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老大,快些上马!”
斧子骑在马上,急的大声喊叫起来,眼看着那几个家丁追的近了,徐国方索性不跑了,从腿上拔出匕首,朝那几个家丁比划着:别过来,不然要了你们的小命!
“吆喝,你还敢对爷几个动刀?想死不是?”
那几个家丁忌惮徐国方手上的匕首,倒也不敢上前,只是慢慢的围拢,缩小包围圈。
“你们倒是快上啊,我要用他的肉喂狗!”
那孙家少爷在后面兴奋的嗷嗷直叫。
徐国方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该一个人来,今天可得出大丑了,堂堂锦衣卫总旗,居然被恶少给欺负了,等着,老子让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老子手上有刀,到底谁怕谁?徐国方胆气豪生,举刀朝其中那个追得最勤快的家丁扑去。匕首划破衣袖,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胳膊。那些个家丁给吓住了,怔怔的停在原地。
“我的手——疼死我啦!”
那家丁手掌捂住伤口,疼的眼泪直流。院子里那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音响起,但见一道道箭影冲过来,将那个受伤的家丁扑倒在地,张嘴就咬。那少年也是吓坏了,赶紧让家丁们拿棍子驱赶。
那些恶犬平时都是拿活物进行训练,对血腥味极其敏感,又连着饿了好几天,饥肠辘辘之下,动物的野性全部被激发出来,居然对那受伤的家丁发动了攻击。任凭棍棒驱赶,就是死死咬住那家丁手臂不放。那些个家丁慌成一团,一个个拿起棒子用力击打,总算是将恶犬赶跑了。
自作孽不可活!徐国方哼了一声,转身上马。回徐州卫搬救兵去了。一听说总旗大人被一个恶少给欺凌了,李亮当即点起十几名力士,背起弓箭,骑上大马,席卷而来。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有了强大的后援,徐国方手拿绣春刀,一脚将那陈家院门踢开。
“弟兄们,把这里的狗通通杀光,带回去弄个狗肉宴,犒劳兄弟们!”
一听说吃狗肉,李亮几个顿时来了精神,举刀的举刀,搭弓射箭的开始瞄准。
听到动静的孙家恶少领着那些个家丁冲出来,见来了这么多鲜衣怒马冲进院子,也是吓了一跳,哪里敢上前来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力士们围住那些恶犬也是欺软怕硬,见着明晃晃的刀枪,一只只夹着尾巴躲进了狗棚里,不出来,还发出低沉的呜呜叫声。
李亮一刀将那狗棚劈成两半,那几只恶犬也是通灵性的,此刻知道危险来临,趴在里面,不停的朝人摇尾巴,以示讨好。狗畜生,现在知道讨饶?晚了!李亮一招手,十几个力士围住那狗棚,一顿刀砍箭射,只听到阵阵哀鸣声音,片刻之间,七八条恶犬就被屠戮一空。
被杀死的恶犬都被绑在马背上带走,那孙少又气又恨,可又不敢发作。
徐国方上前,狠狠括了那孙少两巴掌,再次从腰间掏出那块锦衣令牌,放在他眼前,”你看好了,这是我们锦衣卫令牌,下次再眼瞎,不认得此物,有你们好受的!”
警告了那孙少之后,徐国方带着力士们撤走,八条大犬,李亮带走了六条,犒劳给弟兄们,还有两条,留在了赵王庙。
赵王庙外,篝火熊熊,十几个少年光着膀子,七手八脚的在烧水给狗褪毛,砍剁成块放入铁锅里炖,一个时辰之后,浓郁的狗肉香味飘香四溢。且不说郎哥等少年畅快淋漓享用美味狗肉。那孙少爷家父,孙志铭孙大学士访亲拜友回来,听闻最喜爱的小儿子哭诉说,锦衣卫上门打人,将所养猎犬屠戮一空。赶紧跑到狗棚去看,见到那残破狗窝,污血遍地,不由气的牙根紧咬,连连拍打桌子,恨声说道: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
要说起这孙志铭,那可是当朝的文渊阁大学士,官拜皇太孙御前侍讲,崇拜苏东坡。只因几个月前,老父亲去世,才辞官回乡守孝。
丁忧期间,也学苏学士左牵黄,又擎苍,前呼后拥的围山打猎。
要说这孙侍讲,他养猎犬确实有一绝活,每天拿活兔子割开小口,让猎犬围猎,激发野兽凶悍,围猎之前,饿上一天,等饥肠辘辘,路上投放些小块带血的生肉,不给吃饱,饿犬上山,就连凶猛的野猪,也敢围攻。
“这帮可恶的锦衣卫,实在是欺人太甚!”
孙侍讲无官无职,在朝野又没有威望,遇到此事,也只能在嘴皮子上讨点便宜。
他已经和县衙吴县尊约好,第二日上山围猎,现在猎犬没有了,让他如何不急?孙志铭在院子里,坐立不安,将徐州卫上下人等骂了个遍。
就在这时,七八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汉子,众星捧月一般护卫着一名老者,出现在院外。
几人在院外倾听了会,一名男子伸手敲了敲门,隔门问道:“敢问这可是孙大学士府上?”
孙志铭听到声音,连忙将院门打开,一见领头的那中年男子,面容白净,颌下无须,说话细声细气,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由的眼含迟疑。
“你们是?”
那男子微微一笑:敝人高怀德,孙大学士,难道不认识了?”
“哎呦,你是高公公!恕老夫眼拙,没认出来!”
孙志铭连连作揖行礼,再看看身后那几位,当目光落在那个老者身上,不由的吓了一跳,
孙志铭内心又惊又惧,双腿打颤,慌忙就要跪下叩头,被那高怀德伸手扶住,眨眨眼睛嘱咐说道:“这位是从金陵来的黄商,黄掌柜的。”
孙志铭可没想到,当今洪武圣上会亲临寒舍,不由的喜出望外,知道这是微服私访,只得双手作揖,给各位行礼。
孙志铭先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赶紧吩咐下人上好茶款待贵客。
“方才洒家听到大学士在院子里骂娘,很是稀奇,一向温文尔雅的孙学士也有爆粗口的时候?遇到什么烦心事情了,说来给洒家听听!”
孙志铭可没认出虞百户,只当他是一个亲随,听的高公公问话,便将锦衣卫屠闯进大院击杀数条猎犬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拉过一旁站着,被扇成了猪头的孙炎过来诉苦,很是将徐州卫给弹劾了一通。
虞百户在一旁气的鼻子都歪了,你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等着,看以后老子怎么收拾你!
高公公察言观色,见洪武帝脸有不悦之色,当即喝问道:“虞千里,你是怎么管教下属的?嗯?”
吓的虞千里当即作揖回话:“回高公公,此事卑职尚不清楚,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必!”
”这样吧,孙大学士派个人去宣这徐总旗过来,洒家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横!“
高怀德说罢拉过旁边的一个家丁,让他立即骑上快马赶往徐州卫,请徐国方过府。
虞千里后背全被汗水打湿,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兔崽子尽在给老子惹事!这一回可是你自找的,本百户也是爱莫能助了!
你小子就是个惹祸精!人家孙侍讲是什么?陪皇太孙读书的大学士,你小子居然连他也去惹,坏了,这麻烦大了!”
虞千里又不能离开,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高师傅,你就当一回判官,等人犯到了,好好审一审!”洪武帝吩咐了一句,与一干侍卫以及虞千里前部转到了屏风后面。
“遵命!”
高怀德连连点头答应。
且说徐国方找来了在集市专门屠狗的张屠,花了点银子,将八只肉狗肉分割成一堆肉山,力士们每人分了几斤狗肉,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提回家去享用。
那家丁快马加鞭赶往徐州卫。徐国方正陪着在余家医所,指导郎哥几个如何处理伤口,听的外面传来了急急的敲门声音,开门一看,居然是那孙府的家丁找上门来了。
“徐总旗,我家老爷请你过府一叙!”
那家丁一改平日的骄横,朝徐国方拱手施了个礼。
“你家老爷请我过去,想干嘛?”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徐总旗,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孙家老爷请自己过去,一看就知道是鸿门宴。徐国方心头一跳,这去还是不去?
“敢问,你家老爷怎么称呼?”
一提及自家主子,那家丁脸上便是神采飞扬。
“我家老爷可是当今皇太孙的授课恩师,孙志铭。孙大学士。”
孙侍讲?一听到这个名字,徐国方的脑瓜子飞快的转开了,关于孙侍讲丁忧在家的传闻,他也隐约听到了一些。这孙大学士,学富五车,应该是个说理的人。既然自己有理可说,不去,那不是让人家看笑话?
徐国方和秋月交代了几句,骑上盗骊,随按家丁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孙家大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一声,等唤你的时候,你再进去!”
那家丁嘱咐几句,大步往院子里面走去。不一会,先前那家丁走出来,说孙老爷有请。
徐国方器宇轩昂的走进大堂,对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面容白净,手拿拂尘的锦衣男子,旁边那位是年约五旬的老者。
“你就是徐州卫的徐总旗?抬起头来,让洒家看看!”
尖细的声音一传入耳中,徐国方就觉得心头一跳,此人说话怎么和女人一般?当然,徐国方也不敢在嘴里说出来。
“见过这位老爷,见过孙老爷!”
徐国方拱手作揖。
那孙学士对徐国方可是没有一点好脸色。见徐国方拱手行礼,鼻腔了哼了一声,转不身去,不予理睬。
高公公目光在徐国方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咦了一声,他已经认出了徐国方,当初在赈灾现场的那位锦衣卫少年。
皇上可是说了,这是个将来挑大梁的人物,高公公心怀激动,这可是能有大造化的人,那可得巴结好了。
虽然很想袒护,不过这面子还是要维持的,于是高公公伸出兰花指,喝问道:“你身为锦衣卫,平日里是如何欺压良善的?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这位老爷,卑职一向奉公守法,何曾有过欺压良善?还请大人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你这小小总旗,好大胆子!公然带着锦衣卫闯入孙府,行凶打人不说,还屠杀了我的几条好狗!这总不是我冤枉你吧?”
那孙学士当即起身,指着徐国方就是一顿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