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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查库

数名缇骑顺着官道,疾驰而来,路过徐州城门口,为首的锦衣缇骑从腰间拿出令牌,交由城门官验查。听说是裘千户亲临徐州,守门的兵丁们不敢怠慢,赶紧的将城门口摆放的栅栏鹿角全部撤除让缇旗过去。

哐哐哐——

十里长街,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开道声音

裘公启裘千户作为上级领导进入徐州卫视察,身为一卫主官的虞千里居然没有亲自前来迎接,这让裘公启很是恼火。

“虞千里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当上了试百户,就可以不把裘某放在眼里了?”

裘公启骂骂咧咧的,发泄完心里的怒火,这才将阴郁的目光在徐国方等三总旗身上来回扫视。

“本千户接到密报,徐州地方官员私自倒卖广运广吉两座粮仓里的军粮,案情重大,本千户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从凤阳赶过来。原本这查案的事情,应该由虞百户指挥,现如今他不在,本千户只好越级指挥,林淼冷锋两位总旗听令——速速点齐你们属下的校尉,校场待命。”

“卑职遵命!”林冷两位总旗接令转身退了出去。

徐国方心里一阵激动,这粮案终于要开始动手查了,对自己来说,一个首功是跑不了的。裘公启那对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徐国方,好久才露出一丝笑意:“徐总旗,既然是你举报这个案子,那你就随本千户一同前去查验两座粮库,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卑职遵命!”徐国方心绪澎湃,当即跪下接令。

“徐总旗,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裘公启放下茶杯,亲手来扶。裘千户对自己越是客气,越让他感到不安。自古亲疏有别,越是生疏的外人,举此越是客气。

“徐总旗,你的总旗令牌可在身上?拿出来被本千户瞧瞧!”

“这——”

徐国方知道瞒不住了,当即跪下,“禀千户大人,卑职保管不力,丢失了总旗令牌,请大人责罚!”

“哼哼,责罚?徐总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它怎么会在本官手上?”

徐国方抬起头来,就见那裘千户手上拿着一块黄色令牌。

“徐国方,你知罪吗?”

“属下不知。”徐国方浑身激灵,这该来的总会来的。

裘公启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直盯着徐国方:“你带兵攻打粮库,还放火烧粮,罪证确凿!来呀,绑起来!”

从外面冲进来数名锦衣卫力士,不由分说将徐国方按到在地。

“大人,我冤枉!”

冤枉?这么多人指证你,冤枉?”

裘千户怒拍桌子,骂道。

“大人不可轻信谣言,卑职身为锦衣卫总旗,怎么会做这种恶事?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本总旗从来都是不屑于顾!”

呵呵,你倒是挺会说的!其实吧,本千户也不相信你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你丢失令牌,这罪先替你记下,好生用差!”

“谢千户大人,卑职定当刻骨铭记,绝不会有下次!”

“如此甚好。起来吧!”

裘千户摆摆手,那几名力士松开徐国方,退了出去。

不多时,林冷两位总旗进来禀报,说,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带领你们的两旗人马,随本千户前往广运广吉粮库查粮!”

驻守广运广吉两座粮库的兵丁见大队的锦衣卫开过来围住了粮库,一个个先是愣住了,随即吹起号角。

从库房里涌出几十名兵丁,围拢过来,不让锦衣卫靠近。

“拿朝廷公文来,否则免谈!”

“没有公文,就想查库,我呸!”

“兄弟们,守好大门,他们若是敢强冲,给老子砍他们!”

“锦衣卫查库,让你们牛大人出来!”

裘千户见这帮库丁一个个横的很,只得耐着性子下马喊话道。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粮库官牛岩已经急急从库房走出来。

“粮库重地,这位大人带兵前来,可有朝廷旨意?“

裘公启哼了一声,“本千户可是接到密报,说你们两座粮库存在倒卖粮食中饱私囊的勾当,自然是要来查一查的,赶紧的将库房打开!”

“这可不行,没有朝廷公文,任何人无权查库!”

裘公启坚持要查,牛岩死活不让查。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吴县尊带领县衙一干官吏匆匆坐轿赶来。

裘公启出示盖有蒋指挥使大印的公函,吴县尊匆匆翻阅之后,提笔签名,按上手印,对那牛岩说道:“让你的人退下,从现在起,两座粮库由锦衣卫接管!”

牛岩接过公函,仔细核对之后,这才让手下库丁取来库房钥匙,将粮库大门打开。

“广运仓共有粮食十二万斤,分四栋仓库存储,请大人查验!”

一群人进入广运仓,只见四栋房子,里面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粮袋,几乎垛到了屋顶。

一个兵丁手上拿着带刺的勾子,上中下三层插入麻袋,抽检出来的样本,也全都是谷物。大半天时间查验下来,两座仓库里的存粮与账本上的登记数目几乎分毫不差。

“徐总旗,你不是说,有人偷下贩卖粮库里的军粮?现如今两座粮仓里的粮食分文不差,你是不是在戏耍本大人?”

裘千户死死的盯着徐国方,那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

“回大人话,卑职不敢!”

徐国方大脑一片空白,他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粮仓的粮食不是运到临县去了吗?马天及应该不会说谎才对,问题出在哪里呢?

“来啊,将这个谎报军情的家伙抓起来!带回徐州卫。”

裘公启怒喝一声,身后几个校尉冲过来,拿起绳索将徐国烦恼歌双臂反绑。

徐国方在起身的瞬间,见到那马岩眼中无意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徐国方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落入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在查验粮库之前,应该已经有人给粮库通风报信,让牛岩及时调集粮食填满了粮库,千算万算,还是算差了一步。

“攻击粮仓在先,谎报军旗在后,数罪并罚,剥去官衣,押往诏狱等候处决!”

裘千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只大手毫不犹豫的落下。

“什么?又要把老子关进诏狱?没搞错吧?”

不但徐国方惊呆了,就连外面站着的那些校尉,一个个嘴张的老大,不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几个力士上前,将徐国方捆住手臂推出辕门,惹的徐州卫大大小小的校尉纷纷顶足观看。

“好好,报应啊!早就该关进诏狱了!”

“这回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估计得判斩立决!”

”攻打粮库可是死罪!”

“千户大人,有紧急公文!”

从辕门外跑进来一个锦衣力士,还未到面前便扑倒在地叩头跪拜,双手高高举着一封信笺。

裘千户大手抓过那封信,取出信笺细看,脸颊开始微微抖动。

“徐总旗,你居然能同指挥使大人搭上线,本千户算是小看你了!”

裘千户目光冷冷,摆了摆手,那几个力士知趣的退下。裘千户眼光一寒,“既然指挥使大人特别关照,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几个锦衣力士过来将徐国方就地按倒,拿过板子就是一顿噼啪狠打。

“再有下次,就算指挥使大人亲临,也是救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裘千户留下一番警告,连午膳都没有吃,带领十几名亲随匆匆离开徐州卫。

徐国方彻底领受到了打板子的滋味。好在行刑的锦衣卫手下留情,重拿轻放,徐国方只是虽然被打的皮开肉绽,并没有伤筋动骨。

“哎呦,徐总旗,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还挨板子呢?”

“呵呵,这就是爱出风头的下场!”

“打板子算是开胃菜,再有下一回,可就是要掉脑袋了!你小子好自为之吧!“

林淼与几个校尉,站在对面朝徐国方挤眉弄眼。

“徐大人,你别理他们。那些人就会幸灾乐祸。”张亮上前搀扶起徐国方胳膊,返回余家医所。

“老大裤脚都流血了,是不是伤到什么地方了?赶紧的让看看!”

“不用,我自己就是郎中,你们忙去吧!”

徐国方双手死死的抓住裤腰带,不让郎哥几个动手。

“老大,都是自家兄弟,你还害臊?你教给我们的那一套,早就学会了!放心吧,不出三五天,保管一点伤疤都不留下!”

“你们几个干嘛呀?还不扶着少爷进房里去躺着?”秋月知道自家少爷不好意思,赶紧的上前劝解。

郎哥几个这才七手八脚的将徐国方扶到床上。等解开满是血伽的裤子,秋月端来稀释盐水,擦拭掉腿上的血迹,然后给腿部敷上特制的金创药。

徐国方伏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在想,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从码头运走的粮食,就是从粮库出来的。

徐国方也询问了李良,从徐州到中都,快马加鞭走驿站,最多也只需两三个时辰。按理说,接到紧急案情通报,这裘千户应该立即赶过来,查验粮库。可是偏偏拖延了好几日,让那粮库官这才有了充足的准备。

这泄露消息的,是不是裘千户?徐国方也吃不准了。只能说对手反应太快,挖了个坑让自己跳。

徐国方腿上有伤,在家休养期间,张李两位小旗,带着手下力士前来探望,徐国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拉过张亮,让他立即派人严密监视那两座粮库,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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