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莫欢愉看一眼店面招牌。
“这好像不是我们上次去的摄影棚啊？”
戚蔷薇遗憾地点点头，“自从发生了枪击事件，池总就封锁了那个摄影棚，不许任何人进入，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段和场景布置了。”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犯人？”
“没有，就算后来千方百计隐瞒媒体报了案，可惜还是没有把犯人捉拿归案。”
“看样子应该是专业杀手做的。”
“是啊，也不知道以后离光还会遭遇什么危险的事情……”
戚蔷薇有些出神地望着摄影店内部，目光却没有聚焦。
貌似每次提到陆离光的事情，她都像变了一个人。莫欢愉清楚感觉到了这一点。
“蔷薇，你果然和陆先生认识吧？”
她反应过来，讪笑着挥挥手，“没有没有，咱们快进去吧！”
打着哈哈就要往里走，莫欢愉却拉住了她的手。
“蔷薇，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你一直待我很好，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处处为我着想，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如果有天你独自一人承受不来，随时可以扑进我的怀里，我会安静的听，然后尽全力帮你。”
“欢愉……”
她面庞忽然展现出一丝悲戚，而后又转换成尽数无奈。
“……我和陆离光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十七岁那年他被星探看上，我们之间渐渐疏远了……后来……”
见她眼中的光随着讲述渐渐黯淡，莫欢愉心疼不已，紧忙抱住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惹你想起伤心事了，你别难过，不想记起的话以后我们再也不说了。”
谁没有那么一个魂牵梦萦的人呢。
谁没有仅仅是提起，呼吸眨眼都会痛的人呢。
莫欢愉虽不知详情，但她隐隐察觉到了，陆离光对戚蔷薇正如池霍对她，都是心上的那根刺罢了。
“没事的，欢愉，我没事。”
戚蔷薇眼眶湿润，拍了拍她的脊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中枪痕迹。
“我还要谢谢你，救了离光一命。”
听到她说这话，莫欢愉忽然觉得可悲。
可恶的爱情，总能让人心甘情愿卑微到肮脏的泥土里。
“好了好了，我们在大街上抱来抱去的，让人家笑话。”
莫欢愉松开她，帮她理顺揉乱的及肩卷发。
戚蔷薇破涕为笑，“不是笑话，是羡慕嫉妒吧！毕竟我可是有幸抱到了未来的国际大明星呢！”
“就属你会安慰我。”她勾了勾她的鼻子，“进去吧，别迟到了。”
“对对对，可不能迟到，今天这位摄影师是池总特意安排的，行内顶尖的好手，就是脾气大了点。”
进了摄影棚，莫欢愉见到戚蔷薇口中说的“脾气大的摄影师”。
看着有点眼熟。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那人见到她，稍微愣了几秒，而后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朝她走来。
“你好啊，莫小姐，十年不见了。”
……嗯？莫欢愉有些尴尬，虽看着眼熟，但她实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讪讪道了句“你好”。
“贵人多忘事，看样子莫小姐不记得我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司均，父亲曾在莫府做过专用摄影师，因此和小姐有过数面之缘，在一起玩耍过几次。”
男人面容清瘦，高挑的身材压在莫欢愉头顶，形成一片阴影。
十年前她才刚满十三岁，家里的佣人一大堆，关于司均和他父亲的事早已记不得多少了，但看着他诡秘的笑容，莫欢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曾经做过某些事。
“今时不同往日，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倒是你现在子承父业，听蔷薇说你是行业内的佼佼者，真了不起啊。”
她总觉着有些不安，转移了话题，未能发现司均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可察觉的冷冽。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恢复如初，“原本不感兴趣的，被父亲逼着学。经过莫先生的指导喜欢上，现在放不下了。”
爸爸曾经指导过司均拍照？莫欢愉想着可能是自己忘了，显露出窘态。
“咱们快开始吧，别耽误你的时间。”司均察觉到，笑语给她台阶下，“莫小姐，更衣室在那边，请去换衣服吧。”
“好，谢谢。”她礼貌地点点头。
服装师帮莫欢愉挑着衣服，戚蔷薇在她身边打趣。
“看样子咱们莫大明星的魅力真是不小，这位司均先生可是被行业内的人称作‘魔鬼抓拍手’的可怕存在，难得的摄影鬼才，脾气却暴躁易怒，不少模特都被他严苛的要求欺负哭了呢。然而遇见咱们欢愉这么惊为天人的女子，果然还是会变成绅士呀。”
莫欢愉被她逗得发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油嘴滑舌。”
来回玩笑间，化妆师已经帮她修好了妆容。
莫欢愉皮肤本就白皙，配上鲜艳的红唇更显一双乌黑墨瞳目光灼灼。平日散落的黑长发被卷成复古大波浪，看今天的服装，应该要走英伦风。
突兀的拍手声响起，她循着声音看去，司均正靠在门边投以欣赏的眼神。
“不愧是莫家大小姐，略施粉黛就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司先生谬赞了，我的样貌在娱乐圈属于平平无奇的，您这样真让我不好意思。”
不知怎的，和司均说话时她总没由的心慌，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戚小姐，麻烦帮我布置一下道具吧，正好让莫小姐换衣服。”
“好。欢愉，衣服放在那里，你慢慢来。”戚蔷薇和服装师化妆师一起跟着司均出去。
更衣室只剩下莫欢愉一个人。
她深呼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魅惑而又陌生。
这样的妖艳的妆容她不是第一次化，暴露的衣裳也不是第一次穿。可想到自己竟能在这条探秘真相的道路上顺带实现少女时期的愿望，还真是梦一般不可思议，如此一想就会紧张起来。
穿上裙子才发现领子开得这么低，不过还好至少不是漏背的，枪伤没有露出来。
莫欢愉有些不习惯，但她做廖向繁秘书的时候见过女明星穿着更暴露的，所以虽不自在，却不至于反感。
这些她都要快速理解，调整心态。进了娱乐圈，注定会有更多规则束缚，自己的原则也会在无意间一步步妥协。
走出更衣室，摄影棚内异常安静。
莫欢愉左顾右盼，没看见别的人，只有司均在灯板下聚精会神地调整相机。
“司先生，蔷薇她们呢？”
“哦，忘了告诉你，我工作时需要专注，受不了闲杂人在耳边叽叽歪歪的，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他头也不抬，挥了挥手，“你过来吧。”
红褐色裙摆拖在地上老长，她举步维艰，困难地向灯光明亮处走去。
纯白背景板前放了一把黑色木椅，司均招手让她坐上去。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咔嚓随意按了一下快门，然后抬头指挥她。
“莫小姐，请把左边的衣肩往下拉一点。”
她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反对。
司均又随便拍了几张，继续说：“把裙摆开缝处拉开，腿露出来，摆到相机能看到的地方。”
莫欢愉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还是照他说的做。
接下来司均的要求越来越过分，“请正对相机，弯腰，躬一下身，把右边衣肩也拉下来，做好诱惑的表情。”
她终于察觉到异常，但面上仍礼貌地交涉，“司先生，我今天拍的应该是出道要用的照片，这种风格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男人的面容藏在相机后，隐匿于阴影之中。
他并未回应，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司先生？”莫欢愉觉得奇怪，打破了僵局。
终于司均的声音响起，只不过与先前温和的语调不同，充满了寒风与冷意。
“我看你怕是忘记了现在的身份，人前叫你一声‘小姐’，还真当自己仍是莫家的千金啊？”
“……什么？”他突然转换的态度让她一时愣住。
“终于等到这一天，能对你施加报复，真是爽快。”
男人从相机后面抬起头，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丑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表情让莫欢愉胆寒，默默从椅子挪下身体，瞄了一眼出口的方向。
司均三步并两步直跨到她跟前狠狠抓住她的手臂。
“别想跑，我已经把门锁了，没有钥匙，谁都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说着他叮当晃动起的钥匙扣，明亮的银色在他手中转着圈。
莫欢愉快速去够，却被他一个扬手甩在黑暗的角落。
她慌张几秒后努力镇定下来，“我不知道我无意间对你做过什么，但你现在做出这种事，就不怕池霍找你麻烦吗。”
“哈，还以为过了十年，你能有点长进，原来还是那个愚蠢的女孩儿，没什么本事，只知道依靠男人啊！”
司均满面嘲讽，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撞向背景板。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啊？竟然说‘无意间’，‘不知道’？”
莫欢愉被他毫不松懈的手按得喘不过气来，仅仅短短几秒，她就快要无法呼吸晕死过去。
“任性的大小姐随口一句话，我的爸妈就要去死吗！”
什……什么！？
男人双眼充血，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话音刚落，长裙碎片飞舞零落在空中。
