他的考虑。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命令就是!”
徐国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样大的案子,裘千户也得紧急上报,然后等朝廷旨意,这最少也得好几天吧。这情报已经奏上去了,至于下一步的动作,只能静等。
徐国方带着几个力士暗中去观察了青石寨地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白莲匪徒白天分散,晚上聚集,要剿灭非得集中锦衣卫全部力量才行。
不过现在徐州混乱,粮食价格还在往上涨,锦衣卫得全力防止内乱,抽不出兵力出城围剿白莲花教。
徐国方手头还有两万斤粮食,如果可能,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全部捐出来作为徐州百姓的赈灾粮。
街头搭棚子赈灾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经过掺沙子的事情之后,那些个滥竽充数的全给洗了出去,剩下的都是衣衫褴褛脸带菜色的饥民。
去买高价粮食的人也有不少,一个个买的也并不多。毕竟现在粮食太贵了,如果开仓济粮,价格很快就会回落。所有人都在等着两座粮库开仓济粮。徐国方心里清楚,这样的饥荒,起码还得持续最少半个月的时间。
上次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如果秋月出现什么意外,那他可是要后悔终生。在徐国方眼里,秋月就是他的亲人,是他的逆鳞,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虽然说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但也给他提了个醒,得防着那些个狗急跳墙的家伙对自己最亲的人下手。
徐国方在街口买看些烧鸡果子糕点什么的,骑上快马,赶往赵王庙。他需要将这些少年们聚集起来,加以训练成立一个内务班,专门保护秋月。
得知老大来了,众小弟们全都起身迎接。斧头腿上包扎着布条,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嗯?你怎么受伤了?”
那些个小狼崽子们,七嘴八舌的向徐国方诉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原来是斧头在路过城东街的孙家大院时,被那一条恶狗咬伤了腿。徐国方见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嘱咐了几句不要喝酒沾生水之类的话语。徐国方四处看看,发现少了好几个人,纳闷的问道:“郎哥几个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他们人呢?”
“老大,斧头被孙家的狗咬了,郎哥和弟兄们不服,上门去讨个公道去了。”
说话的是一个叫竿子的十岁少年。徐国方应了一声,陪着几个少年聊了会天,小丫头柳妹还给徐国方端来了白开水。
徐国方看看这几个还没有正当职业的小家伙们,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了,内务班成员就定下斧头竿子外加柳妹他们三个。
当徐国方说起成立内务班,三个小家伙很是茫然。经过徐国方好一番解释,听说是贴身保卫秋月姐姐,一个个拼命点头同意。徐国方从怀里掏出小弩,告知竿子和斧头和柳妹三人如何使用。这种弩小巧,操作简单,徐国方只是示范了一回,三人就全都能够瞄准射击。
“太可恶了,那孙家的人居然说什么要钱可以,不怕咬的就尽管来!”
“连门都没有靠近,就被那群狗给追着咬,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和斧头一样,要躺在这里休养了!”
“那些大狗太凶了,我们以后还是省点心,躲远点吧!”
郎哥一个个说着话,从外面走进来。
一个个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见自家老大来了,于是将孙家的嚣张跋扈诉说了一遍。
徐国方听了也是气得不行,不就是个土财主,居然敢养恶犬伤人?老子非把你的狗一只不剩的给炖了!
徐国方
“你们几个赶紧的烧水,老子今天就将那些恶犬全给收拾了,兄弟们晚上吃狗肉!”
徐国方把斧子扶上马,一路疾驰,孙家大院离着也就七八里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老大,就是前面!你小心,那狗好凶!”
斧子指着前面那栋瓦屋院子恨恨的说道。徐国方跳下马,一只手握着匕首,慢慢走过去。尽管徐国方手上有刀,但打心里对狗的那种恐惧,让他的步子变得有些迟疑。还没走出多远,就见一只花色大犬如箭一般的从门里冲出,朝徐国方呲牙犬吠。
从门里走出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指着徐国方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
“呵呵!我今天是来讨个公道。我的兄弟被你们孙家的狗咬了!”
那家丁抬头看看骑在马上的斧子,忍不住笑了,说道:“这被狗咬了,还能咬回去不成?行了,有本事你给我家大花也咬上一口,这事就算扯平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
徐国方也不客气,走上前,飞快从袖中掏出小弩,手指一动,一枚银箭飞出,将那狗脖子射了个对穿。那狗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到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你大胆,居然弄死了孙老爷的苍黄!我这就告诉孙老爷去!”
那家丁转身往院子里跑去。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音响起,七八个家丁簇拥着一个少年,从院子里走出来。先前那个家丁指着徐国方对那少年说道:“孙少爷,就是这人,一言不合就射杀了苍黄。”
那孙少爷对徐国方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开口问道:“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弄死我爹的苍黄,来呀,将这小子捆起来,我要让他尝尝被狗撕咬的滋味!”
那几个家丁听的主人号令,捋起衣袖就要扑上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好生看看这是什么?不想进牢狱的滚一边去!”
徐国方从腰间取下令牌,扬在手上。那些个家丁都不识字,也不认得这令牌,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嚎叫着,一起扑了上来。徐国方见势不妙,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