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完全算不上愉快的会面,大概一切从陆绎深决定来探望苏可晴,还是在苏可晴醒着的时候开始,一切便已经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被绑架的时候,在她被宁蔚然拉扯着走到楼梯前的时候,她就在想,为什么原本一无所知的宁蔚然突然就知晓了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呢?这个问题知道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之前一直都萦绕在她的想法之中,她无法理解。
因此,在醒来恢复思考能力之后,她还是对着父亲和安冉提出了疑问。也许是因为她因为这些经历而变得情绪异常敏感,安冉便在犹豫之后没有再想着要这样瞒着她,还是将知晓的东西告诉了她。
当然,安冉告诉她的仅仅是关于周夫人做的事情,然而在安冉离开之后,苏父还告诉了她一些其他的事情。
“这是不是……报应呢,父亲。”听完了那些的苏可晴,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有些怔愣地笑了笑,这样子反问了自己的父亲。
她是知道的,那个让周夫人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人,来自于陆绎深的手下,她当然知道,这不是陆绎深要害死她,这只是个过失,但是这不代表涉及生命的事情能被轻易放下。
安冉是听了苏父的话,在过了一会之后便缓慢地走到了苏可晴的病房,然后在门外便听到了动静,还不等她推门进去,病房房门便在她的面前打开,在她面前出现的人让她几乎瞬间就克制不住火气——陆绎深。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冉的声音变得冰冷,就像是看着什么绝不该出现的罪不可恕的人一样。
大概是因为在和苏可晴对话的结果并不好,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依旧面色不好,他对着安冉自然也态度一般,目光微冷,“探望病人罢了,与你何干?”
“……你还真是有脸过来看她。”沉默了一瞬,安冉没有和他争吵的兴致,面色晦暗地说了一句,便推开人让他别挡住了进门的路,接着直接关上了门,直接将陆绎深隔绝在外。
听到动静的苏可晴抬起头看了过来,便看到了面露担忧的安冉,“冉冉……我……”
她显得有些喘不过气,正努力地调动着全身的力气来调整自己的呼吸,安冉知道这大概代表着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她靠近了苏可晴,小心地给她顺气,“阿晴,不要激动,慢慢说……”
“我现在……还活着……”
带着不适的喘气和哭意,让人无法听懂的言语,苏可晴在片刻的咳喘之后,哽咽的声音越发明显,“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近乎崩溃的哭声,甚至到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就像是积累在胸口的那些情绪一下子被打碎了阻挡的玻璃,这时候全部倾倒了出来,让她感到了彻底的崩溃,不论是恐惧还是悲伤还是怨恨,在这时候混杂在一起,全部涌了出来。
在门外并没有离开的陆绎深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他靠在墙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力,直到这时候他才是真正地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疏忽导致的事情,到底有多么让人无法原谅。
苏可晴在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便有了崩溃的迹象,但是却瞪大了双眼质问着他,最终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你觉得,我能够活下来,很简单吗?”一字一顿的质问的声音,紧盯着他就像是要逼迫他说出答案。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陆氏总裁想要知道这些东西很简单不是吗?”她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带着的讽刺尖锐却分毫不减,“啊,还真是抱歉,我不值得你去调查不是吗,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大概是出于对她的话语的反驳,陆绎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听到这些的苏可晴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是有些呼吸不畅地喘息一下,接着弯起唇角,“你知道啊。”
“那我,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你也知道吧?”颤抖的声音,她压制着喉中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轻笑着想要压制自己喉中的难过的哽咽声,但是却还是有些许泄露出来让她感到了无用。
她的眼眶发红,完全是想要忍耐眼泪却最终没能够忍耐住的样子,她看到陆绎深有些话语想说,却在这时候冷下脸来,目光就像是变得死寂一般冷漠,“出去。”
“可晴,我……”
“给我出去——”
这就是谈话的结束,陆绎深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但是他也确实责怪自己的过失,他所作出的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只是可笑的本末倒置,一切都变得可笑可悲,不论再开始说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幅境地,那么便还是她的过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他在短暂沉默之后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陆绎深隔着那扇门听到门内的哭声,无力地用双手扶住额头,显出了疲惫无力的神色,他知道,恐怕一切都难以挽回,无论如何,他恐怕都难以挽回苏可晴的心了,并非说毫无可能,只是这一切,都变得太难了。
“可晴,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任由闺蜜抱着放声大哭的安冉,突然想到了苏父之前说过的话,恍惚间意识到,陆绎深会在这时候来到这里恐怕和苏父也有些关系。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的确,能够给苏可晴足够刺激让她发泄出来的,果然还是只有陆绎深,即便她恨得牙痒痒,这也的确是现实,能够让苏可晴哭出来,释放出自己的痛苦,这就是好的。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论是门外的陆绎深还是抱着苏可晴的安冉,都听到了这近乎撕心裂肺的问话,哭腔都掩不住其中的绝望和悲痛,陆绎深除了在门外沉默之外,居然无法做出任何。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阿晴。”
“我和你保证,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哭出来就好了,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